“爵爺該起床了。”森爵在被窩裏動了動,清晨叫醒他的不是美食和夢想,而是歐少尉公式化的口味,沒有絲毫偏差。森爵看了下時間,比想象中早太多,他散漫的打了個哈欠說:“你們做醫生的,不要這麽刻板。”


    歐少尉哼了一聲,表示不跟他計較。森爵雙眼朦朧的看了會兒雪白的牆壁,伸手抓腦袋,暖絨絨的觸感讓他一把將腦袋上的東西拉了下來。哦,原來是頂睡帽。森爵無語的看著帽子,也許是他睡著之後霍德希汶給他帶上的?


    說到皇帝,森爵慢吞吞轉頭看了看身邊,空無一人。他偏著腦袋想了會兒昨夜究竟是不是做夢,遲疑的問:“那個,皇帝……”


    “陛下一早走了,走前吩咐我讓你好好修養。”歐少尉抱著工作夾站在床邊,上麵記錄著森爵今日的三餐搭配、康複安排。歐少尉看森爵才醒,做什麽都慢半拍,又忍不住加了一句:“陛下本想讓你搬去天空要塞休養,考慮到你的意願,讓我先詢問一下你的想法。”


    森爵伸手摸了摸身下神色一緊,暫時沒有迴答她,悻悻地掏出那條尾巴,用著嘲弄的口吻說:“先別說那些,這尾巴怎麽搞,我還不知道我是個怪物。”


    “嘁!”歐少尉看他不遮不掩的將尾巴掏出來放在明晃晃的光線下,露出一臉無知無畏,忙阻止他說:“爵爺,您的尾巴還是塞進被子裏吧,這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東西。”


    森爵想了三秒,說:“我沒有炫耀,問題昨天皇帝把這東西搞了出來,現在收不迴去了。”歐少尉聽了,忍不住心神一蕩,整個人被慌亂奔騰的紅潮包裹住。腦海裏浮想翩翩,皇帝把這個東西搞了出來,怎麽搞?用什麽搞?這兩人還真有情趣……呃,想太過了。


    歐少尉掩飾的遮咳嗽兩聲,按捺住慌張,還好她個名軍醫,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否則森爵將尾巴掏出來在她眼皮下晃悠的行為,足以犯治安罪被拖去關半個月,誰叫塔瑪星人的“尾巴”是整個英仙座最*的部位之一呢。


    “爵爺,除了你的伴侶,不要將尾巴掏出來給別人看。至於它怎麽來的,就讓它怎麽迴去,你放輕鬆一點,不要緊張。”歐少尉垂著眼簾解釋著。


    “對不起。”森爵聽見每個人都有,懸著的心立刻放下了,他立刻笑著道歉,將尾巴藏進被子裏。不過,怎麽來的怎麽去?難不成還能自行塞迴去?他試圖順著尾椎將尾巴往迴弄。剛開始,那根冷硬硬的尾巴一點也不聽話。森爵在心中拚命念著:迴去啊,縮迴去,否則沒法出門見人了。塞了一會兒,森爵樂了,還真有效果。尾巴幹淨徹底縮迴尾椎骨,不留一點痕跡,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不知者無罪。”歐少尉挺直腰板。


    森爵整理好睡褲從床榻上爬起來,低頭轉了一圈,一切正常,他滿意的問:“這尾巴好像沒什麽特別的用處,留著幹嘛,不能手術切了?”


    歐少尉從未聽過將尾巴切了這樣的天方夜譚,還是一本正經的迴答著:“我辦不到,從沒有人想切自己的尾巴,這是我們作為半血人的唯一標誌。在這個崇尚全血人的年代,半血努力目的標就是像全血一樣能自由變身,畢竟全血戰鬥值極強,屬於完美的戰爭機器。”


    “現在是戰亂年代,人人都崇拜強者?”森爵看歐少尉沒讓他出門的想法,又坐迴床上問。


    “現在是和平年代,任何時候我們都得崇拜強者,因為有他們的帶領,我們才能在弱肉強食的宇宙中立足。”歐少尉看他不太想動,將計劃欄上細分到喝水的條目上劃勾。


    “和平年代要什麽戰爭機器,太未雨綢繆了。”森爵接過水,看歐少尉懶得同他爭辯,又老練的提議:“要不先看全息投影。”


    昨晚抽空看了一會兒,森爵覺得挺有意思。歐少尉了解他的想法,又遞過一瓶營養液說,“喝完再看。”之前森爵嫌味道怪沒有喝完,這會兒倒沒有挑三揀四,一口幹掉了。


    歐少尉滿意的收起瓶子,說到:“爵爺,全息的比較費神,今天就帶眼鏡看普通的吧。”


    歐少尉從口袋裏掏出眼鏡,讓森爵架在鼻梁上,森爵順口說:“昨天看到三星軍校,我開機甲那會兒?”歐少尉不置可否,打開視頻,自己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


    森爵曾任三星軍校的特邀教授,傳授行兵布陣等實戰經驗,那會兒他對任課抱著極大熱誠,除了講課,課後他也會接受某些興致高昂的學生們的挑戰,開機甲和他們切磋,或者隻身搏鬥。昨日歐少尉給他放了曾經自己的一堂場地機甲課,那時森爵開著普通的士兵號,單挑四個重置版士兵號機甲。四個重置版對指令、動作反應更加敏感,從東南西北四角包抄他,森爵愣是指揮著自己那台“老太太”從別人襠|下擠了出去,順便卸了對方一條腿,然後旋身控住另外三台“青壯年”的機械腿,將它們纏在一起,輕鬆獲勝。


    森爵喜歡全息投影,就感覺身臨其境,打鬥刺激,他覺得自己是看了一場360度無死角的電影。笨重機甲落地的撞擊聲,零件滾落的方位,軍校生沉重的喘息聲,迴放麵麵俱到。他很喜歡這種體驗,不過既然歐少尉另有建議,他也隨意了。


    “爵爺,機甲演練所有的錄影昨日已經為你播放完畢,今天的內容也許你會覺得枯燥,都是你在課堂上的內容。”歐少尉出聲提醒他。


    森爵沒有說話,投影已經開始了,他用著新奇的視角看著屏幕上的自己。那時的他挽著袖子,一臉僵直的站在講台上,刻意的冷漠讓人以為他極不情願任教,事實森爵外冷內熱,恨不得將所有經驗都傳授到位。他說話節奏不快,條理清晰。這堂課森爵在講戰艦的各種陣型,他分析的很詳細,甚至在黑板上繪出了示意圖。講授完畢,森爵背著手問:“誰為我們總結一下?”


    前排一個男生立刻舉手,森爵淡淡的說:“哦,是小希汶,這堂課你已經迴答了兩個問題,不如把機會分給別人一點。蓋爾諾·佩茲,你來迴答。”被婉拒的太子陛下收迴手,瞳孔一縮,青澀的臉上並未因此露出失落,也沒有因為被拒絕而表現出一絲忿忿不平。


    他轉頭看著被點名的男生,褐發的佩茲居然還在睡覺。都是同桌用手肘敲醒他,佩茲才從美夢中醒來。他撐著木桌站起來,修長的身姿一看就屬於尚在發育,他很高挑,背脊微微有一點彎曲,應該是長期低頭和別人說話所致。佩茲褐色的頭發整整齊齊,墨綠色的眼珠帶著一點濕氣,麵容介於成熟和稚嫩之間,散發著朦朧的魅力,難怪森爵對他另眼相看。


    被青眼有加的佩茲答不出來,隻能用漂亮眼睛瞪著森爵,那表情好像在說,為什麽要叫醒我。森爵看他實在答不出來,隻好打趣說:“佩茲同學夢遊去了什麽地方,不如和我們分享一下。”


    羞愧湧上臉頰,佩茲紅著臉說:“抱歉,課後我會留下來做五百個下蹲。”


    “其實我還沒想到懲罰。”森爵一聽,拉長了語調,臉上露出罕有的笑容,帶著點作弄說:“既然你主動提出了,那就讓我守著你做完。”


    還是挺有趣的……森爵坐在床上看的津津有味,歐少尉在一旁解說著:“這孩子是佩茲家族的,如果活到現在,應該比陛下大幾歲。當年你很喜歡他,上課下課沒少故意找茬。”森爵剛想笑,這孩子確實長得漂亮,難怪他那時候在意,不過,笑意才結在嘴邊就凝結起來,“他死了?”


    歐少尉說:“佩茲死在三星之戰。那次戰役太過慘烈,除了正規軍隊,還有很多軍校學生也上了戰場,死傷無數,為了紀念他們,特意為這次戰役取名三星,因為三星軍團、軍校無數生命都獻給了國家。”


    森爵接不上話,隻見屏幕裏佩茲姿勢標準的做著下蹲,自己則握著教鞭靠著牆邊,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一邊不時用教鞭輕輕戳著佩茲背脊,破天荒的嘮叨著:“佩茲小少爺,背要打直,否則重做。老師說過什麽,上課不能打瞌睡,你記性不行。”


    森爵看著當時的自己,喃喃一笑:“我折騰別人的模樣很討打吧。”


    “哪裏算討打,那時的你是軍校學生心中的偶像,能親身指教是做夢一般的榮譽,再怎麽做也沒人覺得過分。何況,這也是為他們好,誰叫佩茲有點駝背,您是在幫他糾正形象。不過,您名聲……呃,變壞也是這些年的事,三星之戰後您變得好吃懶做,愛使絆子欺負新人,威脅皇帝陛下,哎……是我多嘴,說這些幹什麽。”


    森爵不計較她的直言不諱,還饒有興致的追問:“我做的哪件事最不得人心?”


    歐少尉遲疑的說:“跟皇帝結婚那件吧……”


    森爵理解的點頭:“也難怪,畢竟我搶了大家的新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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