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不覺得近日來偷襲我們的荒修變多了麽?”


    把手刀從一個開光期修士的胸膛拔出,楚江就像洗完菜要甩幹手般淡定地甩掉了指尖的血珠,迴頭卻露出了一如往常羞澀內斂的笑臉。


    印青覺得隨著時光推移,自己的內核已經崩壞了。按說眼前的場景應該很驚悚,他卻覺得反差美。


    最艱辛的日子大概是剛入墮仙穀那段時間,穀內遊蕩的修士發現印青渾身沒有任何靈氣波動,楚江又是異類妖族,立刻把他們當成了肥羊。


    雖說早知道修真界弱肉強食,但印青重生以後基本沒離開‘業界老大’的千靈齋,屬於溫室花朵範疇。反倒是楚江,作為唯一的戰鬥力,麵對一*騷擾許是釋放了本性,遇強則強,越戰越勇。


    不是沒有陷入過險境,甚至有修士將印青當做軟肋先行攻擊,不過這些行為無異於撞在楚江槍頭上,最終等待那些修士的是暴虐百倍的攻擊。


    大抵隻用了一年光景,印青與楚江的組合在墮仙穀荒修圈子裏也小有名氣,再無人主動招惹,甚至有些低階修士碰到他們便聞風而逃。


    “的確,有古怪……修為都不低,不像是荒野散修。”


    麵對滿地狼藉,印青好不容易從碎屍堆裏找到了個完整的儲物袋,用腳尖從染血的沙土裏挑了起來,提在手中。


    當年被一群心術不正的荒修挾持為質,印青幾乎沒看清楚江怎麽將他救迴。卻在楚江溫暖到窒息的臂膀中,目睹了他單憑肉身撕/裂修士的全過程。


    當尤帶著人類體溫的血濺在臉上時,印青內心的確升起驚恐和抗拒,可當楚江摟著他,焦急地一遍遍確認他有沒有受傷時,印青再也感覺不到周圍衝天的血腥氣,亦無法從楚江臉上挪開雙眼。


    而現在,麵對不完整的屍體,印青已經良好免疫,就當自己又看了一部手撕鬼子的抗日神劇。


    當屍體上的儲物袋到手,印青不禁皺起眉頭。


    “咦?”


    托修煉《凝思書》的福,雖然不能如開光修士那般神識離體,但印青隻要摸到儲物袋就把裏麵的物件探查地一清二楚。


    “師兄,有何發現……?”


    楚江好奇的湊過臉,結果目光先落在了師兄根根分明的睫毛上,忍不住偷親了一口。原本還想伸手繼續偷吃豆腐,手裏卻被塞了件東西。


    “喂喂,小江,說正經的……看這個。”


    本以為這次又沒有收獲,楚江低頭一看手裏竟是塊能夠表明身份的腰牌。正麵刻著‘藥’字,背麵則是死者的名諱,雕滿符文的木牌一看就經過仙家法術煉製,絕不會有假。


    “藥?記得依附丹心界的幾個修仙世家,有一家號‘藥仙龍氏’,此人竟不是散修!”


    拿到令牌,楚江顧不得親熱,麵色凝重起來。


    印青卻比楚江更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媯無常要的是楚江的靈根,當年這反派驟然翻臉,不惜下狠手用八方伏靈陣也要降住楚江,必然事出有因。雖然他二人成功逃脫升天,不過印青敢肯定,對方必然沒有放棄。


    不詳的預感湧上印青心頭。


    要知道進墮仙穀的多半是活不下去的散修,能有個築基中期已經是高手,可這幾日開光期就跟大白菜一樣,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些開光期根本就是……


    刻意追捕自己和楚江!


    “小江,毀了令牌,我們快撤!”


    楚江反應也極快,雙手一搓儲物袋連同腰牌便在他掌心中燃燒起來。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隻見被火靈氣包裹的半截腰牌忽然靈光閃動,麵目全非的‘藥’字居然如遊蛇般遊走,重新組成了一個‘急’字。


    上輩子接觸過gps這類玩樣,印青立刻反應過來‘急’字背後的意義。


    “扔遠一點!”


    楚江二話沒說,就把令牌拋了出去。以他如今金剛體的臂力,小小令牌頓時化作流彈消失在茫茫峽穀。


    可印青仍舊不放心,掏出羅盤探查起與令牌消失相反的方向。將師兄的一舉一動觀察入微,楚江立刻抱起印青,蛇身在沙地上靈活前進,並且謹慎地用蛇尾掃去了地麵的痕跡。


    而此時,兩人身後的風中卻隱約傳來陰慘慘的笑聲。


    “沒想到當年兩個才築基的低階,五年不見竟能不費吹灰之力滅了開光修士,倒也出乎意料~不過躲也沒有用!哈哈~!”


    聽到笑聲,印青與楚江震驚的對視一眼。


    築基後的修士都通過靈氣洗精伐髓,頭腦也遠勝凡人,刻意記憶的事務不會忘記。這嗓音分外耳熟,分明就是丹心界那個被鍾華舍奪過的淩天羽的聲音。


    一想到身後追擊的是鍾華2.0,印青心中惡寒,下意識搓了搓自己的頭發,五年前被色/狼撚過的惡心觸感依舊曆曆在目。


    “小江,再快點……”


    楚江拉過懷中戀人摩挲頭發的手,如蜻蜓點水般在指尖落下淺吻。下一刻印青就覺得自己從保時捷911換成了蘭博基尼概念超跑。


    可惜後麵追蹤之人卻好似跗骨之蛆,畢竟對方有備而來,居然大膽地在墮仙穀高速禦空。


    這時,身後響起響徹雲霄的悲痛怒吼,顯然是追蹤之人已經到了方才楚江與幾名開光交手的地點:“表弟!居然殺我藥氏子弟,我要這兩個妖修血債血償!”


    聽到由遠及近的慟哭聲,印青心裏不禁有些複雜。


    襲擊他們的開光來勢洶洶,一言不發便是置人於死地的殺招,楚江若不痛下殺手,現在死亡的立場便置換了。可但凡在心態上坐上‘強者’的位置,便覺的‘恃強淩弱’理所當然,而‘弱者逆襲’卻十惡不赦。


    想到這裏,印青便對那為同門憂傷的修士再無憐憫。


    “師兄,小江無能,對方的速度比我們快得多。”


    說著這話,楚江將印青自習的護在懷中,騰出一隻手向後拋出一柄飛劍。


    隻見半空中青光閃過,慘叫隱身響起,半空中飛的最快的影子應聲落下,與此同時楚江充滿磁性的渾厚在印青的耳邊激蕩,撫平了他波動的心緒。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各位道友苦苦相逼,休怪我楚某不客氣!”


    而隨著閃著青光的飛劍迴到楚江手中,那虛偽的哭聲也戛然而止。原本揚言要提表弟報仇的藥仙子弟看到楚江彈指間斬殺了一名和他修為相仿的同階,眼中劃過一絲驚恐,收了氣焰夾著尾巴隱隱退到鍾華身後。


    藥仙門下子弟前後不一的模樣,連鍾華身邊的其他修士都不禁暗自哂笑。


    楚江的雷霆殺招,雖然成功駭住了藥仙子弟,卻也有人不屑一顧,鍾華身後飛出一名身著宮裝的丹心弟子,居高臨下站在法器上一臉鄙夷。


    “淩師兄,就讓我穆錢先迴迴這兩個妖人,看他們到底哪裏值得千靈齋的媯前輩用頂階法器懸賞緝拿!”


    原來,藥仙子弟方才喊得如此高調,無非是想搶在他人前獨占頂階法器。而如今這個悍不畏死,趁機出頭的穆錢不過也是衝著獎勵。


    偌大的修仙界,不過和凡間一樣,世態炎涼、趨炎逐利。


    印青先用係統瞟了眼敵對修士的人物麵板,發現唯有鍾華是開光後期,其他人大多是開光中期以下,以楚江如今修為逐個擊破並不困難。


    此時,探路羅盤測算的結果也已經出來,印青眼珠一轉,湊在楚江耳邊暗語一番。


    “既然穆師弟如此積極,便去迴迴那兩個邪修吧……不過,別忘了,那個銀琴要抓活的。”


    為首的鍾華竟大大方方讓出位置,好似根本不在意拿下楚江等人的獎勵,隻是雙眼卻死死盯住了印青,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如今‘淩天羽’好男色早在門內傳開,同是男人,穆錢心下頓時一片了然。他下意識低頭端詳了下‘銀琴’,卻也不禁小/腹一緊,眼睛裏同樣閃爍起□□:“師兄,你放心,不就是個連靈氣都使不上的廢人麽,穆某一定把這可人兒雙手奉上~”


    鍾華與穆錢的對話相當露骨,其他修士也將目光投向楚江懷中的印青,隨著上下打量都露出了或輕蔑、或戲謔、或饑色的目光。


    這些人看印青靈力淨失,直接把他當成了楚江的‘臠食’。


    麵對螞蟥般黏人的目光,以及掩藏在目光後的惡意,印青渾身惡心卻也無可奈何。


    “單獨會我?好大的口氣,不如一起上,楚某保證你們沒有人能活著離開。”可就在這時,楚江卻冷哼一聲,似乎根本沒把站在最前的穆錢放在眼裏,打出一道弧形的靈氣直接襲向他後方。


    一道靈氣自然不會要了開光的命,卻在猝不及防下割開了幾名修士的護體靈罩,其中一人手腕上還見了血。


    不過最沒麵子的卻是直接被楚江視作無物的穆錢。


    “你找死!”


    穆錢臉上一陣青白交錯,咬牙切齒的朝楚江俯衝。


    “區區蛇妖,一起上!”


    除了為首鍾華,後方的烏合之眾也不甘示弱的緊隨穆錢其後。


    楚江的嘲諷技能成功的讓單挑向群毆發展,印青卻明白這是戀人在為自己出氣,心下一片甘甜。


    “小江,全速向南,觸發那裏的禁製!”


    冷清的聲音響起,唯有楚江一人聽得真切。而在眾修士落地前的瞬間,楚江輕巧的一擺尾巴,身影從原地消失。


    下一刻卻在沙地上遊出數丈之遠,朝著一處溝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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