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晚上,陰氣重些的時候,左明梓發現玉佩已經完全不限製住他的行動了,剛好有些無聊,便趁著那小太監睡著的時候,從玉佩裏溜了出來。


    變得和常人一般大小後,左明梓便飄在空中,打量起在床上睡得正熟的小太監。


    白天的時候隻是探了個頭,也沒有仔細打量對方長相,現在,左明梓倒是把對方看了個清清楚楚。


    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可能因為在宮裏做太監久了的原因,眉眼清清淡淡的,若是用古人的話來說,那便是麵若好女。被人看見了,說成是哪家的小姐貪玩,扮了個小太監都是有可能的。


    想起原劇情,左明梓笑了。


    沒有淨身的小太監,居然就在這宮裏一呆就是十八年?要是被他的主子發現了,多幾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宮裏招太監,一般都是買下一些窮苦人家的男孩,教些本事,規矩,然後等到了十二三歲,都送到淨身房去,完了後才敢分到各宮去伺候各位貴人娘娘。


    也虧是些家裏貧困的,吃得了苦,要是家境好的,誰願意把男孩送到宮裏來,受那活罪?


    這些太監不似宮女,那些宮女到了年齡就可以出宮嫁人,宮裏出來的人向來都比那些尋常家女子受歡迎些,也容易找到好婆家。要是夫家是個殷實的,自然是享福了,若是家境貧困些,宮女們也可以拿自己平日在宮中攢下的錢,或者出宮時宮裏發下的銀子來補貼家用。


    太監是淨過身的人,是不完全的男人。運氣好些的,可以找個宮女對食,運氣不好,也就隻能在宮中一個人孤獨終老了。對於他們這種人,出宮去謀一份差事沒有太大吸引力,反倒是會遭人歧視。比起那樣,他們更願意一輩子待在宮裏,哪怕下一秒就會因為主子心情不好而受罰。


    但這個太監的情況與尋常太監倒是不太一樣。


    他本不是宮裏招的人,是上任總管公公,在一次伺候先皇微服私訪時,從一條江邊撿到的棄嬰。


    老太監第一眼看見他就心生歡喜。這小娃娃長得跟個玉琢兒的似的,看樣子又是一個被父母遺棄的,茫茫人海想尋著親生父母也難,老太監也念在自己在宮中服侍先皇多年,至今身邊也沒有個說話的人,也沒個人給自己送終。便求了先皇,把這孩子帶在身邊當兒子養著。


    娃兒生的好,又乖巧聽話,老太監把他都寵到心尖上去了,如對待親兒子一般對著他。到了年齡,不忍心這麽靈秀的娃兒遭那罪,半截身子都快入黃土的人了,第一次做了對不起先帝的事。買通了淨身房的太監,祈求能保他這義子逃過一劫。


    那淨身房收了錢,自然是要做事的,隻去了兩個子孫袋兒,並沒有把那孽根切了去。


    後來,老太監死了,新帝登基,念在老太監忠心耿耿,也在他少年時對自己多加照顧,便把他收養的兒子調到自己身邊來,做了新的總管公公。


    除了新帝,還有那位死去的老太監,沒有人知道這位新總管公公的名字,隻知他隨老太監姓林,宮裏人便喚他為林公公。


    這林公公的相貌真是不差的,若不是各宮的貴人娘娘都知道皇帝是個不貪慕男色的,準以為這太監被收在皇帝身邊有什麽不幹不淨的事。


    這林姓公公也規矩,平時除了伺候皇帝外,私下裏也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老實巴交的,真不像皇宮這個大染缸裏出來的,簡直就是一朵水靈靈的小白蓮。這樣的人在宮中是極為稀少的,但是新帝宮中比起往年來,算是幹淨的。別說各路妃嬪,就連慕容琛,平時也縱容著他。


    但不過,是作了一個寵物罷了。


    左明梓對這樣的模樣並不是很感興趣,掃了幾眼之後就飄了出去。


    命格與自己相近,那便是,不能殺的。若是殺了的話,沾染的因果就太大了。


    隻是等這人死了,就可以自由行動了。


    這小太監是貼身伺候皇帝的,自然就住在了皇帝寢宮外麵的偏殿,隻待早上皇帝起身後,便去駕前伺候。


    此時已是深夜了,從寢殿的窗紙上仍然透來隱約的燭光。


    穿過門進去,左明梓就看見一個穿著黃色便服的男人坐在案前,眉頭緊鎖,他麵前是一遝高高摞起的奏折。


    看那相貌,便是今早在玉佩外看見的那個男人,慕容王朝的今上,慕容琛。


    此時劇情還沒有開始,燕妃還隻是一個懦弱的左相之女,一個不受寵的妃子。而慕容琛還是一位兢兢業業,愛民如子的好皇帝,若不是之後燕雲歌穿越過來,以他的才幹,必然可以順利平定中原,一統天下,在曆史上,也能劃出濃重的一筆,給他留下一個好名聲。而不是,因戀慕女色,而斷送掉了慕容王朝幾千年的傳承。


    “荒唐!匈奴犯我邊境,還妄圖叫我朝公主去和親,也不看看他們長得什麽樣!能配上我慕容家的公主!”


    忽然,慕容琛看著一份奏折大罵起來。


    那份奏折被他直接摔在案上,打翻了硯台,暗色花紋的硬折紙上,暈染出一團一團的墨雲。


    此時寢宮裏並沒有人,所有伺候的太監宮女都被慕容琛打發了去,隻留了幾個在殿外麵侯著。


    那些寢殿外麵的宮女太監們,本來是靠在宮裏的雕花紅柱打著盹,被裏麵皇帝這麽一喝,立馬嚇醒了,又站直了等候裏麵吩咐。


    等了一會兒,再沒見什麽響聲傳來,那群宮女太監又靠在柱子上了,眼皮沉重,懶懶地打著哈欠,等著換班的人。


    剛才不過是個小鬧劇,過了一會兒,慕容琛又冷靜下來了,開始批閱其他奏折了。


    左明梓飄到案前,蹲下來,看慕容琛。


    他的臉距慕容琛不過幾寸,甚至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慕容琛眼底的紅絲。


    先皇駕崩那年,慕容琛才十八歲,他本不是欽定的太子,本來他對皇位也沒多大年頭,想著等太子登基後便做一個閑王罷。無奈他那群好兄弟們不肯消停,暗地裏謀殺了太子,這下儲君無人,定是要從幾位兄弟中選出一個了。規則很簡單,勝者為王,而敗者,隻有死路一條。


    他母親的家族很強大,一直都希望他能登上王位,以前他不肯,是拿著太子打發了的。而今太子去了,他沒辦法糊弄過去,他那些兄弟又忌憚他母家實力,若是再不爭,就真的,隻能死了。


    他和一母同胞的三皇子聯手,借用母家的力量,殺了所有和他搶王位的人,然後,他登基,三皇子被封為逍遙王,也就是三王爺,慕容度。


    這個王位,是他踏著無數人的鮮血走上來的。他仍記得,那一天,他親手了結了他的十一個兄弟,那一天的皇宮,真是血流成河。


    慕容琛感到很不安,那不是他第一次殺人,但是,那葬在他刀下的,是和他流著同樣鮮血的親兄弟啊!


    他登基距今兩年有餘,對於朝政之事,始終不敢放鬆哪怕一絲一毫。但是在每每入睡的時候,他仍然能記起當初自己滿手鮮血的模樣,還能記起,他以前最寵愛的十弟,後來拿劍指著他喉嚨的十弟,死前不甘,卻又似乎得到了解脫一般的模樣。


    也因此,慕容琛常年失眠,夜中也習慣了批奏折到累極,才睡去。


    左明梓已經快貼到了慕容琛麵皮上,慕容琛卻還毫無察覺。


    慕容琛看不見他?


    那怎麽接近目標?


    左明梓心念一動。


    “你是何人?!!”慕容琛被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地往後仰去,眼看就要跟著凳子倒在地上,左明梓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


    寢殿之中,燭光搖曳,這個國家最尊貴的男人正躺在另一個男人懷裏。


    “放開朕!”慕容琛因為現在的姿勢有些惱怒。


    左明梓挑挑眉,放開了他,退迴去,在慕容琛對麵坐下。


    與其說是坐下,倒不如說是飄在空中。左明梓盤著腿,就飄在桌案上空,飄在慕容琛麵前。


    慕容琛剛剛因為惱怒,並沒有注意到來人的狀態。他坐正之後,才發現左明梓的不尋常。


    “閣下是哪路遊俠?不知進入這皇宮中所為何事?”慕容琛整了整自己略顯淩亂的衣服,從嘴角擠出一抹笑,說道。


    這慕容琛,倒是個能伸能屈的。


    也是,有時候適當地放低姿態,也不失為一種智慧。


    慕容琛自知對方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宮中,看那樣子在自己宮中也是呆了許久,自己卻毫無察覺,必是個武功高強的,起碼,比他高上許多。


    慕容王朝尚武,從皇帝,到大臣,哪個不是練了幾分本事的。


    而慕容琛從小便知道人心險惡,在練功方麵更是一點都不敢含糊,他天分也好,不過弱冠之年便可與江湖上一些一流高手打個不分上下。


    而麵前這個男人,他竟然探不出對方深淺。所以,即使心中不快,他還是冷靜地麵對對方,好像就在招待一個老朋友似的。


    慕容琛一邊笑著和左明梓說話,一邊在心內暗暗疑惑。


    江湖上,什麽時候出了這樣一號人物,他竟然都不知道。


    “隻是路過,陛下不必在意。”左明梓輕聲笑道。


    顯然,慕容琛已經把他當做一個隱世高手了。


    不過這樣也好,他懶得解釋些什麽。


    鬼神之論,在古代雖然很受歡迎,但是若是真的讓對方知道了,害怕了,他豈不是天天都要在宮中看到一群牛鼻子老道?


    想起了某個牛鼻子老道,就算是左明梓都不禁感覺有些頭疼。


    那家夥,現在又不知道去哪忽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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