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該怎麽稱唿?”徐蕭念禮貌地問高一凡。


    “我是瞳瞳的表哥。”高一凡介紹自己。


    “表哥好。”徐蕭念說,“我是瞳瞳的高中同學。”


    “表哥,開車,不用管他。”因為急著趕往目的地,微瞳任由徐蕭念坐在身邊,不想與他多費口舌。


    “對,不用管我。如果你們有急事,我就跟你們到目的地,然後自己想辦法迴家,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徐蕭念說道。


    高一凡將車駛出室內停車場,車內瞬間亮敞起來。


    微瞳憂心忡忡看向窗外,眉頭緊鎖。


    焦慮、不安、無措湧上腦際,衝撞著每根神經。


    察覺到異樣,徐蕭念握住微瞳的手,冰涼的觸感讓他為之一怔。他沒有表現出端倪,笑著對微瞳說:“剛剛我在機場大廳看見你了,怕你被圍觀,所以沒敢和你打招唿。”


    “我也看見你了。”微瞳淡淡迴答。


    徐蕭念那麽耀眼,是她無論如何都屏蔽不掉的光線。


    “那我們真是有緣。”


    世上真會有那麽巧的事嗎?


    徐蕭念凝視微瞳被長發遮住的側臉,在心中給出否定的答案。


    他能和微瞳在同一時間出現在清漪市機場,最該感謝的是葉白——曾被他視作情敵的人。


    在威尼斯和葉白鬥過菜名的那晚,徐蕭念覺得這哥們有意思,就想和他交換手機號,可是葉白卻說:“我們以後不可能有聯係,交換手機號也是浪費時間。”


    艾瑪,這情敵太小氣了,連手機號都不願意給。徐蕭念表示心累:“,是男人就爽快點,說不定哪天你就要在電話裏向我道喜,有些話不要說得太絕對。”


    在數個迴合的僵持下,徐蕭念如願和葉白交換手機號,將“”存進通訊錄裏。


    昨天徐蕭念在廣州參加完某手機品牌發布會,迴到酒店接到了葉白的電話。


    “還說不可能有聯係,這麽快就打電話給我了。”徐蕭念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將電話接通。


    “徐蕭念,微瞳已經坐上迴國的航班,明天下午到清漪市。過會我會把航班號發到你手機上,請你務必找到她、陪在她身邊。”葉白開門見山地說。


    “微瞳迴來了?這麽突然?”徐蕭念意外。


    “她家裏可能出事了,具體情況也沒告訴我,但走得匆忙實在令人擔心。徐蕭念,我知道你平時工作忙,若是微瞳遇到承受不了的事,有你在身邊她會好受很多。”


    “葉白,謝謝。我知道該怎麽做。”


    “也許你認為我和你加上微瞳形成了錯綜複雜的三角關係,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段三角關係根本不存在,我始終是一個局外人,從未走進過微瞳的心裏,她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隻有你,但願你可以保護好她,別再讓她受傷。”


    葉白很快將微瞳的航班號發來,徐蕭念立即訂了和微瞳同時間到達清漪市的機票。


    下飛機後他一直在尋找微瞳的身影,所幸在機場大廳看見了她。


    徐蕭念感激葉白將微瞳迴國的事告訴自己,否則憑微瞳拒他於千裏之外的個性,即便同在清漪市也不可能相見。


    我的小公主,你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出現,給予我從未體會過的溫暖,不管發生什麽,請允許我陪在你身邊。


    你曾為我心碎成海,此後我隻願為你而活。


    汽車駛進清漪市人民醫院,微瞳倒吸一口涼氣。


    醫院是什麽地方?它集結著生老病死人生百態,置身於這裏,神經不由自主緊繃,疲乏無力以及內心的五味雜陳悄然而至。


    下車後,微瞳每走一步如同針紮。徐蕭念將她摟在懷裏,握緊她的手說:“有我在,不要害怕。”


    前路未知,微瞳仿佛掉進了無底黑洞,一切都已看不真切。


    電梯在十層停下,這層是醫院icu重症監護室。


    出了電梯門,哭聲喊聲不絕於耳,悲傷氣氛肆無忌憚蔓延。


    高一凡按住微瞳的肩膀告知她實情,“瞳瞳,你媽媽突發心髒病陷入昏迷,正在icu進行救治,醫生說情況不容樂觀,讓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微瞳的世界轉瞬間坍塌,她沒站穩栽倒在徐蕭念的懷裏。連經過大風大浪的徐蕭念臉上的表情都僵住,又何況是涉世未深的微瞳。


    “媽媽為什麽會有心髒病?那爸爸在哪裏?爸爸人呢?”哽咽著問完,微瞳的臉上滿是淚漬。


    “早在三年前你出國的時候,舅舅的公司就出現了巨大的財政虧損,他費盡心力咬牙挺了兩年多,用盡了各種手段想要彌補,但公司還是在半年前宣告破產,同時也欠下了巨額債務。舅舅、舅媽從你們原來住的地方搬了出去,為了不牽連我爸媽和我,拒絕我們的幫助,過上了躲債的生活。可是,不管躲到哪裏都會被人發現,總有人大半夜砸窗戶、敲屋子的門,舅媽的心髒病,就是這個時候被嚇出來的。一個多月前,舅舅忽然失蹤,我陪著舅媽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無濟於事......”高一凡淚流滿麵,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你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為什麽……”


    “舅媽怕你承受不了……原本打算一直瞞著你……”


    “你騙我,不可能......”微瞳使勁搖頭,“一定是你騙我的,爸爸媽媽不可能有事......”


    “瞳瞳……”高一凡淚流滿麵,說不出任何話。


    微瞳再也抑製不住積攢已久的情緒,悲痛欲絕的喊聲充斥在icu病房外。她完全喪失理智,像瘋了似的跑到icu病房門前,用手重重敲擊著白色大門。她淚流不止,撕心裂肺喊道:“媽媽,我是瞳瞳,我好想你。醫生,求求你開門讓我見我媽媽一麵……”


    那一刻,她真的崩潰了,連其他病人的家屬看到她絕望的樣子都忍不住流下眼淚。


    徐蕭念將微瞳的雙手從門上挪開,將她緊緊護在懷裏。


    微瞳手掌下側已滿是淤青,徐蕭念心疼地閉上眼,沒有讓微瞳看見他難過的樣子。


    微瞳三年沒有迴國,可是一迴國就要麵對爸爸失蹤、媽媽在icu生死未卜的莫大痛苦,這對她來說太過沉重。那種心如死灰、瀕臨絕望的感覺,徐蕭念能夠感同身受。微瞳需要依靠,需要有人給予她希望,他知道自己不能自亂陣腳。


    “瞳瞳。”徐蕭念將臉貼在微瞳的頭發上,輕聲對她說,“相信我,你媽媽會好起來的。”


    醫生打開icu大門,示意徐蕭念將微瞳帶離,並告知他半小時後方可進入病房探視。


    等待icu探視的時間裏,徐蕭念一刻不敢將視線從微瞳身上移開。雖然哭泣停止,但是她眼神空洞、臉上毫無血色,上齒咬緊下唇,慢慢地溢出了血跡。


    徐蕭念從口袋裏拿出紙巾,小心翼翼幫微瞳擦拭唇邊的血跡,“伯母看到你這樣會難過的。”


    微瞳緘默不語,直到護士通知家屬可以進icu病房探視,她立刻站起來向病房門口狂奔。徐蕭念及時將她拽住,在準備室裏幫她穿上消毒服和鞋套,得到醫生的允許,他陪微瞳一起進入病房。


    icu病房呈全封閉式,看不到外界的一絲光線,置身涼意陣陣的空間裏,無法分清白天還是黑夜。病區內監控儀器發出的滴滴聲、警報聲接踵而至,每位病人躺在專屬病區內,連掙紮的痕跡都不曾出現。


    徐蕭念陪微瞳來到任媽媽的病床前。任媽媽全身插著管子,臉上覆有氧氣罩,血液通過心髒胸腔引流管傳入體內。她閉眼靜靜地躺在那裏,無法與人溝通和交流,生命體征全靠儀器監控。


    看見媽媽一動不動地躺在自己麵前,微瞳潸然淚下。她伸手觸摸媽媽的頭發、臉頰、手臂,始終不願相信媽媽危在旦夕。


    徐蕭念知道,微瞳在媽媽麵前一直是個乖乖女,從來不會惹媽媽不開心。即便此刻她的世界破碎不堪,但在媽媽麵前她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任憑兩行淚水恣意流下。


    “媽媽,我是瞳瞳,我迴來了,你睜開眼看看我好嗎……”


    “我真的很想你和爸爸,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你們說,你不能有事,不要丟下我……”


    “你要監督我練琴,參加我的獨奏音樂會,還有在我的婚禮上,你說過要親自幫我設計婚紗……”


    徐蕭念聽微瞳對任媽媽說的每一句話,不禁濕了眼眶。在這僅存的十分鍾探視時間裏,他像拖著沉重腳步走過整個世紀,無法替微瞳分擔悲傷的無力感流淌在他血液裏,挫傷著他身體的全部角落。


    探視時間結束,徐蕭念遵照護士的要求將微瞳帶離icu病房,可是微瞳卻哭著求他:“我要在這裏陪媽媽,我不能讓她一個人,求求你不要把我帶走,媽媽需要我。”


    微瞳在最後一刻情緒失控,徐蕭念的心疼不言而喻。但他很清楚,沉浸在昏暗環境中隻會加重微瞳的心裏負荷,也會影響到醫護人員的工作。他逼著自己狠下心,將微瞳抱在懷裏,帶她離開icu病房。


    微瞳眼睜睜看著icu病房門關閉,自己卻離它越來越遠,在最後的瞬間,她如墜落了萬丈深淵,悲痛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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