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蠻橫的患者


    混沌的腦子一下子清醒,沈且意握著外套驚訝地看向司機。


    司機還來不及叫醒她,兩人已然目光交錯。


    年輕男人輕咳,局促不安,連連擺手,“你別誤會,我隻是看你有點冷,正巧車子的空調壞了,我……”


    沈且意看著他,終日陰霾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非常謝謝你,這次搭車體驗很棒。”


    司機以為她誤會自己不懷好意,哪知她卻誠信道謝,有些不好意思,耳根通紅。


    狹小的空間裏突然安靜,司機抬頭望向她,見她泫然欲泣的脆弱模樣,愣住了。


    “你……我……”


    沈且意又哭又笑,把錢塞到他手裏,不願再說什麽,下車離去。


    真是懦弱,因為陌生人的一個小小善舉就落了淚。


    而她早已想不起上一次被溫柔相待是何時了。


    走在路上的沈且意攏了攏外套抵擋寒意,默默抹去眼淚。


    走進辦公室,沈且意要求自己打起百分之兩百的精神,這是為醫的基本素質。


    坐在位置上仔細翻看病人的案例,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沈且意急忙叫來護士,“這床患者人呢?”


    護士見她表情凝重,發覺到事情不妙,顫顫巍巍地開口,“已經被推進麻醉室了,沈醫生,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忽視了很嚴重的問題,這個手術絕不能做,你現在馬上上樓說明情況。”沈且意簡單說明,有條不紊地安排護士。


    她連忙掏出手機撥號,漫長的等待,另一頭的人終於願意接起。


    莫依柔一臉不耐煩,忍著脾氣柔聲道,“喂?怎麽了?”


    “你現在馬上來醫院。”沈且意開門見山打斷她。


    “你什麽意思?臨門一腳都不願意幫我一次?”莫依柔有些生氣地埋怨,平日裏沈且意簡直是軟柿子任她揉搓的。


    知道不能追得太緊,莫依柔緩了口氣,繼續道,“親愛的,這對你來說不過是個小手術,你就幫幫我吧。”


    “你現在在哪?”莫依柔雖然是嬌滴滴的人,但在工作方麵也不敢怠慢的,這次卻一推再推,沈且意不由得發問。


    “我在去醫院路上同別人撞了車,現在在處理後續。”莫依柔委屈地道出事實,哭腔明顯。


    沈且意有些意外,又擔心,“你現在人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親愛的。”一口一口親愛的,莫依柔心裏笑開了花,她知道沈且意心軟了。


    她是不會說,她撞上的車主其實是傅堯。


    莫依柔慌極了,看著名貴車身上留下的劃痕,腿一軟。


    自己多少年工資都賠不起。


    傅堯跟著下車檢查情況,看著麵前臉色蒼白的女人,“你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莫依柔看著麵前這個精致帥氣的男人,又心動又懼怕,“不……不用……我……實在對不起……”


    傅堯聳肩,也沒有想為難她。


    莫依柔見他轉身就要走,慌忙拉著他的衣領,“別走!”


    她狠狠地嫉妒怨恨起沈且意來。


    憑什麽那個又肥又醜的女人能擁有這樣完美無瑕的傅堯,她莫依柔比她沈且意不知好了多少倍。


    沈且意擁有這些簡直就是暴殄天物,簡直就是浪費,她莫依柔必須要搶過來。


    而對付沈且意這樣愚蠢的對手,莫依柔把握十足。


    “這個患者本身存在很大隱患,這個手術根本就不能做。”


    忽的,沈且意公事公辦的語氣打斷了莫依柔飄遠的思緒。


    心裏的狠意來不及收拾,莫依柔脫口而出,“他是我的病人,我了解他,手術根本沒有問題。”


    “手術結束,他可能會一輩子不舉,你承擔得起責任嗎?”沈且意見她不以為然,冷笑著跟她分析最壞結果,便掛了電話。


    莫依柔再一次被掛電話,氣得原地跺腳,“自大又愚蠢的女人!又掛我電話!”


    看著暗下的屏幕,莫依柔嘴角詭異地揚起,輕輕呢喃:“這次要你好看。”


    與此同時,派去的護士慌慌張張地出現在門口,上氣不接下氣,“沈……沈醫生,不好了,病人家屬鬧事,您快上去看看吧。”


    沈且意皺眉,意識到,又是一場不分青紅皂白的鬧事。


    這個初來乍到的護士怕是嚇傻了,臉麵煞白,渾身顫抖。


    沈且意臨走前,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不要怕,去叫保安,要快。”


    小護士紅著眼眶點點頭,立即跑開。


    沈且意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手術室。


    現場有些不可控製,保安還沒有就位,患者家屬把長廊上的木椅踢折,牆上掛的宣傳框也被扯下砸得爛碎,滿地都是玻璃渣。


    該樓的值班護士兩兩三三畏縮著,被嚇傻釘在原地,完全不敢吱聲。


    沈且意擠開圍觀人群,勇敢地逆著人流向裏頭走去,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麽。


    沈且意腳踩著玻璃渣,站定在家屬麵前,兩手揣在兜裏,冷冷看著這幫人嘴裏吐著不入流的雜碎。


    見她這仗勢,眾人一時間安靜下來。


    打了局部麻醉的患者一直坐在輪椅上,見到沈且意這身行頭,叫人推他來到她麵前。


    “你就是我的主治醫生?”病人雖是坐著,矮了旁人幾個人頭,卻完全不失氣勢。


    沈且意直視他的眼睛,腦子裏飛快閃過莫依柔的話。


    現在莫依柔出了車禍,若再扯上醫鬧,沈且意怕她承受不了。


    沈且意歎了口氣,緩緩點頭,“對,是我。”


    “你他媽讓老子上了麻醉,進了手術室又隨隨便便叫停,我要是出了什麽事,你他媽你負擔得起的嗎你!”


    病人吼著大罵,身後一群人一哄而上,團團圍住沈且意。


    沈且意掃了眼兇神惡煞的一群人,口袋裏的手死死地掐著掌心,讓自己鎮定。


    “我沒有隨便叫停,是因為我檢查到您病例裏存在重大隱患,這個手術對您來說弊大於利。作為醫生,我有權利做出抉擇。”


    沈且意條理明晰地說明前因後果,她隻能拖時間等保安來。


    這樣憤怒的時候,病人通常不能理智思考。


    病人聽她的解釋,不怒反笑,“你他媽檢查出安全隱患?等我滾進手術室了,要剖老子的身體了,你才好好看我的病例?這就是你們他媽廉價應付的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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