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是你親手毀滅的


    傅堯薄唇輕抿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想了很久,終於開口。


    “我希望你不要走,留下來吧,如果你真的很討厭我,我可以……”


    沈且意打斷他,語氣有些強硬:“你可以怎麽樣?可以隻待在暗處默默看著我嗎?像等在傅宅門口,或者整夜等在我家樓下嗎?”


    傅堯愣住,原來她都懂。


    她捅破了最後一層紙,熱淚盈眶:“傅堯,是你慷慨贈我一段婚姻,也是因為你的吝嗇讓我愛而不得。”


    沈且意笑了笑,有些哽咽:“我對你的喜歡,是你親手抹殺掉的,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早就迴不去了。”


    他濃密的睫毛顫了顫,想起以前。


    當他迫於家族勢力,向聯姻利益低頭的時候,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不過是籠裏的金絲雀任人擺布。


    傅堯又氣又恨,對付有異心的傅家人越來越狠,對她更是不鹹不淡甚至做戲刺激她,一股腦把對他有心的所有人推得遠遠的,恨不得杜絕七情六欲。


    他知道自己對她有多狠,也知道她的陰影有多大,他渴望一次原諒。


    他朝她走一步,她後退一步。


    傅堯僵在原地,躑躅不決,看著她清秀的眉眼,心又微動。


    “我知道錯了……你,如果可以,願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沈且意不可置信,瞳孔微微放大,讓他承認錯誤簡直是天方夜譚,更何況是祈求的態度。


    竟激動得有些心酸,他的衝動激起她的隱藏的委屈。


    沈且意半真半假地反問:“你是真的喜歡我嗎?還有我,我對你還是純粹的喜歡嗎?”


    傅堯皺著眉看她。


    她歪著腦袋慘笑:“你現在也許隻是不甘心不適應,而我對你的感情更加複雜。早就不是純粹的愛情了,我看明白了,你也不要偏執了。”


    她肯定決絕的語氣讓他再也不能開口反駁,他束手束腳,怕再堅定一步都會讓她厭惡。


    沈且意等了很久,也端詳了他很久,心一點點冷卻。


    見她突然溫柔一笑,他晃了眼,低下頭,說出心裏最想說的話。


    “沈且意,對不起,也謝謝你。”


    她愣了一下,手心被拇指戳得很痛,想了很多,最後隻是淡淡地點頭。


    她見他點了一下頭,嘴唇動了動,卻始終說出一個一來。


    傅堯暗暗深吸一口氣,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她的心髒似乎在那一瞬間漏跳了一拍。


    猶如一汪深潭投入了細小的石子,泛起淡淡的漣漪,一圈一圈蕩漾在心中,溫柔得讓人沉醉。


    她和他都在那一刻做出了各自的決定,心照不宣。


    相對而視數秒,他堅持不住偽裝,默默拉過她的手腕,往貴賓室走。


    他們背對人群和喧囂,她看著他修長的背影,感受他幹燥結實的手心,就已經很滿足。


    貴賓室內隻有他們兩人,各自坐著單人椅,她垂頭不語。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支著下巴,黝黑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過了一會兒,沈且意聽到他接起電話,電話那頭隱隱傳來爭吵聲。


    林特助試著又打了一個電話進來,沒想過會接通,喜出望外,卻被一個股東搶過去,破口大罵他的失責。


    他看了她一眼,見她也看過來,有些尷尬,什麽都沒說就掛了電話。


    沈且意猜疑他的處境,遲疑開口:“如果你忙的話,就先迴去吧……”


    他沒接話,把她自以為的好意忽視得徹底。


    氣氛又冷下來。


    這迴換她看著他,傅堯則弓下腰,手肘搭著大腿,襯衫下拉出堅實的背脊,盯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認真看了好一會兒,挑挑眉,定下心來,撐著下巴閉目養神。


    等她以這樣僵硬難受的姿勢沉睡,他這才迴頭看她。


    沉默數秒,靜悄悄推門離開,半刻鍾後握著兩杯熱咖啡迴來。


    她直接趴在了扶手上,側臉恬靜。


    他蹲在她麵前,小心翼翼把她抱起來。


    她動了一下,他就抱著她站著不動。


    直到她腦袋埋在他胸膛裏安靜下來,這才慢慢踱至對麵的三人沙發。


    沈且意被輕輕放在沙發上,接著一件毛呢大衣蓋在身上,嘴角似乎擦過柔軟的肌膚,可是卻聽不清耳邊的歎息。


    本次航班整整延誤了兩小時,她睡得很安穩。


    他就默默坐在地毯上守著,伸開一條大長腿,另一條彎著,隨意頹廢的姿態。


    玻璃門被推開,工作人員看到這一幕,愣在門口。


    傅堯示意他別說話,起身走出去。


    “傅總,航班可以正常起飛,開始登機了。”


    他點點頭,支走他。


    沈且意被叫醒,實在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他的眼皮下睡得死沉,丟下他一個人無所事事。


    她迷迷糊糊坐在沙發邊,看他遞來一杯咖啡。


    他的聲音出奇低醇溫和:“趁熱喝一口暖暖身子,要準備登機了。”


    沈且意腦子有些卡殼,乖乖照做。


    見她睡得混沌,他發出低沉的笑聲,惹得她看他。


    這樣就很好。


    兩個人並肩而行,她直視前方,忍住餘光不瞟向他。


    郎才女貌,登對的兩人在人群中自成風景。


    傅堯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單單是她衣袖擦過他褲腿,就能吸去了他全部注意力。


    等沈且意排隊慢慢往前移,他自動退到一旁,依舊沒有交流。


    她承受著身後專注的視線,身板挺得僵硬,她不敢扭頭。


    傅堯皺著眉頭,目送她上了擺渡車,徹底消失。


    她透過車窗遙遙望了一眼,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卻還是迅速縮迴來。


    沈且意一離開自己的勢力範圍,他就明白是已成定局。


    沒有再多留,逆著人群往外走。


    等走出機場大廳,傅堯抬頭看了眼高遠的天空,告別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有一天,他發現自己愛上了一個曾經討厭的人,他覺得真是要命。


    可是等到這一天,他親自送走她,才發現,最煎熬的時刻才剛剛開始。


    或許有些東西是他強行給她的,比如他的關心、陪伴甚至胡攪蠻纏,他沒問過她想不想要,但是這些都是他不輕易給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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