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禦焱沒有阻止她,隻是充滿哀傷地看著她。


    卻在這時候,茶茶自己停了下來,手不自覺地輕撫上了腹部,感受到了一絲奇異的波動。


    腦海裏的記憶再度如潮水一般襲來。


    她唿吸變得困難,不得不找個地方扶著支撐自己的身體。


    鳳禦焱趕緊扶住她:“先坐下來。”


    “走……走開……”茶茶還不願意讓他碰自己。


    可是卻無法阻止記憶的翻湧。


    “心兒……”


    “心兒……”


    “心兒……”


    一聲聲唿喚不斷在她腦海中響起。


    “阿焱……”她不自覺地喊了出來,“我好痛。”


    鳳禦焱趕緊抱住她,把她放迴到榻上。


    “別怕,我在呢。”


    他輕撫她的頭,幫她緩解疼痛。


    “阿焱……阿焱……”


    “我在,我一直都在。”


    鳳禦焱一聲聲在她耳邊寬慰。


    心中既歡喜又擔憂。


    歡喜他的心兒終於沒有消失,擔憂她要受這種苦。


    茶茶又暈了過去。


    這一次,她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她依然是茶茶,她迴到了和鳳禦焱最初相遇的地方。


    嚴格說,是茶茶和柏炎最初相遇的地方。


    他們最開始都那麽驕傲,互相看不上眼,甚至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她最初隻是覺得這個家夥雖然一板一眼,卻偶爾也會露出蠢兮兮的可愛樣子。


    她對他的好奇與日俱增。


    然後在一次次交手的過程中,莫名對他生出了更多的興趣來。


    戲弄他,惹他生氣,讓他從冰塊變成火山,成了她日常的樂趣。


    再後來,她如果幾天不見到他,竟然會覺得失落。


    直到那一次兩人再打起來,不小心有了第一次親密接觸,看到他臉色爆紅,窘迫到無所適從的樣子時,她內心邪惡的念頭便油然而生。


    她開始換了一種方式去戲弄他。


    她在他練功的時候搗亂,想盡辦法吸引他的注意力,親他抱他纏他,無所不用其極。


    每一次他都會被她弄得麵紅耳赤,卻還是強裝鎮定,把她推開,趕走。


    可是每一次,他都沒有真的下狠手。


    直到有一天,他不知道哪根筋答錯了,還是真的無法再忍受她的騷擾,一本正經地問她:你要不要跟我做仙侶?


    作為卸任的魔主,阿茶是了解神界的規矩的。


    神族不與魔族通婚。


    她也一直沒有對他隱瞞自己的身份。


    他竟然那樣認真地問她要不要做他的仙侶。


    她反而有點退縮了。


    然後他竟然生氣了,警告她:如果你不要跟我做仙侶,就再也不要來找我。


    阿茶離開了幾天,然後發現她竟然還是很惦記這個古板又容易害羞的家夥。


    所以她返迴去了,在他生氣要離開的時候,大聲告訴他:我來嫁給你了,做你的仙侶。


    她清晰地記得他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


    那是他第一次露出那樣明媚且歡喜的笑容,好看的仿佛整個世界的光都落在他身上似的。


    阿茶一點也沒後悔答應他。


    因為能看到冰山為自己融化,真是莫大的歡喜事。


    她愛死了這塊冰山,也愛死了他看著她時,眼裏熱烈的光芒。


    米亞有一句話沒有說錯。


    是她先纏上柏炎的,是她不擇手段,死纏爛打,終於俘獲了他的心。


    可是那又怎樣呢?


    她本來就是魔女,魔女想要得到愛情,不擇手段也是正常的手段。


    況且,柏炎如果真的不喜歡她,又怎麽會給她纏他的機會?


    他早可以離開那塊地方,迴到不周山去,她不就纏不住他了嗎?


    她就是要對所有人宣布,現在這個男人,已經被她拿下了,她要嫁給他,做他永遠的仙侶。


    如果沒有他那個溫柔的師兄墜入九幽這場意外,她想,她和柏炎應該能夠有個美好的結局,生一堆娃娃,看著他們長大。


    他們會一起活到很久很久以後,直到坐化。


    但是那麽美好的時光,戛然而止了。


    在他拿著劍指向她的時候,一切都終結了。


    她本想跟他解釋的。


    本想告訴他,她絕不會傷害他所在乎的人。


    因為她那麽愛他。


    可是他的目光多冷啊,冷到讓她心也跟著寒了。


    她生氣了。


    她怨他的信任怎麽那麽脆弱。


    怎麽別人說的話就可以定她的死罪?


    哪怕他說,他可以陪她一起去贖罪。


    可是她沒有罪,向誰贖罪,為什麽要贖罪?


    她寧可毀掉一切,誰要是敢欺負她,她就百倍千倍地還迴去。


    她要毀了那些道貌岸然的神。


    他們沒有任何資格審判自己。


    可是她的愛人,竟然攔在了她的麵前,不許她那麽做。


    那麽好吧,那幾連他一塊毀掉。


    包括愛著他的自己,也一起毀掉吧。


    魔女就不該愛上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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