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登堂入室


    “瞧你說的什麽客氣話,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啊!”


    見沈且意聽話認不對,老爺子這才又喜笑顏開,“好不容易來一趟,宅子裏靜得很,這個下午就陪著我吧。”


    “不了,爺爺,我還是先迴去了……”沈且意下意識拒絕,她不想再接觸傅家其他人,怕再惹來閑言碎語。能見到爺爺一麵,她已經很滿足。


    “怎麽,這家裏頭是有野人還是有怪獸,讓你不敢靠近半分?”


    “不是的。”


    “拋開別的不說,你就不能以探望我這個老頭子的客人身份,進去坐下,再為我沏一壺好茶?”


    見老人家退步到這份上,沈且意不敢再拒絕,扶著爺爺走進大宅。


    走到會客廳,一切都還是熟悉的擺飾,沈且意在爺爺身側坐下,接過傭人遞上前的茶壺。


    傅老爺子仔細看著沈且意,好久不見,發覺她氣色又提了幾分,越看越滿意。


    沈且意專心致誌泡著茶,錯過了老人家打著算盤的神情。


    “今晚就不迴去了吧,這大宅子裏邊一到晚上就安靜得很,沒個人氣兒,我想要找個人說話都沒法子,現在一看到你來了,總想著貪婪留你幾日。”


    沈且意一頓,想拒絕又不忍拒絕,生怕爺爺真的是孤獨發慌。


    看她猶豫著點頭,傅老爺子高興極了,又想起自家孫子,終於爽朗一笑。


    他偏不信了,這年輕人之間把握好相處時間,這不可能的事怎麽就變不成可能。


    沈且意這一天起起落落,進到傅家時已經是下午兩點。


    傅老爺子好久不見她,既好奇她的近況,心裏也憋著很多心裏話想對她說,兩人推心置腹地說著話,時間一晃而過。


    聊了好一會兒,老人家抵不住身子骨虛弱,開始混沌犯困。


    沈且意見爺爺硬撐著陪自己,又心疼又感動,趕緊起身扶他上樓。


    傅老爺子也沒有拒絕,在她的攙扶下慢慢上樓。


    “日子一天天過去,不服老是不行了,也沒什麽精神陪著你。”


    “爺爺您別這樣說,看您身體硬朗,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傅老爺子聞言衝她慈祥一笑,“既然這樣,以後就更得多迴來看看我。”


    沈且意心裏柔軟,不忍心再拒絕爺爺任何,隻要是他想要的,她都想盡全力應下,想讓歲月好好善待這個越發孤獨的老人。


    照顧好爺爺躺下,沈且意退出他的臥室,輕聲合上門。


    她站在原地,遙遙看了眼長廊那頭傅堯的房間,心像是平靜止水又似乎泛起點點漣漪,她控製自己不要再想太多,轉身下樓。


    宅子裏邊偶爾有下人的走動,十分清淨。


    沈且意清閑自在,環顧四周,無處可去,隻好在偏廳沙發上坐下,隨意抄起茶幾上擺放的幾本外文書。


    晦澀難懂,沈且意迷糊反應過來這是一本內行人的經濟學,硬著頭皮磕磕絆絆讀下去。


    傅堯從書房裏出來,站在長廊上俯視一樓,見沒什麽動靜,疑惑下樓。


    他左右看著,終於在角落裏找到了沈且意,原來她沒走。


    等他走近才發現,她竟然歪著脖子靠著椅背就這樣睡著了。


    傅堯麵無表情地盯著她,轉身走人,餘光瞥到抱枕下的薄毯,他又停下。


    猶豫了幾秒,他伸手抓起毯子,重新折返,算不上小心溫柔地將毯子蓋在她肚子上,全程沒有看她,扭頭離開。


    沈且意迷迷糊糊睡了一個小時,被門口的動靜吵醒。


    她疑惑望去,原來是張媽和家裏頭的司機,正要準備出門。


    沈且意撐起身子,毯子滑落在地上,她沒有多想什麽,彎腰拿起疊好放在沙發上,朝張媽快步走去。


    往常這個時候,張媽都要出門采購做晚餐的食材,沈且意記得仔細,不依不饒地求張媽帶上自己一起。


    許是很久不見,張媽也想念她,想要更多相處的時間,沒有猶豫便點了頭。


    沈且意開心,挽起她的手臂出門,像是一對母女。


    張媽也意識到這樣溫馨的氣氛實屬難得,忍不住伸手順著她的柔發,溫柔笑著。


    傅老爺子和張媽對沈且意而言,像是有一種魔力,隻要她與他們呆在一起,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就會得到撫慰。


    沈且意對他們有特殊的情感,他們不僅僅是長輩,更像是家人。


    傍晚五點,傅堯扶著傅老爺子下樓,祖孫倆不說話,老人家偶爾抬頭看看一樓,沒有看到沈且意,有些奇怪。


    “爺爺,注意腳下。”傅堯沒有點破,隻是開口提醒。


    老爺子看了眼傅堯,沉聲開口,“今天家裏邊有個重要的人,你得幫我好好照顧人家。”


    傅堯抿嘴,隻是點頭。


    “收起你那副麵癱樣,別給我裝酷。”老爺子冷哼,想給傅堯一個驚喜,又怕傅堯這死心眼又把沈丫頭氣走了。


    “……”傅堯無奈。


    傅老爺子坐在大廳主座上,看傅堯正在低頭擺棋盤,安耐不住,低聲問站在一旁的管家。


    “且意這丫頭人呢?”


    “沈小姐在廚房幫忙準備晚餐。”


    老爺子長唿一口氣,生怕她趁他不注意就半路跑了。


    傅堯充耳不聞,自顧自擺好棋子。傅老爺子心情舒暢,看傅堯的眼神都平和了不少。


    張媽是家裏頭的主廚,沈且意不敢班門弄斧,隻是乖巧地在一旁打打下手,順便向張媽取經問道。


    張媽見廚房裏油煙越來越重,不容沈且意拒絕,讓她老實到外邊待著,別傷了身體。


    沈且意撇嘴,不情不願地出了廚房。


    察覺這一頭的細微動靜,傅堯裝作無意地抬頭望去,撞上了沈且意詫異的神色。


    見他平靜地收迴視線,沈且意進退兩難。


    他本就知道自己在這裏?還是說,無論何種狀況下碰麵,他都淡定依舊?


    沈且意不想踏進傅家,其一原因就是害怕與傅堯在宅子裏不期而遇,時間地點都不適宜,隻會讓氣氛尷尬。而且,她也不想讓他產生她沈且意想攀附傅家的錯覺。


    說到底,還是自尊心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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