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宗霖?”


    清潤甜美的聲音響在身後,少年猛然轉過頭來,待見到謝長生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正看著自己時,他麵上雖無表情,耳朵尖卻悄悄被染紅。


    謝宗霖僵硬著身子,聲音輕如蚊蠅。


    “長生妹妹。”


    謝長生朝謝宗霖走去,她沒想到飛鸞院的第一個客人居然是謝宗霖,見謝宗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猜到他必定找她有什麽要事,便幾步到謝宗霖麵前。


    謝長生:“好久不見,你來找我可是有事?”


    謝宗霖在麵對謝長生的時候有些緊張,他雖與謝長生同歲,還大了幾個月,卻偏偏比謝長生還矮半個頭。他看了看謝長生身後跟著的俏麗女子,悄悄拉遠了與謝長生的距離,用稚嫩的聲音開口。


    “我能和你單獨聊聊嗎?”


    樂知濃認識謝宗霖,於是便彎下身在謝長生耳邊開口:“那卑下便去那處避讓。”說著,她手指了指遠處。


    修士耳聰目明,若是有心,兩個還未修煉的孩子站得再遠,說話再小聲她都聽得分明,除非她自己不想聽。謝宗霖是宗主的兒子,而謝長生是前宗主嫡女,樂知濃自然不放心他們兩個獨處,因此才會說在遠處避開,而不是退下。


    謝長生哪裏不懂其中關節,便點頭應了聲好,看著樂知濃行了一禮後,遠遠避讓開去。


    謝宗霖見那俏麗高挑的女子避開,卻還不放心,帶著謝長生走得更遠了些,才認認真真地開口。


    “近幾****最好別外出,還有……小心謝子薇。”謝子薇對謝宗霖造成的陰影太深,提起她的名字時都忍不住聲音發顫。


    在謝信宏成為謝家宗主之前,謝信宏一家都住在宗外,極少迴到宗家,因此謝宗霖雖與謝長生同齡,卻極少見麵,也不相熟。在謝信宏成為宗主之後,謝長生很快便被遠遠打發了,更是沒有與謝宗霖相熟的機會,如今聽得謝宗霖話中之意,卻是意外大過感動。


    謝長生卻不知道,當年她之所以那麽快被外放,才五歲的謝子薇功不可沒。


    謝宗霖如今是抱著同病相憐的心情,他不忍看謝長生再度受到迫害都不知為何,這才鼓起勇氣,前來提醒。


    謝長生與謝宗霖不熟,與謝子薇便更不熟了,但是她對謝子薇的印象卻很深刻。


    在謝思道夫妻還在時,謝子薇曾被謝信宏帶來與謝長生玩耍,謝子薇當時不過三歲,心思便深沉得讓人害怕了。普通三歲孩子還在田裏玩泥巴,她便懂得裝乖賣巧陷害人,而且由於靈根出色,謝信宏對她幾乎是千依百順。


    就連謝長生這個帶著十八年記憶重新投胎的人都不得不對她甘拜下風,甚至懷疑謝子薇是被人奪舍的魔頭,可事實證明,謝子薇既不是穿越,也不是被奪舍,她本身性格便是如此。


    謝長生不得不感歎,人真的是世上最神奇的生物。


    怎麽會有人才三歲年紀,便懂得通過陷害打壓別人來得到好處呢?莫不是她的母親教育得太出色?


    與她相處了一日,謝長生便被父母叮囑不要太過接近謝子薇。


    對於謝信宏一家的事,謝長生也還記得,雖然同情謝宗霖母子的遭遇,可她亦隻是個小孩子,還弱小得很,也幫不上什麽忙。


    謝宗霖對謝長生表達出好意,謝長生自然感動。謝宗霖不像謝子薇有那麽多彎彎繞繞,情感智商都十分符合自身的年紀。


    “謝謝你的提醒。”謝長生笑著道謝。


    謝宗霖看著謝長生的笑臉,一陣恍神,瞬間便微微紅了臉:“你自己要多注意。”


    謝長生認認真真的點頭,見謝長生將自己的話放在了心上,謝宗霖便急道:“如此,我便迴去了。”他說著,頗有些落慌而逃的意味,匆匆向謝長生點頭示意後,轉過身,小跑著離開,跑動的姿態歪歪斜斜的,讓人忍俊不禁。


    謝長生愣了一下,不明白謝宗霖為何作此表現。


    乾坤聖元鼎:“遲鈍!”


    謝長生反擊:“爸爸,我心如比幹,生得七竅玲瓏,又怎會遲鈍,你再這般說,孩兒要鬧了。”


    乾坤聖元鼎身為一個鼎,居然有了糟心的感覺,頓覺十分委屈。


    樂知濃知曉謝長生脾氣好,麵對謝長生懵懂的眼神,不由得也輕笑出聲:“小姐再大一些便明白了,小公子有些早熟呢。”


    謝長生想了想,假裝自己聽懂了,笑著抬腳迴院。


    她偏頭問身後的樂知濃:“恆管事離開多久了?”


    樂知濃一想,心中泛起不安:“如今已有一個時辰之久,許是被什麽耽擱了才拖了些時間。”樂知濃說到這裏,突然想到謝宗霖特地來提醒謝長生小心謝子薇的事。


    謝宗霖特地前來,總不會為了挑撥離間,謝長生和謝子薇也沒有可挑撥之處,定是謝宗霖得知謝子薇欲對謝長生下手,才特地來提醒。


    即使樂知濃隻是外門弟子,卻也對宗門內捧得如天上星子,月上月神的謝子薇有所了解。她是宗門內最不能得罪的人,即使外門弟子喜歡往內門跑,也不敢隨意湊到謝子薇麵前。


    謝子薇表麵脾氣溫和,但實際上前去伺候她的人,若是某句話說得不好,開罪了她,她麵上不動聲色,轉臉便暗地裏將人給處置了,從未留下過活口,心狠手辣得讓人心驚。對謝子薇來說,殺幾個外門弟子如吃飯喝水一般正常,而外門弟子命賤如草,也無人會為他們伸張冤屈。


    在宗門的庇佑和長老的縱容下,謝子薇這些年行事更是無所顧忌。在她心裏,大概以為全世界都會為她讓路,隻因她乃天靈根。


    如今謝長生得宗門看重,謝子微想對謝長生動手沒什麽好奇怪的。


    樂知濃稍一思索,垂頭在謝長生耳邊道:“小姐如今還是先迴院中等著罷,卑下立刻譴人前去打聽。”


    謝長生點頭,想起了甄長老留給她的玉牌,若真的出事後再捏碎玉牌,恐怕就晚了。


    既然謝宗霖已經為她提了醒,謝長生自然會小心應對,她行事向來謹慎。


    謝長生是水係天靈根的絕世天才,宗門長老定然會護著她,也許如今她的地位還高過謝子薇,可若她不慎被暗害而死呢?即使最後查出是另一位天靈根下的手,恐怕長老也不會將其處置了,而是好好保護她,保護著謝家唯一的天靈根。就算謝長生頑強地活了下來,宗門長老也不一定舍得傷害一個天靈根天才,更何況,她如今還是宗門嫡女。


    謝長生眼眸一深,果斷從懷中摸出朱紅色的玉牌,那玉牌看似堅硬,卻很容易便被謝長生捏碎。朱紅玉牌變成碎片後,立刻有一道紅光衝天而起,那紅光映得謝長生一雙漂亮的眼睛都泛著紅色光芒。


    捏碎了玉牌,謝長生才放下心來,她行事向來小心,在感覺到危險時,自然要多重防備。


    樂知濃見了也不多話,跟隨謝長生朝院內走去。


    院內幾個青壯男子正在打掃落葉,樂知濃開始未注意他們,滿心想著先將謝長生安排好,謝長生卻幾不可見的頓了頓腳步,很快又狀似自然朝前走,才走了幾步,她驚唿出聲。


    “咦,我的儲物袋是不是落在門前了。”


    樂知濃聽了這話,立刻偏頭去看謝長生,看到謝長生先前帶著的儲物袋正端端正正的掛在腰間,她還沒說話,就見謝長生小手朝腰間一模,儲物袋便不見了。樂知濃意外地看向謝長生的眼睛,就見謝長生伸手拉了拉她,示意她朝外走。


    “許是掉在門前了,迴頭找找定能找到。”樂知濃笑著說,姿態自然無比。


    謝長生點點頭,揪住她的衣擺朝外走。


    幾個青壯對視一眼,立時從手中掃把之內抽出長劍,劍上腥氣未散,顯然剛見過血。


    “跑!”樂知濃一把將謝長生抱在懷裏,猛然朝外跑去。


    謝長生擁有過目不忘之能,先前被管事帶著熟悉飛鸞院時已將飛鸞院所有人的麵孔都記在了心裏,這些麵生之人顯然不是飛鸞院中人,而且她五感敏銳,幾乎踏進門來便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若她沒猜錯,這飛鸞院大部分煉氣弟子都盡皆被殺了!


    樂知濃反應極快,可殺手反應更快!所有殺手修為都在樂知濃之上,樂知濃才轉身,一把劍便穿胸而過,“噗嗤”一聲,若非她反應迅速地將謝長生抬起,謝長生已經與她一同串在了劍上!


    樂知濃那雙原本美麗的雙眼大睜欲裂,緊抿的嘴唇溢出鮮血,謝長生被她雙手高舉,遠遠拋了開去。


    “!”謝長生瞪大雙眼,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被摔得頭腦發昏。


    “跑啊!!!朝人多的地方跑!”樂知濃傾盡最後的力氣狂吼!


    乾坤聖元鼎也急切開口:“快跑,這些都是築基修士!”


    謝長生還未從地上爬起,敏感的耳朵便聽到了讓人毛骨悚然,利刃穿通身體的聲音。她低下頭,正好看到雪白的劍尖從她小腹穿透而過,又迅速收迴,瞬間鮮血如注,一股腥甜也漫上喉嚨,她猛然撲倒在地,噴出一大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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