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的狀況:


    皇後每天愉快的吃著點心看著書,等小可愛迴來試穿新衣服。


    新作了好多套新衣服,還用冬天的短襖、長袍、披風!


    紅地滾白兔毛邊兒一定非常可愛!淺杏黃色會把她襯的更嬌嫩可愛!


    皇帝每天不愉快的吃著點心看奏折,自己辛辛苦苦寫‘知道了’,等黛玉迴來代筆。


    每天兩筐知道了,簡直煩死,皇後又說她心情不好不替我寫……


    乖巧聽話還兢兢業業的小黛玉跑出去玩了,朕也想出去玩啊!


    賈敏每天愉快的吃著點心看著書,等女兒帶著女婿迴來看自己。


    感覺姚三郎會成為我的女婿,看起來不錯,簡直是太不錯的!


    真有神仙手段,而且那樣的溫柔誠懇、體貼仔細,這還有什麽不滿的!


    林如海每天愉快的看著太太,每天去後院打兩趟拳,試圖讓自己變得威武雄壯,萬一下迴再遇上什麽事,不能躲在女兒身後啊!


    他還偷偷去試劍閣,試了試黛玉平時用的石鎖。


    賈敏身體好了,就聽女兒的話起來走一走,她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把什麽都看淡了,隻有女兒最重要。出門前決定在花園裏走半個時辰——隻要能健康長壽,就算變成文四姐那樣的黑胖子也忍了,嗚嗚嗚嗚嗚小黛玉娘舍不得你!


    文四姐要在這兒,非得吐槽:你丫咋不說用10kg的杠鈴舉三下,擔心自己要練成施瓦辛格。


    你想啥呢!勞資的膚色是天生的!勞資每天努力鍛煉,也沒有多少肌肉!


    賈敏走到試劍閣外,想起女兒原先每日在這裏練武,現在她離開了,此處也荒涼了。


    她心中一動,就要落下淚來,推門,準備進去坐一會,思念一會女兒,傷感一會。


    靖安宅裏當窗柳,望驛台前撲地花.兩處春光同日盡,居人思客客思家.


    結果一進院中,看見景色並不荒涼,反而粗狂疏狂有股豪氣。(心理作用)


    四處都開始落葉,隻有這裏的樹被砍了,園中沒有幾片落葉。好生幹淨。


    看到丈夫脫去外袍搭在樹上,穿著貼身的中衣,滿頭大汗,臉紅脖子紅,頭頂都能看到蒸騰的白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剛在武科場上挑翻了一幹人等,奪了個頭名狀元。


    賈敏驚呆了:“如海!”


    林如海臉臊的通紅——他自己覺得的,其實已經不可能更紅了。


    他低下頭看了看石鎖,嗯,雲淡風輕的拍拍手,假裝剛剛放下:“太太怎麽來了?”


    賈敏持續性驚呆中。那石鎖看著那麽大,老爺怎麽敢去拿,就不怕砸了腳嗎?


    啊!!老爺平時那樣斯文端莊,居然在背後偷偷練武!!


    看老爺麵色紅潤,一團的尚武精神,他一定練得很好,練了很久,卻瞞著我!


    林如海十分不好意思,拎著衣服飛快的穿好:“我還有些公文沒看,太太自便。”


    都不等賈敏迴話,大步流星氣喘籲籲的離開了。


    翠竹先醒過神來,過來扶住震驚的差點沒站穩的太太:“太太,太太您怎麽了?”


    賈敏坐在石桌旁換了一陣子,才從震驚中緩過來,自家事自己知道,老爺那小體格何等柔弱,上次有人送給他一塊極好極大的澄泥硯,一尺見方,泥料好,雕工也精湛。


    老爺看著喜歡就要拿起來看底下刻的字,拿了一下兩下沒拿起來,最後使勁抬起來一點,把手伸下去想拿起來,結果壓著手了。四根指頭疼了大半個月才好,硯台也塵封了。


    賈敏思前想後想了一通,決定過去親自看一看——微微躬身看著石鎖,打量了半天,總覺得哪裏不對,又看了一會,恍然大悟:“哈哈哈哈。”


    翠玉疑惑:“太太,您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


    賈敏笑的花枝亂顫,卻不說出來:“沒什麽。”不能讓丈夫在下人麵前沒麵子哈哈哈哈。


    石鎖根本沒被拿起來!土地很鬆軟,石鎖慢慢的陷入地下了,能看出來是傾斜的,因為一邊有石板擔著,另一邊沒有。而石鎖四周的土看起來很整齊,整齊到什麽程度呢?


    沒有從土裏拔出東西之後那種外翻的痕跡,賈敏種過花,知道動土之後的各種痕跡:肯定不是老爺將石鎖拿起來,虎虎生風的演練了一陣,然後原樣放迴去,而是他根本沒拿起來。哈哈哈哈累成那樣都沒拿起來!看到我進來還假裝拿起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到吃晚飯,她的心情都很好,飯桌上還問:“老爺,您今日去練武,如何?”


    林如海淡定的說:“學藝不精,叫太太笑話。”_(:3」∠)_


    賈敏看他裝的煞有其事,忍不住又笑:“你要把練武撿起來可真好,等黛玉迴來了,你們爺倆切磋一場,那得多有趣。”


    哈哈哈哈哈你會被揍飛,然後黛玉嗚嗚嗚的哭起來,哈哈哈。


    林如海城府極深,麵色如常的微微一笑:“好啊。”


    玉兒小寶貝才舍不得打我呢~


    而且我可以跟她作弊,一起裝模作樣的嚇唬你,嗬嗬。


    賈敏推過去一個獅子頭,十分熱切:“黛玉練武之後,就愛吃獅子頭,老爺您也吃一個。”


    林如海盯著湯碗裏跟自己拳頭差不多大,摔打成團先炸後蒸的大肉丸子,平常吃覺得很膩,今天有些勞累,應該可以吃。就嚐了一口,嗯,和平時一樣膩。


    賈敏再三推讓:“多吃點,練武之後要多吃。”


    林如海惱羞成怒,反擊道:“太太今日突然去試劍閣,也要開始研習武藝了?那可真好,得閑了,如海要和太太切磋一二,不隻可否?”


    賈敏驚呆了,無措的想了想,掏出手帕捂臉:“嗚嗚嗚嗚老爺您要打我嗎?”


    林如海深深挫敗了,趕緊給太太賠笑:“不敢不敢,我是讓你打我。”


    賈敏把手帕往下一放,露出一張笑顏:“如海,老爺,我怎麽舍得打你~”


    林如海雖然自認為被太太欺負了一溜夠,可也覺得開心,畢竟前些天敏敏還病病歪歪的躺在床上,都沒有力氣說笑了。


    還是現在這樣,歡快的、機敏的更可愛。


    就這樣再活一紀,那也不夠,能活多久都好,可是呢,能在一起說笑嬉鬧就夠了。


    同樣是到了晚間,黛玉就有點擔心,姚三郎的師兄們對點心那樣愛不釋手,說明他們不會做,那麽做的飯能好吃嗎?如果不好吃怎麽辦呐!小黛玉平生隻聽師父吐槽過黑暗料理,自己從來沒試過任何一種難吃的食物。


    呃,非親非故的,他們又都是神仙,能辟穀,會想起來給我煮飯嗎?沒有就算了,師父給我準備幹糧啦~


    想到這裏又想起師父,師父會擔心我嗎?她想我嗎?卓先生真的會對她好嗎?師父那麽蠢……呸!純真無邪,沒有心機,會不會哪天把他惹生氣了,被他設計陷害?


    但擔心隻是小小的一瞬,她低下頭,繼續埋頭讀書。


    之前姚三郎的師兄們喝嗨了開始彈琴唱歌,她嫌嘈雜,抱著蚩休大師兄的課堂筆記迴房看,蚩休跟過來給她拿了另外一些書,之後好像聽見有動武的聲音,也沒出去看。


    路過某道士看天色有些黑了,萌蘿莉捧著書認真的看著,迴屋去拿了一顆夜明珠扔過去:“給你。”


    黛玉頭也不抬的伸手一抓,正好接在手裏:“什麽?”


    這都是練出來的。


    門口依著個年少嫵媚的道士,那長相隻能用‘誰家陌上少年郎,打馬依斜橋,滿樓紅袖招’來形容,他一揚下巴:“天黑了,不點燈就看書,當心老眼昏花。”


    黛玉看書正看得入神,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也不曾看清楚容貌,把夜明珠隨手放在茶壺嘴上頂著,看書正方便:“多謝。”臨走時還給你。


    道士摸了摸臉,心裏頭起疑,難道我著高仿的哪吒臉現在已經不迷人了?


    還是這個小丫頭不懂欣賞?看她的氣質模樣,不像是不懂欣賞我的鄉野村婦。


    她居然隻是抬頭瞥了我一眼,就低下頭繼續看書,這簡直不玄學!


    蚩休施施然走過來,問:“紫述,趴門口探頭探腦的做什麽?”


    紫述摸著臉,靠著門框掏出鏡子來仔細打量:“大師兄,我覺得哪吒臉不如楊戩的臉好看,我要迴去捏臉,換個麵孔。”


    蚩休對於奇形怪狀的師弟們原先覺得心累,現在已經能漠然無視了,伸手把他扒拉開:“雲旗呢?”


    黛玉從書堆裏抬起頭:“嗯?我不知道。”


    蚩休往窗外看了看:“方才多飲了幾杯酒,他和宛童動起手來,大家就散了。雲旗說要迴來找你,怎麽,沒迴來?”


    黛玉搖搖頭:“沒有。”


    “算了,我也不找了。保不齊去哪兒瘋玩,或是會昔日老友也未可知。”


    黛玉:“嗯。”


    “哪怕真出事了,抬迴來吃顆丹藥就又能歡蹦亂跳。”


    “這是紫述的珠子?”蚩休轉身,正好瞧見她的桌子,拿起茶壺嘴上放的夜明珠,從兜裏掏出個手帕一抖,變作一個細細絲繩編的絡子袋,把夜明珠放在裏麵,掛在合適的位置:“這樣更亮。”


    屋中沒有什麽陳設布置,連香爐都沒有,隻在牆上掛了兩幅畫,一幅百鳥朝鳳,一副三酸圖,有點太清淡了,有盆靈芝長得正好一會拿過來。


    “嗯。”黛玉捧著書,如癡如醉:“蚩休師兄,你給我這兩本書真好,受用無窮。好些問題都迎刃而解啦。”


    有這書看,不吃飯都行。我知道剛剛應該起來練武了,但就是不想放下這本書。


    蚩休順手規整了桌子上的紙筆墨硯,愉快的走近裏間屋,看床上是個光板,勤勞的從櫃子裏拿出被褥鋪上——


    師父親口稱讚的老媽子一樣的大師兄,他可是手把手的養大了四十多個師弟。


    後山上的妖精們第一次生孩子若不會養,都來問蚩休道人呢。


    一邊幹活一邊說:“雲旗的能耐我知道,他極聰明是真,極不肯下功夫也是真,疏忽大意,好些知識都記得不全,聽他說話好似全知全懂,細問起來紕漏不少呢。


    你現在剛剛入門,所學有不全也不妨,修行越久,不解不明的事危害就越大。你練武,你師父教沒教過你,大本大宗,厚棟任重。”


    黛玉本來頭也不抬的在看書,聽他說到:基礎根本最重要,有德行、有才能的人的才有擔當。


    當時心裏一喜,抬起頭:“說過好多次呢。師父說就算別的不會,有內力、有力氣、夠敏銳,就足夠了。”


    咦?蚩休師兄在裏屋?她忙放下書,走入內室,看見溫柔敦厚風姿雅致的大師兄正在勤勞的鋪床。


    黛玉忙道:“師兄,我來吧。”


    倒不是在乎男女有別,隻是讓姚三郎的大師兄、鎮元子的大徒弟給自己鋪床,愧不敢當。


    大師兄的身份地位應該不低了,怎麽會這樣勤快?


    蚩休迴頭看了她一眼,嗤的一聲笑了,挑眉問道:“你會嗎?”


    黛玉想也不想:“這有什麽難的?”不就是鋪塊布嗎?


    蚩休笑嘻嘻的把厚厚軟軟的褥子鋪好,拿起放在旁邊疊的整整齊齊的床單遞給她:“你來。”


    然後他袖著手,愉快的看著小丫頭抖開床單之後,床單刷拉一下就要掉地下,她手忙腳亂的撈起來抱在懷裏。疊好的時候是厚厚一摞,抖開之後是很大一堆,布料又是自己種的棉花自己織的粗棉布,雖然不算粗糙,但也厚實硬挺,就變成了一大捧。


    黛玉感覺手裏的床單忽然變得巨大無比,又特別寬,特別長,隻能亂成一團的抱在懷裏,捋不出頭尾不說,還擋住了視線。


    她朦朦朧朧的看著前方,走過去把床單扔床上,思考,怎麽辦?應該不難的!


    蚩休樂滋滋的看著她把床單放床上,拽著一個角往一個方向走,道:“你師父說的不錯,練武最重要的是內功和硬功,修道就不同了,修道最重要的不是法力,而是心境。”


    噗,看見小孩子蠢兮兮的抹一臉米粒,一頭紮進湖裏,蠢蠢的抓著筆寫醜唿唿的字然後哭粗來,還有自己洗衣服然後哭了,自己收拾屋子被衣櫃壓在下麵喊救命,都是非常有趣的事呢。想不到看她抓著床單發蒙也這麽有趣。


    黛玉是個真正的淑女,所以她不會再這時候爬到床上去抻床單,隻是在床上繞著床轉圈圈。丫鬟們換床單的時候怕有灰嗆到小姐,都是趁著小姐不在臥室的時候換。她以為這和把一個手帕撲在桌子上一樣簡單,結果發現……嗯,床是橫的,床單是豎的,而且是反的!


    淡定的調換方向:“師兄,我一直都不解,心境和道心有什麽區別?”


    蚩休大笑:“喜怒貪嗔、愛恨情仇都是心境,隻有合乎於道的時候,才能稱之為道心。”


    黛玉站住了,揪著床單還是不明白:“那麽,怎樣判斷自己心境是否合乎於道?道又是什麽呢?”道德經上說,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餘食贅行。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也。


    第一遍看覺得自己挺明白,看一看反倒糊塗了。


    蚩休不笑了,他嚴肅又溫和的說:“道,不能用言語來訴說,不能用筆墨來描摹,因為他太大了。你應當常把他銘記於心,但不要著急,付出百年光陰,不斷得到認知又不斷推翻自己的見解,你會越來越了解道,也會發現自己有更多的不解。求道的過程無窮無盡,但很快樂。”


    黛玉捏著床單靜立在床邊,淺淺的笑了:“吾生也無涯,而知也無涯。”


    若能成仙,就能壽命無限,那就慢慢學嘛,急什麽。


    蚩休感動哭了,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給‘認真學習、努力思考’的師妹講道!蒼天在上!為什麽我出門一趟,撿迴來雲旗那麽個吃貨,雲旗出去一趟,被這樣的好孩子撿迴去了?


    其實是他要求太高,師弟們雖然各自有各自的愛好,但在修行方麵可從不給師父丟人,超出同齡的道友們。即便是最愛偷懶的姚三郎,隨口一句也能引經據典。但蚩休以他的勤勞肯幹要求師弟們幹活,以他健壯的體魄衡量師弟們練武,以他學習成狂手不釋卷的專注度衡量師弟們學道,嗯……


    蚩休走過去趕開她:“我來。”


    伸手抓起床單,隻一抖,就平平整整的鋪在床上,隨手把兩端的床單掖進被子裏,淡然的拍拍手:“好了。衣櫃裏有枕頭,自己挑。被褥都是新的,準備著什麽時候有新師弟給他用,這就用上了。”


    黛玉忍不住說:“您好熟練。”


    蚩休沒好意思說現在還有幾個師弟不會鋪床單呢,嘿嘿一笑:“師弟們都是我帶大的,何止換床單,別的我也會。”換尿布喂奶什麽的,都行。


    “林妹妹~”姚三郎嚷著,帶著一身水痕一瘸一拐的走進來,拎著一條十斤的大鯉魚,興高采烈的的聚起來:“林妹妹,我捉了條魚,一會給你炸著吃。”


    黛玉走出來看了一眼:“這麽大的魚炸著吃不好吃,咦。”


    姚三郎眼看著有點仙氣飄飄的林妹妹走到自己麵前伸出手,他以為她要摸自己的臉,連忙低下頭去。黛玉卻收迴手,舉著一個一寸大小的螃蟹笑道:“你頭上的,這個嫩,炸了它吧。”


    蚩休歎了口氣道:“雲旗,你掉湖裏了?”


    抓了條魚而已,弄得一身是水,衣裳貼著小身板兒,嘖,我的師弟身材像白斬雞一樣,又瘦又纖細,真難看。


    “嘿嘿,師兄放心,我隻是跟小龍搶魚被他抽了一尾巴。”姚三郎接過小螃蟹,看了看,好奇道:“快到中秋了,怎麽會有這麽小的螃蟹?這是個侏儒?先天殘疾?”


    本來萌萌的看起來就很好吃的小螃蟹被他這麽一說,好像變醜了。


    黛玉眉頭微蹙:“那就不吃它了,怪可憐的。”


    姚三郎自悔失言惹得林妹妹沒胃口,忽然眼睛一亮:“四姐還準備了幾壇醬料叫我帶上,裏頭有水煮魚的料,怎麽樣?”


    黛玉道:“我要讀經,想吃的清淡一點。”


    好像不必齋戒,但是吃的清淡一些很有必要。


    姚三郎隻能把心愛的水煮魚刪掉:“糖醋還是煮湯?烤了它應該也不錯。”


    蚩休在旁邊笑吟吟的看著他倆探討晚飯,心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讓你當年挑食,哈哈。


    現在你得順著挑食的小姑娘,她說不吃什麽,就不吃什麽。


    黛玉又思考了一下:“誰做?”


    姚三郎安撫她:“別擔心,不是我。”


    說出這話來,他又覺得有些臉紅。


    黛玉嫣然一笑:“誰做就由誰來定奪,掌勺的才知道怎麽做好吃。”我不認識這是什麽魚,師父說過不同種類的魚在不同年齡段適合不同的烹飪方式,我可一點都沒記住。


    姚三郎道:“你說得對。”拎著魚就要走。


    蚩休道:“雲旗,把身上整幹淨,裝乖賣慘完了別總穿著濕衣服。”


    姚三郎哀怨的迴頭看了一眼師兄,鬱鬱的用法力蒸幹了衣裳,又讓功能僅為‘自動清潔’的法寶衣服自己把自己弄幹淨,拎著魚揚長而去。


    蚩休背著手施施然道:“林姑娘,你慢慢看書,我去做飯了。”


    黛玉大驚:“你去?”


    你是大師兄耶,在師父講的故事裏大師兄都會安排別人去幹活,為什麽你又會鋪床疊被,又要負責烹飪?


    蚩休露出一個溫潤如玉的微笑:“他們做的都太難吃了。”


    我不知道他們是存心還是有意!反正做出來之後,他們自己都吃不下去。


    所以我每個月做一頓飯給本來能辟穀還硬要吃飯的師弟們,哼。


    黛玉望著他高大寬厚的後背,心裏忽然蹦出一句‘又當爹又當媽的把孩子拉扯大’,哈哈哈哈為什麽會這麽想啊。她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出於禮貌……我應該過去幫忙嗎?去別人家做客我當然不會去廚房幫忙,但現在下廚的可能是我日後的大師兄,而且他人很好。


    要去嗎?我原先在家時,師父不讓我碰菜,說有泥容易弄髒指甲縫,不讓拿刀說容易切到手,我武功這麽好怎麽會切到手嘛,連炸東西的時候都不讓我往鍋裏扔油條坯子,說怕我掉進鍋裏。


    …………


    文四姐現在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每天晚上寫好第二天的菜譜送去禦膳房中,廚子們估摸著選擇十幾道菜,給太上和帝後分別送去,剩下的嬪妃就是隨便做做,反正嬪妃都不受寵。


    她現在十指不沾冷水,看書累了有侍女來給她推拿放鬆,想吃什麽吩咐一句就成了,穿的是綾羅綢緞,戴的是金玉寶珠。


    卓東來忙了大半天,帶著兩項線報,迴屋來陪她,看到一個打扮的漂漂亮亮,但一臉疲憊的胖紙。


    由於符咒的作用,這是個絕美的胖紙。


    但卓東來還記得自己的記憶,而且他有極強的意誌力,並不被咒語左右。以免將來警幻被殺、咒語撤銷之後,自己忽然覺得太太變醜了很多,那太糟糕了。


    文四姐趴在桌子上:“卓哥,放我出去……”


    憋死了!背官員名單外貌特征、親戚關係、官員夫人的外貌特征。


    簡!直!想!死!!活!活!煩!死!!


    卓東來歎了口氣:“澤蘭,我沒有關著你,如果你想走,隨時都可以離開。


    馬廄裏備有千裏馬,你可以任意調用,這些你是知道的。”


    為什麽練武你能吃苦,背書就不能下苦功夫呢?


    文四姐吐舌頭翻白眼,心說我特娘的信你才怪,我要是真跑了還不一定有什麽事等著我呢。


    她哼唧了一聲:“哥哥哎,這些書我背不下來。”


    卓東來淡淡的鼓勵她:“事在人為,你若努力一定可以做到。”


    文四姐埋頭繼續背資料,旁邊卓哥喝著酒看線報,兩人各忙各的,一點戀愛氣息都沒有!


    文四姐又翻了一會,突然腦洞大開:“常看見有人叫天佑,為啥沒有叫天佐。這該是哥倆的名字。”


    “上天護佑和上天輔佐能一樣嗎?”卓東來不負責任的說:“你要生了孩子,可以叫天佐。”


    文四姐想了想:“卓天佐,不行,不好聽,念著跟繞口令似得。要是跟我姓文那還行。”


    卓天佐昨天做昨天坐,重點是卓天放在一起不好聽。


    卓東來微微一笑:“文天佐,不如叫文天祥。也不好。”


    文四姐掩卷長歎:“給孩子起名比生孩子還費勁呐。”


    “若讓皇後聽見你這話,她非得罵你不可。”卓東來遞過去一杯酒:“累了就歇會。”


    文四姐咕嘟一口就把酒吞下去了:“累死了,你趕緊看,看完吃飯,吃完飯睡覺。”


    卓東來不語,仔仔細細的繼續看線報,看著看著臉色就變了:“玄真長公主在宮中消失了,她去哪兒了?澤蘭,我知道你一定知曉。”


    文四姐懶懶的趴在桌子上,稍有點不爽:“卓哥,你居然監視她。”


    “嗬,你可知皇後宮中也不是鐵板一塊,我派人去保護她,監視她身邊的宮女們。”卓東來慢條斯理的說:“你若反對,我就叫紅桃離開。”宮中每個人都被我監視,包括二郎,他不僅知情,還欣然同意,我每年都能幫他揪出很多身邊的危機。


    “嗯……算了,你也不會害她。”文四姐打了個哈欠:“她去姚三郎的師門玩去了。”


    “隻是去玩?據我所知賈敏的病弱之軀忽然完全好轉了,而內衛看到林姑娘突然出現在林府中,不到兩個時辰又突然消失了。玄真長公主消失了,可是姚神仙還在宮裏,紋絲不動。”


    “不可能!我親眼看著他倆一起走的!”文四姐咻的一下坐直了:“你的線報有誤吧?”


    “你若不信就自己進宮去看一看。”卓東來有點不愉快,還是柔聲道:“這樣的大事,為何不對我說?”


    文四姐撓撓頭:“嗯?他倆出趟門也算大事嗎?”


    “出門不算大事,去哪裏、去幾天才重要。”卓東來想起那日亂哄哄的扶鸞:“姚真人當時要問什麽事?”


    文四姐想了一陣子:“如果不是警幻的事兒,就是林如海他媳婦的壽數。”她叫啥來著?


    “警幻又有什麽事?”


    文四姐懶懶的不想講,一講起了就好長啊。


    卓東來輕盈又悲傷的歎了口氣:“澤蘭,我知道你我總有一天會兵戎相見,但我想,不是現在。為什麽連一點小小的情報,你都不肯告訴我呢?”


    文四姐看他裝可憐,特別沒辦法,但還是無辜的一攤手:“因為我也不知道。”


    卓東來收迴憂傷的眼神,繼續看線報。相比姚三郎不想把事情告訴我,而他知道了澤蘭跟我的關係,嘖,若早知如此,就先不說澤蘭跟我的關係啦。


    有一個不知道的事情掛在眼前,心裏好難受,到底是什麽!_(:3」∠)_←這是個強迫症!


    文四姐想了一會,還是沒忍住八卦了一下:“皇後懷孕了。”


    卓東來立刻看過來:“你怎麽知道?”如果她懷孕了,二郎會瘋了一樣的讓全國都知道。


    “姚三郎給她下了一個咒,隻要有事兒就會懷孕,現在差不多懷孕一周吧。再過兩個月禦醫就能看出來了。”


    卓東來點點頭:“甚好。”二郎沒有孩子總會受質疑,姚三郎這件事幹的不壞,正好我前兩天送進宮一尊注生娘娘,雖說是每個月都送,現在總算成了。


    他想起一向從不規劃未來的文澤蘭忽然說起孩子的姓名,就覺得不對勁:“你也有了?”


    “嗯,差不多,嘿嘿嘿。”


    “他偷偷給你下咒,還是當麵告訴你了?”


    “告訴我了呀。偷偷給我下咒若讓我知道,他這輩子都別想吃好吃的。”


    卓東來麵色不帶喜色,皺著眉揉額角:“澤蘭,這等大事,你應該跟我商量之後再做決定。”


    文四姐臉色一沉:“怎麽?你不想要?”


    你有病啊!到底咱倆誰是穿越來的!古人不就將就傳宗接代嗎?


    卓東來深深的歎了口氣:“現在局勢不穩,不應該要孩子。你不能忙於社交,要靜養,幾個月之後得辭掉禦膳房總管的職務,我現在□□無術,沒時間胎教。而且你別忘了,那個警幻還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你,懷孕後你會比往日更脆弱,易疲憊,她若趁虛而入來害你,怎麽辦?”


    有孩子當然很好,可是得有一個安全穩定、固若金湯的環境來給你修養啊,現在還不行。


    文四姐這才知道是虛驚一場,翻著白眼:“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想要小孩呢。”


    卓東來歎了口氣,默默的在心裏把各種計劃和日程改了一遍,道:“澤蘭,從今往後你不許罵人。”我的孩子可以會殺人,但不能滿口髒話。殺人是技能,髒話有失儀態。


    文四姐想到胎教的種種項目,還有鄰居熊孩子所學的幼教種種繁苛瑣碎的事物,真想躺平裝死:“我知道,我會盡力正正經經優優雅雅的,哥哥,有空彈琴給我聽哦。”


    卓東來歎息道:“待我有空時。”


    你突然懷孕打亂了我全部計劃,今晚上算是甭想睡好了。


    到吃飯時卓東來又出去了,文四姐一個人大吃一頓,吃完躺下閉目養神,不一會就睡著了。


    …………


    黛玉和姚三郎對坐吃飯,一條魚切成兩半,一半香煎,一半做了西湖醋魚,桌上還有幾樣時鮮菜蔬,一盤炒雜菇,幾碟小菜。


    蚩休微笑著用一種看兒子的眼神看姚雲旗:“你好久沒吃我做的菜了,多吃點。”


    姚三郎先不動筷子,給黛玉夾了魚鰓裏最嫩的一夾子肉:“妹妹快嚐嚐,大師兄的廚藝比你師父好。”


    黛玉將信將疑的嚐了一口,當時眼睛就亮了,確實比文四姐的廚藝好。好出好幾倍去!


    一條大胖鯉魚被他做成天上難尋地下難覓的美食,入口香滑軟糯,像魚豆腐一樣嫩,又好像魚肉裏包著滿滿的濃湯,一口咬下去和咬橙子一樣,崩開滿嘴的汁水:“真好吃!”


    蚩休自己到了一杯酒,過來就著酥炸小黃魚和蘭花豆下酒:“林姑娘,你送來的點心都是你師父做的?”倒是厲害!


    他平生最不擅長的就是做點心,煎炒烹炸燜溜熬燉什麽都好說,別提做點心,肯定不好吃。


    姚三郎嬉笑道:“那就累死她了,應該是指揮禦膳房幹的。”


    黛玉道:“家師會做這些點心,但這麽多是不是她親手做的,我不知道。”


    “好吃就夠了,誰做的無所謂。”蚩休這時候跟黛玉熟了,才問:“林姑娘,你父親作何職務?身體可好?”


    “家父是姑蘇巡鹽禦史,身體都好。”


    “你一個小姑娘,孤身出門,你父母真放心?”是不是對你不好啊?怎麽這樣放心呢?


    黛玉笑道:“我自由體弱,有先天不足之症,爹爹就找來我師父教我武功,強身健體。後來家裏有危險,爹爹叫我跟隨師父出門躲避,由此認識了三郎哥哥。他還救過我呢。”


    蚩休摸了摸他的頭:“不錯呀,知道英雄救美了。”


    “嘿嘿嘿~”姚三郎傻笑中。


    黛玉又從這兒往後講,講到姚三郎當上真人,自己進宮認識了太上皇和皇帝,不知怎的就被封了個公主,還有警幻的兩次襲擊,還襲擊了自己的母親。


    期間姚三郎吃了半條魚,眼看著就要吃掉屬於她的那半條,黛玉舉筷子往盤子上一戳,把魚骨頭從當中戳斷,一分兩半。


    蚩休問:“你師父,,,仿佛是個有趣的人?”能和雲旗交上朋友可不容易。


    黛玉想了想,笑了起來:“我師父特別幽默風趣,對我百依百順。”


    蚩休傳音問道:“雲旗,那人有仙根嗎?”


    姚雲旗沉默又惋惜的迴複道:“不成。”


    蚩休微微點頭,心說我信你才乖,又問:“對於警幻你還記得什麽?她應該是個散仙,不是妖精。”


    黛玉仔細想了想:“這我不知,隻是憑我的能力,還不足以擊敗她,而且,而且此人心計深沉,陰謀迭出,又不為了名利,很難揣測她的行為。”


    蚩休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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