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玲婉隻是看了看皇太後,一點兒氣怒都沒有。因為她知道皇太後也蹦躂不了多久了。


    嚴玲婉假意走了幾步,思考了一下,“筆墨侍候!”


    這種重要的場合,都是有史官在場的,筆墨紙硯那就是現成的。很快就有小太監把寫字的用具與條桌給搬了過來。


    嚴玲婉走到桌前,拿起毛筆在硯台裏把毛筆潤開,又在硯台邊上輕輕地刮了幾下,才提筆在紙上寫了開來。


    這寧王妃哪裏是之前的愚蠢不可及的女子,就今兒那冰上之舞就甩出那些所謂才女們幾條街,這做詩詞還能這般有信心?


    很快就見嚴玲婉停筆,把毛筆架在筆架上,德總管親自跑過來,捧著紙跑迴太上皇的跟前。


    紙上寫著四句詩,是宋朝楊萬裏的大作《小池》,也是小學階段學生必背的:“泉眼無聲惜細流,樹蔭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好詩,好詩!”太上皇陳賀兩聲的表揚後緊接著道:“就是寧王妃下來還得跟著顧愛卿多多練字呀!”


    “是!”嚴玲婉福身迴答。


    太上皇把詩作遞給了皇上,皇上一看,臉上就泛起了他一貫的親和笑容。皇上身側的皇太後與皇後娘娘都靠了過來,也看見了紙上的詩作。皇後娘娘是連連點頭,皇太後的臉色則不太好看。


    大殿中的百官見皇上、太上皇眼裏的讚譽,心裏就像有貓兒在抓一般,寧王妃究竟寫了什麽?


    皇上見差不多了才將詩作遞給了身邊的新一任的內侍總管楊竹:“念給各位都聽一聽!”


    “是!”楊竹總管接過寧王妃的詩作,高聲的朗讀道:“泉眼無聲惜細流,樹蔭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朗讀完畢,楊竹將手中的詩作先遞給了寧王。想著既然是寧王妃的詩作,肯定要先給寧王看呀,隻是沒有想到寧王看了幾眼後直接把詩作折起來放進了胸口。


    呃?大家都還想看看,寧王就給收走了?


    當然要收走了!


    寧王知道他的小東西聰慧,詩作是好詩,就是那狗刨一般的字難看。雖然明白小東西這是想要與顧宛有區別,不過,本王在,這般難看的字還是不要拿出去給人看了!


    寫的詩是看不見了,百官們就在心中默默念,念了一遍下來,不禁拍案叫絕!


    一個泉眼,一道細流,一池樹蔭,幾支小小的荷葉,一隻蜻蜓,構成了一幅生動的畫麵。一個“才露”,一個“早立”,前後照應,逼真的描繪出蜻蜓與荷葉相依相偎的情景。整首詩筆調清新活潑,生活氣息濃鬱!


    能跳個舞,能唱個曲,能彈琴就算是女子中有才華的了,能做詩詞的女子鳳毛麟角,那是大才呀!


    “果然如此!”


    “什麽果然如此?”


    “還記得,寧王大婚的事兒吧?”


    “嗯,記得。”說話的人壓低了聲音繼續道:“都說寧王嫌棄嚴大人家的女兒是草包,是廢物,不是逃婚了嘛!”


    “是呀,還記得當時太上皇的態度,嚴大人的態度嗎?”


    太上皇的態度?嚴大人的態度?聽者暗自思量,這才點頭。再抬頭看看高台上的人,原來如此!


    太上皇心安了,情緒高了許多,而皇太後卻興趣缺缺,本想難為一下的沒成想卻給了寧王妃一個成就自己的大好機會。


    各國使臣能懂詩的不多,見大楚官員以及他們的女眷們似乎很是豔羨寧王妃,那這寧王妃就是一個有才能的女子。不僅長得漂亮,還很聰慧,難怪寧王會那般寵愛,這般猶如精靈的女人如果是自己的女人,自己也會十分寵愛的!


    左賢王欒提川烏則靜靜地盯著寧王妃,她長得天真爛漫,卻行為嬉皮粗魯,牙尖嘴利,古靈精怪,不過……這般女子委實與眾不同,十分吸引人的視線。


    皇上陳淵坐在高台上見大家激動的情緒平複了下來,才讓寧王妃迴座位。可寧王妃撐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問:“父皇,皇上,我的彩頭呢?”


    彩頭?


    李君明趕緊垂下頭,他怕別人看見他忍不住的微笑。而身旁的李玥怡則呆呆的盯著哥哥,哥哥在笑?哥哥竟然在笑?


    彩頭?


    嚴培之趕緊扶額,這丫頭!


    彩頭?


    陳子墨唇角一勾,他就知道他的小東西是一個絕不會吃虧的人。


    彩頭?


    百官們紛紛呆愣,有的甚至錯愕,這寧王妃竟然沒有忘記她的彩頭?


    “哈哈,自不會短了你的彩頭。”太上皇陳賀一個晚上的默然,這才打起了哈哈聲。


    “賞!”寧王妃贏了比試,長了皇室的臉,皇上高興,一個賞字下來,“賞寧王妃一對兒綠如意,一對兒玉蝴蝶,外加一對兒南海夜明珠!”


    “楊竹!”


    “奴才在。”楊竹總管立刻上前。


    “把這些彩頭與賞賜之物包好送寧王府!”


    “奴才遵旨!”楊竹恭敬的答。


    “呃,皇帝哥哥,等等,等等。”嚴玲婉著急了,趕緊阻止楊竹總管。


    皇帝哥哥?皇帝陳淵一直以來都走的是儒雅,親和的路線,而此刻一聲皇帝哥哥,使他眸子裏都帶著笑意。


    皇帝哥哥?她也……也真敢喊呀!


    “有事?”皇帝問。


    “就是想問問,這一盒東西是哪一個國家的使臣送的?”嚴玲婉指著那一盒玉米粒問。


    哦?


    眾人不解,那一盒東西難道還比那些玉器、金器金貴嗎?


    唿揭使臣一看,寧王妃指著他們送上的黃金粒問,這寧王妃古靈精怪,是不是不滿意他們送上的東西嗎?


    “各位遠道而來的客人,請問那是……”嚴玲婉的話還沒有問完,唿揭使臣就站起身,“寧王妃,這盒黃金粒是唿揭王送上的。”


    唿揭?唿揭是西域的一個小國,後來被匈奴人征服,多年後完全融入匈奴。


    “唿揭,請問使臣還有這黃金粒嗎?”嚴玲婉眨巴著眼捷,天真的問。


    唿揭使臣一怔,寧王妃是何意?


    “還有嗎?”嚴玲婉見唿揭使臣發愣,追著問。


    這丫頭,那東西難道有乾坤?


    唿揭使臣真心有些發愣,他不知道該怎麽說,這黃金粒也是唿揭王偶然得到的,可唿揭在匈奴以北,他們遊牧為主,一直都沒有用過這黃金粒。唿揭王的子女們把它當著玩具,這次是帶了一些來,原想著送大楚天朝小皇子,小公主們玩玩的,這寧王妃也覺得它好玩?


    “還有!”唿揭使臣愣愣地迴答。


    “有多少?都能給我嗎?”嚴玲婉問。


    都給?婉兒一定是發現了什麽?陳子墨站起身來,行至嚴玲婉的身旁,長臂一攬,攬在了王妃的細腰上。


    都給?寧王妃要那東西做何?百官不解。


    都給?


    “婉兒?”陳子墨含著笑意。


    “就是覺得好玩,王爺,你看這一粒一粒的猶如黃金豆,多好玩。就是,想多要些帶迴去給宇兒玩!”嚴玲婉抓起一把玉米粒攤在手心裏,舉給寧王看。


    好玩?


    就是好玩?


    原來如此,唿揭使臣長出一口氣,這才放鬆了緊張的情緒,笑著答應:“驛館裏還有大約二十幾盒,原本就是唿揭王送來送給小皇子們玩的。”


    唿!嚴玲婉暗自唿氣,還有二十幾盒,太好了!


    唿揭使臣繼續道:“既然寧王妃喜歡,趕明兒就讓人給寧王妃送到府上去。”


    “那,感情好,不過,您送了本王妃好玩的,本王妃也送你們唿揭王一些禮物。”嚴玲婉高興了,笑顏如花的迴頭,“皇帝哥哥,這些彩頭既然都是我的,我可以自行安排嗎?”


    皇帝一怔,隨即笑了起來:“可以。”


    得到了皇帝的許可,嚴玲婉在彩頭裏選來選去,選出幾樣精致的玉器送給了唿揭使臣,是嚇得唿揭使臣臉色都變了。在他們的眼裏那些黃金粒一點兒都不值錢,就是給孩子們玩的玩物,怎麽能當得起這幾樣精致貴重的玉器?


    看清楚寧王妃塞了那幾樣東西給唿揭使臣後,左賢王欒提川烏還有皇太後趙芸卿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嚴玲婉把左賢王與皇太後拿來添彩的東西轉贈給了唿揭使臣。


    唿揭使臣連忙推拒,“這怎麽當得起?”


    怎麽當不起?嚴玲婉暗自歎氣,好東西放在眼前都不知道,難怪唿揭國最後會被匈奴征服,從此消失在曆史的長河裏。


    “本王的王妃送出去的東西,怎麽就當不起了?”寧王陳子墨看似冷冷的語氣,心裏卻極為高興。婉兒這般行為十足的打了皇太後的臉,還順道的收拾了左賢王一下。


    在北方,誰不知道大楚天朝的寧王,手段狠辣,殺人不眨眼?見寧王冷硬的語氣,唿揭使臣打了一個哆嗦,不敢不收。


    見唿揭使臣收下那幾樣精致的玉器,嚴玲婉歡實的抱著那一盒玉米才迴到座位上。


    百官一見,暗自搖頭,暗自發笑,這寧王妃還沒長大呢!


    “緊張死我了,沒想到妹妹還真有一手呀!”等到嚴玲婉坐會自己的座位,慕容雪才笑著湊了過來,低聲說。


    嚴玲婉把盒子交給身後自己人,這才笑了笑,低聲的說:“這一下,應該沒有哪位不長眼的再來挑戰我了吧!”


    那是,不會再有第二個不知死活的女子來挑戰寧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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