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玲婉抿著唇靜靜地看著大管家,密密長長的睫毛慢悠悠的眨動著,武伯心裏咯噔一下,竟然有種被小王妃看穿的感覺!武伯連忙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垂著眸子準備把手裏的紙呈交給小王妃。


    眼前這老人說話中氣十足,皮膚黝黑。臉上有一道刀疤,經過歲月的洗滌,已經不那麽明顯了。花白色的胡子一直垂到胸口,一身藏青色的素衣,樸素穩重,不急不躁的個性盡顯。低垂著眼眸,手裏拿著一張紙。


    嚴玲婉當下對武伯是有了幾分好感,雖然心裏明白老人家有點忽悠她,忽悠是出自善意,一方麵給她麵子,另一方麵又維護了他的王爺。至少,維護自家主子的奴才是極其忠心的!


    這是往好的地方想,她深深的知道往往是向好的地方去想事,人不累!嚴玲婉很明白自己來到這裏其實什麽都不是,幹嘛要累自己?


    嚴玲婉自然不會去戳穿老人家的忽悠,她伸手接過武伯遞過來的禮單,看了看禮單說:“謝謝武伯,已經準備得很好了。至於需不需要增加人手,過些時日再說,武伯您看這樣可好?”嚴玲婉商量的語氣讓武伯心中的敬意又加了一分。


    “是!那王妃,今日您也累了,晚膳老奴已經吩咐下,小東會端到煙霞閣來。沐浴的熱水也已經準備好了,老奴會吩咐他們給王妃送來。明天一早老奴再讓府裏的其他人來拜見王妃。”


    “好,謝謝武伯,今天大家都累了,您老也去休息吧!”嚴玲婉說完轉身迴屋去了。


    王爺!武伯我幾十年看人的眼光不會有錯。武伯麵上安靜,心裏竊喜的出了煙霞閣,找人去撤青廬。


    煙霞閣的屋裏


    “這王爺是真的軍情緊急,還是不滿意咱小姐,桃子姐,我想不明白?”小紅一邊收拾一邊小聲的問小桃。


    “我也不清楚,你看這要是不滿意,還布置什麽新房,這新房也還布置的像那麽迴事,該有的都有。但就是沒有新郎官……”兩個丫頭看著屋裏所有的布置,迷糊了,真的迷糊了,寧王爺這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真的有緊急的軍情才離開的?


    “小桃、小紅你們兩過來,我有話說。”嚴玲婉一進去就聽到兩個小丫頭在討論今天發生的事情,眸子微動輕歎了一口氣,心想這兩個小丫頭也是涉世不深,所以不知道厲害,禍從口出啊!


    “小姐?”兩個丫頭見到進屋的小姐,齊齊的輕喚了一聲,聲音裏透著不滿,更多的卻是委屈。


    自家小姐那麽好,為什麽就會被外麵的人傳言成這般不堪?小姐隻是自小身子弱了點,怎麽就能被傳成草包、廢物?


    從嚴府出來,一路上圍觀的那些人的議論聲,坐在轎子裏的嚴玲婉都能聽見,何況隨著轎子一起走的兩個丫頭,自然也是聽見了。小姐身子弱,是沒有多少才情,但是小姐心地是那麽的善良,那麽美好的女子怎麽就成了草包、廢物了?兩個丫頭自然是想不通了,為什麽會這般?


    嚴玲婉看著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不諳世事,天真的丫頭,知道她們在為自己委屈,心裏真的是暖暖地。隻是自己並不是原來的那個嚴玲婉,不僅沒有感覺到委屈,反而還有點放鬆。


    那王爺如此對待一個柔弱女子,對於要想離開的嚴玲婉來說可以說是期盼的。如果王爺正兒八經的和她拜堂成親,她還怎麽走?這個時空又不是後世,婚姻不滿意可以離婚。在這裏可不是離婚就能輕鬆解決問題的,嚴玲婉要想離開連個借口都沒有。現如今有了這事兒,麵對寧王妃的身份,麵對皇上都能有個理由,這不是很好嗎?因此對於嚴玲婉來說,這是好事兒,今後自己能走得更加容易!


    “你們兩知道人為什麽長了兩隻眼睛,兩隻耳朵,而隻有一張嘴嗎?”尋思了一會兒她才問出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畢竟還要帶著兩個丫頭在這裏居住一段時間,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矛盾,她擔心兩個丫頭因天真而吃虧,而誤事兒!


    一張嘴巴,兩隻眼睛,兩隻耳朵,人不都是如此長得嗎?哪有為什麽?兩個丫頭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的看著小姐搖頭:“不知道。”


    “那是教人多用眼睛看、多用耳朵聽,少用嘴巴說,所以隻給你們一張嘴是少說廢話的意思。”


    嚴玲婉的一席話,說得兩個小丫頭都撐大了眼珠子,人的五官為什麽要這麽長原來是這樣的?


    人的五官長成這樣,是這意思嗎?暗處的兩個隱衛皺眉,不懂,但又覺得這女人說得似乎有一些道理。


    “禍從口出沒有聽過嗎?今日之事往大了說,那是殺頭之罪。皇上下旨賜的婚,王爺再大還能大過皇上去了。皇上說的話一言九鼎,誰能不遵從,不遵從那就是忤逆,是抗旨,嚴重的還要株連九族。


    這寧王爺是什麽意思,不需要我們費腦筋。不管他是什麽意思,縱使那王爺有十個,百個意思,現而今都隻能是軍情緊急這一個意思。明白了嗎?”


    株連九族?殺頭的大罪?兩個小丫頭瞬間張大了她們的小嘴,驚得眼睛都變大了。


    嚴玲婉看著兩個小丫頭吃驚的樣子,頓了頓搖了搖頭繼續說:“就憑你們倆在王府大門口說的那話,拉去砍了頭,你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說到這裏,嚴玲婉用手指在脖子處劃拉了那麽一下,嚇得兩個小丫頭趕緊的吞唾沫。


    那是什麽動作?暗處的隱衛唇角一勾,不過這女人看問題看得很清晰嘛,難怪她沒有大吵大鬧!


    “今日以後與往日不同了,我們現在是在寧王府而不是尚書府,兩個丫頭要記得這是有區別的,知道嗎?多聽多看少廢話,都給我記住了。這府裏的大管家武伯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一會兒我們吃了後沐浴休息吧,記住少說點廢話,免得腦袋提前搬家!”


    多聽多看少廢話!兩個丫頭無意識的點頭……


    “是,小姐。”兩個小丫頭在嚴玲婉的一通提點下,逐漸反應過來,才明白自個兒今天犯了多大的錯。兩個丫頭相互看著心裏都在後怕呢!兩丫頭嚇得連連的伸舌頭,小姐是越變越聰明了!不過,小姐怎麽就看不出一點生氣的跡象,清淡得就像不是她被丟大門口,而是別人一樣!


    “咱們先安頓下來,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我們會離開這裏的!”見兩個丫頭似乎是懂了她剛才說的話,嚴玲婉才微微垂頭輕聲的說。像是說給兩個丫頭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隻是聲音極小,也不知道兩個丫頭聽見了沒有,總之暗處的兩個隱衛是聽見了。


    原來她也想著要離開!


    夜色見濃,夕陽終於耐不過時光磨礪,墜落在山穀裏。今夜注定是個無眠之夜,迴到住處的欒提唿廚泉,端著茶杯坐在椅子上沉默著。而他的貼身侍衛們則是在屋外小聲的議論今天看見的那一幕。


    嫁入寧王府的女人即便不是傾國傾城的容顏,對於這些匈奴人來說,也是一個極美的女子了。生活在廣闊的大草原上,不說日曬雨淋,就說那像刀子一般的風,日日在臉上招唿,女人們的皮膚自然沒有南方的女人好,再漂亮的女子和這裏的女子相比都失去了幾分水嫩!即便是匈奴的九公主,那個大草原上的最美麗的女子,和那個女人相比,都沒有那麽水嫩!


    在欒提唿廚泉貼身侍衛們的心中,寧王就是一傻缺,這麽美的女子竟然不要?這麽水靈的女人放在大草原上該是多少男人爭著要想娶的呀!


    寧王是傻缺嗎?不是。但在這事兒上卻是衝動了,真心犯了傻!


    嚴玲婉躺在大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起身,披了一件單衣,輕手輕腳下了樓來到院子裏。嚴玲婉抬頭望著布滿星星的夜空,院子裏的微風陣陣略有涼意,涼風吹過心裏雖然舒坦的多,但還是耐不過心裏的惆悵。


    這病懨懨的身體應該是和自己一樣有哮喘,在醫療條件落後的古代,隻有通過鍛煉來達到有效改善,來強身健體。反正那個勞什子王爺不待見自己,暫時也沒有什麽危險,不過也不是長久之計。要想辦法離開,還不能連累了這具身體的爹娘哥嫂,他們都是好人。嚴玲婉和嚴家人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但是他們對自己的疼愛,還是非常的感激。


    月光下,一大片的烏雲緩慢的移動著,黑沉沉的像要下雨了。嚴玲婉站在院子裏待了會兒,心情低沉,可是再怎麽發呆也迴不去,能怎麽辦?她開始無聊的在院子裏來迴的踱步,即便想睡,她也睡不著。自個兒在院子裏慢慢地走著,想著之前,想著現在,她始終覺得自己不會無緣無故的就跑這裏來了,一定有什麽原因吧,但是究竟是什麽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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