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醉了


    微醺的沈且意輕聲呢喃了一句,聽不清說了什麽,傅堯隻得把耳朵湊到她唇邊。然而感受著她緩緩唿出的熱氣,傅堯隻覺得整個人更加無法思考。


    他強壓下身體的欲望,離沈且意稍遠了些,眼睛卻仍舊注視著她睡熟的麵龐。


    沈且意睡著的樣子十分惹人憐惜,又或者是潛意識裏對傅堯存在的依賴感,所以她睡熟以後在傅堯麵前完全不設防。


    與白日裏那個刻意疏遠傅堯的沈且意判若兩人。


    傅堯有些感觸良深,又覺得自己究竟是何等何能,在傷害了沈且意那麽多次後,還能得到她的信任與依賴,這餓想著他不禁低下了頭,以手捂住了眼睛。


    他並沒有哭,但此刻心裏的感受卻比哭泣難受了千倍萬倍。他愧疚自責的同時卻也知道沈且意不希望看到這樣的自己,所以隻能將這些情感深埋進心裏。那種極度的隱忍讓他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秒就會克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任由它渲瀉而出。


    沈且意方才進了房間後特意將窗戶開了條小縫,現在有微風吹進來,傅堯整個人清醒了不少。他伸手輕輕撫上沈且意泛著紅的臉頰,沈且意似乎並不太喜歡被人觸碰,即便這個人是傅堯。


    隻見她稍顯不耐地轉動了下身子,留給傅堯一個纖細瘦弱的背影。


    傅堯無奈地搖了搖頭,那語氣倒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既然害怕我會對你欲行不軌,又為什麽要在我麵前喝那麽多酒呢?”


    說著輕輕拉過沈且意的手攥在自己手中,沈且意的手纖細又帶著些薄薄的汗意,傅堯隻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跟著柔軟了起來。


    “其實我最近真的有點累,公司上下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你又遲遲不肯原諒我。”說到這裏傅堯將沈且意的手輕輕放到他的胸前,讓她感受著自己的心跳,“我知道這都是我欠你的,是我要還給你的,那麽,你聽見這顆心它在和你說對不起了麽?”


    傅堯知道現在的沈且意根本就聽不見自己所說的話,卻還是忍不住想將深藏在內心深處的話一一訴說。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很像個懦夫,有些話也隻敢趁著沈且意睡著了才說。


    “你剛去英國的那段時候,是我人生中最難熬的日子。白天在人前我可以強顏歡笑,可晚上迴了家,對著我們共同生活過的地方,我又要怎麽逼自己笑起來呢?”


    傅堯這話毫不誇張,也絲毫沒有添油加醋為自己打同情牌,他會這麽說也隻因為這確實是他真是經曆過的,所以說出口時竟覺得喉頭一陣發堵。


    白天借著繁重的工作他可以逼自己不去想起沈且意,有時怕自己會因為空閑時間太多而去想從前的事,從前最不喜歡各種應酬的傅堯竟然讓助理將大小飯局酒局全都接下。


    助理雖然疑惑卻也值得聽由他安排。


    可傅堯知道靠著應酬喝酒忘掉沈且意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又寄希望於找個能替自己出謀劃策的人,或許自己真的隻是因為不甘心,又或者自己對沈且意的感情並不是愛而是虧欠。


    抱著這樣的心理他找上了李思君,李思君忙碌了一整天還要被他叫出來喝酒,可謂是叫苦不迭。可他與傅堯的情分也不是一天兩天,隻得舍命陪君子。


    可傅堯找來了李思君又什麽都不想說了,對沈且意的愛是他內心深處最大的秘密,他自私到不願與任何人分享有關沈且意的一切。


    就這樣,他每天都生活在無盡的矛盾之中,一方麵想要宣泄內心的情感,一方麵又想固執地獨自堅守著與沈且意的所有迴憶。


    他深陷情感的囚牢,卻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終於有一天他把沈且意留下的所有東西全都理了出來,準備全部扔掉,就好像這麽做可以把他和沈且意的記憶也一並扔掉。


    可就在他載著一車沈且意用過的舊物驅車駛往郊外時,他卻冒塞頓開了。如果和沈且意的一切真的那麽容易忘記,那麽早在沈且意孤身飛往英國的時候他就可以從這情感的牢籠中掙脫出來了。


    “我知道你其實早就聽厭了我的道歉,可你這人就是這樣,為了不傷害到我,總是默默把一切都承受下,很少在我麵說起你的喜惡。”


    許是有風吹進來的緣故,沈且意不自然地瑟縮了下身體,而這一切恰好被傅堯看在了眼裏。傅堯覺得她應該是覺得冷了,再加上時間已經不早了,邊準備把沈且意抱到床上去睡。


    當他俯下身子抱起沈且意時,沒忍住道:“你根本猜不到我現在有多愛你,其實就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也會愛一個人愛到這種地步。”


    “啪”的一聲,酒杯摔落在地,應聲而碎,沈且意倏然睜開雙眼,眼中早已是一片清明。


    其實從傅堯說出第一句道歉的話時,沈且意就醒了,或者說她其實一直都沒睡,最初閉上眼睛也不過是想借著酒意閉幕眼神一會兒。


    她酒量雖不怎麽好,倒也不至於兩杯紅酒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至多就是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罷了。


    傅堯方才絮絮叨叨說起從前的事情時,她也不是沒想過打斷他,可多少有存了些好奇,想要了解從前的傅堯都是怎麽想的。


    一段婚姻的失敗,問題絕不可能隻出在一個人身上。當初她和傅堯沒能擁有一個好的結局,傅堯固然有錯,她也絕非完全正確。就從她從未真正去了解傅堯的真實想法這一點來看,她就已經錯了不止一星半點。


    事情過去了這麽久,沈且意還是不得不承認,她其實還是很想要了解傅堯內心的感受的。所以她選在了一種再愚蠢不過的辦法,裝睡。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傅堯竟會如此直白地說出“愛”這個字眼,這一切早已超出了她的預想。


    那一聲酒杯碎裂聲打斷了傅堯接下來的話,這個一向沉著如水的男人的臉上竟浮現出了一絲窘迫。但僅用了短短幾秒,他又輕易藏起了自己的情緒,詢問道:“怎麽不接著睡了,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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