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我無處可去


    她嘶啞的哭腔徹底打敗傅堯,他小心把她放下來,又緊緊抱住她。


    這一刻傅堯真的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掙紮,看她難受,他就比她難受十倍。


    恨不得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替她承受一切折磨和壓力。


    他扶著她的後腦勺按在自己懷裏,讓她感受自己的力量和溫度。


    耳邊是他清晰的有力心跳聲,她幾乎就要動心,幾乎就要衝破所有阻礙迴抱住他,貪婪這一秒鍾。


    下一秒,沈且意忍不住泛濫的惡心感覺,“嘔”的一聲,推開他,踉踉蹌蹌跑到一旁,蹲下身就是一陣狂吐。


    傅堯趕緊跟上,毫不介意地抱住她的雙肩,扶好。


    她覺得難堪,伸手推他,推不動,心裏著急,抵不過胃部的煎熬,微微側頭,就這樣持續著,不停地吐。


    手心額頭全是冷汗,吐到沒了力氣,吐到幾乎懷疑人生。


    他給她遞紙巾,揉揉她的手又輕拍她的背,無聲陪伴。


    等她吐完,一股酸臭味蔓延開來,傅堯在她癱在地上前趕緊抱起她。


    邁大步走得遠遠的,他想著怎麽才能讓她好受一點。


    沈且意捂著口鼻,有氣無力地推推他的胸膛:“放我下來。”


    四處沒有能落腳的地兒,他堅持不讓。


    她掙紮跳下來,索性直接坐在花壇邊緣上,伸手抱住自己。


    下巴枕在膝蓋上,猶如經曆了一場腥風血雨,虛弱又困頓,上下眼皮在打架。


    她頂著最後一絲意識,抬眼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男人。


    相顧無言,沈且意小心翼翼地唿吸著,很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好好地看過他。


    傅堯雙手撐在腿上,微微踮起腳跟,一樣平靜地看著她。


    這是糟糕又美好的時刻,沒有人能打擾他們,沒有事能拆散他們。


    等她熬不住閉上眼睛睡過去,他無聲揚起笑容,伸長脖子,薄唇在她鼻翼點了點,不敢再奢求更多。


    二話不說就背起她,她踢腿嘟囔了幾句,他沒聽清,隻是收緊力氣,邁出一步步踏實的步伐。


    他以前肯定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背著一個女孩走過一條條馬路,承受來來往往的人神色各異的目光。


    傅堯麵無表情,唿吸依舊平穩,但是沒人會知道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安心。


    沈且意切實需要他,而他能給予她安全感,被她需要的感覺真的太過美妙。


    他不止一次遺憾過他們的分開,可他也知道,即便他們那時候堅持綁在一起也不會走得更遠。


    如果說那時候的分開是為了這時候能好適合彼此,他能更保護好她,那他感恩這一年多的磨練。


    她此時此刻緊緊貼著他的背,他開始渴望,能和她就這樣一起走下去。


    她睡得不算安穩,渾渾噩噩的,做的夢也混亂無章,不舒服地轉了個頭。


    他感受動靜,慢慢停下。等她安靜下來,又突然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他低頭看她的纖手,笑意越來越大。


    穿過一條條街道,漸漸遠離鬧市區,路邊行人也由擁擠變得稀疏。


    她換了各種姿勢,最後頭靠在他肩上,溫濕的唿吸灑在他脖頸間,像是撩撥。


    走了很久很久,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周圍靜悄悄的,催生人的傾吐欲望。


    他停下來,側頭艱難地親了親她的額頭,繼續往前走。


    “對不起,沈且意。”


    沒頭沒尾的一聲道歉突然從他口中蹦出,又很快消散在風中。


    她帶給了他各種各樣的感受,尤其是近段以來,他對她的愧疚越來越多。


    這段時間對她的糾纏給她帶來很多麻煩,決不是憑著興致玩弄她,隻是在明白自己的心後,不敢錯過。


    越長大越知道個體不過是茫茫人海中的蜉蝣,緣分更是道不破的玄機。


    錯過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縱使是有滔天權勢,也不能讓兩人重新來過。


    所有隻能主動出擊,而他認真談過的戀愛幾乎為零,更加上悶性子,他猶如閉著眼睛向她橫衝直撞。


    但是效果甚微甚至呈負值,他很挫敗,也很內疚。


    如果沒有那麽多阻礙就好了,如果純粹一些就好了。


    可哪來這多如果,初見時他就沒有珍惜,第一顆棋子走錯了,中途又是頻頻出錯,全盤皆輸。


    想起初見,迴憶又一下子躥到那家咖啡廳,他們初遇的地方。


    傅堯輕聲開口:“其實第一次見麵就對你有印象。”


    她兼職的咖啡廳就在他當時實習的公司附近,午休時間總是有絡繹不絕的白領。


    他便是其中一個,大四學期就進入家族企業實習的一個小青年。


    那時候他還耐不住繁雜瑣碎的事務約束,總是抱著電腦躲在這家咖啡廳裏做些自己興趣的項目。


    因著和店裏的人也熟悉,他偶爾也會在閑暇之餘充當下店裏的服務員。


    有一天,他注意到店裏又添了幾名員工,笨手笨腳的,尤為凸顯。


    她就在其中,做些點單端盤的簡單工作,他並沒有立即注意到她。


    直到有一天,一位新員工又出了差錯。


    也說不上大事,就是不小心將鄰近兩個女人點的咖啡弄混淆了,但其中一個女人異常憤怒。


    那個新員工在點後哈腰道歉一番後,快速收迴了咖啡,卻又一個不小心,滑了一跤,咖啡盡數澆在那女人身上。


    殺豬般的尖叫聲響起,所有人都扭頭圍觀,那個新員工已經嚇到哭不出聲。


    女人站起來,不管身上大片汙漬狼狽,給了那服務員重重一巴掌。


    嘴上還大聲叫囂著:“連個咖啡都不會端,活該你一輩子給人端茶倒水!把你們經理叫來,看我分分鍾不把你給辭了?”


    年輕女孩捂著臉不知所措,年輕時候自以為被人唾棄且眾矢之的,就是最要命的事情,臉皮大過天。


    沈且意那天在收銀台工作,看到這一幕,根本按不住脾氣,果斷站出來。


    坐在角落的傅堯這時候剛從屏幕上移開眼看過來,正看到一個臃腫的女孩插到那兩人中間,樣子滑稽。


    那客人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嗬,怎麽?你個死胖子,出來為小夥伴打抱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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