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建立了參謀本部製,龐統迴到泰山,當即召開了沙盤會議。


    他從彭城帶迴的不僅僅是第一次沙盤會議做出的戰略部署,還有在戰場上做出沙盤的辦法。


    泰山腳下徐州軍營,龐統的帳篷裏擺放著一隻嶄新的沙盤。


    陳到和臧霸、孫觀一臉懵逼的看看那隻沙盤,隨後又看看沙盤旁邊的龐統。


    “主公的命令我也帶給你們了。”龐統說道:“在彭城的時候,主公宣布建立了參謀本部製,也要求我們迴到戰場,用這種方法指定具體戰略。”


    沒有參加過沙盤會議的將軍們一個個茫然的看著龐統。


    他們根本不懂什麽叫做參謀本部製,隻知道龐統帶迴來的命令裏,他被任命為總參謀長,而陳到則替代他成了主將。


    “這隻東西叫做沙盤。”看著麵前的沙盤,龐統說道:“沙盤是模擬了整個泰山的地形。如今我們的位置就在這裏。”


    說著,他在沙盤上插了一隻綠色的小旗,隨後又說道:“袁譚已經領軍四萬,正奔赴泰山。他所在的位置,沙盤上並沒有模擬出來,但我認為他會從這個地方進入泰山境內。”


    把一隻白色的小旗插在了沙盤的上部頂端,龐統接著說道:“進入泰山以後,他們最先要做的就是攻城略地,隨後進逼徐州。”


    “我們所在的地方好像無法保全整個泰山。”龐統講述戰略部署的時候,將軍們總算是明白了,孫觀第一個提出了質疑。


    “確實是這樣。”龐統說道:“我們可以傳令,要各地做好準備,把百姓先遷往徐州。袁譚攻打哪座城,我們就把哪座城給他。”


    說到這裏,龐統咧嘴一笑:“其實泰山根本沒有什麽城可以送給他。”


    將軍們也都是笑著搖頭。


    泰山郡確實沒有什麽像樣的城池值得袁譚去搶,呂布發展各地經濟,泰山當然也不會被遺漏。


    可這裏距青州太近,很多商賈隻是選擇泰山作為通行的道路,並不會把這裏當成最終的目的地。


    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泰山境內館舍的生意特別的好,而其他行當則隻是一般。


    “龐將軍究竟有什麽打算,不如直接說了,我們執行就是。”陳到對龐統說道:“論起排兵布陣運籌帷幄,這裏可沒有一位能及將軍項背。”


    “話可不能這麽說。”龐統擺著手說道:“楚侯這次召我迴去,說了很多讓我迴味深長的話。尤其是他告訴我,一個人能想到的,絕對不會比一群人想到的更多。所以我這次才迴來,就把各位召集到一起,商討下一步該怎麽用兵。”


    陳到和臧霸、孫觀彼此看了一眼,孫觀問道:“龐將軍從彭城難道沒有帶迴戰略?”


    “當然帶迴來了。”龐統的手指在沙盤上滑動著,對將軍們說道:“當時我提出在這裏阻截敵軍,可周公瑾卻認為我們應該充分利用白眊軍的優勢,由大軍攔阻袁譚,白眊軍則繞過他們,奪取青州城池。袁譚後背受敵,他必定迴軍馳援,泰山一戰我軍可勝。”


    眾人聽了龐統的介紹,紛紛點頭。


    陳到問道:“龐將軍帶迴來的戰略確實沒有什麽問題,可是框架太大,我們執行起來也有困難。能不能把整個戰略給細分一下,我們幾人各自負責什麽?如果是阻截敵軍,應該在哪裏布防?假如是破襲敵軍,又該在哪裏下手?”


    “路上我就在考慮這些。”龐統迴道:“其實泰山對於楚侯來說,一直是徐州與青州之間的屏障,這裏是青州軍曾經駐紮過的地方,可青州軍的家眷,卻都已經遷移到徐州。其實泰山早就成了被楚侯舍棄的一郡,即便將來會在這裏有所投入,也是徐州大軍進入青州,泰山從戰場轉為後方,才會有大批錢糧注入進來。”


    “向來邊界都是這樣,我們想知道的是,龐將軍對泰山布防,究竟有什麽樣的謀算。”臧霸說道:“袁譚我們倒是也接觸過,他還真不是個沒本事的。尤其是他身邊的幕僚、將軍,多是有能耐的人物。和他開戰,我們並不能把戰事看的太簡單。”


    “剛才我說什麽來著?”龐統笑著說道:“楚侯和我說過,一個人能考慮到的遠遠沒有一群人考慮到的更多。臧將軍提起的,就是我們先前沒有考慮到的。”


    “臧將軍,袁譚手下都有哪些人?”龐統向他問道。


    “袁譚手下謀略之士,有辛評、辛毗兄弟,沙場猛將則有汪昭、岑璧、彭安等人。”臧霸說道:“這些人個個都不是庸才,以往追隨袁譚,也為袁家建立不少功勞。對付他們,絕對不能隻是依照沙盤上的部署一成不變,還得根據敵軍部署,具體應對。”


    “我記得有個叫張南的,倒是有些本事。”龐統問道:“難道他不在青州?”


    臧霸和孫觀相互看了一眼。


    孫觀迴道:“龐將軍對袁家了解可能不深,張南並不是袁譚部將,而是袁熙的部將。”


    龐統恍然:“原來如此。”


    “諸位將軍。”他話鋒一轉,對眾人說道:“我打算按照原計劃在此處部署防禦,阻截袁譚南下徐州。隻是在具體的戰術上,有一下小小的變化。”


    龐統將要部署任務,將軍們都站直了些。


    目光落在陳到的臉上,龐統說道:“所做的調整主要還是陳將軍的白眊軍,你們在袁譚將要進入泰山的地方設伏,一路襲擾千萬不要陷入與他們的決戰,把他們引到這裏。”


    看著龐統指著的地方,陳到問道:“隻是引到這裏?”


    “隻是引到這裏。”龐統說道:“等他們到了這裏,我另外再有安排。”


    “我明白了。”陳到應了一聲。


    臧霸和孫觀向龐統問道:“龐將軍,我們做什麽?”


    “兩位將軍率領將士們,在這裏布防,等待袁譚來到。”龐統說道:“諸位將軍一定要記得,泰山是徐州北麵的屏障,一旦我們敗退,袁譚將會長驅直入殺進徐州。楚侯曾對我說過,來犯之敵共有五路,其中任何一路殺進徐州,我們都將可能徹底敗北。還請將軍們務必記得,敵軍輸得起,可我們輸不起。一旦開戰,務必要把敵軍攔阻在徐州以外。”


    “龐將軍放心,我們必定誓死不退。”眾人齊聲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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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統做出部署上的調整,袁譚正率領大軍趕往泰山。


    先前他曾分撥了三千人馬給劉備,本以為劉備會在泰山支撐到曹操出兵,沒想到龐統才去泰山,就把他們給打了個潰不成軍。


    三千將士全軍覆沒,劉備、關羽、張飛等人不知所蹤。


    大軍從青州出發,一路朝著泰山方向挺進。


    眼看快要到達泰山邊界,袁譚對身旁跟著的將軍和幕僚們說道:“劉玄德在這裏被擊破的消息你們也都聽說了。他在世上混跡多年,要說沒本事也不可能,何況在他身邊還有關羽、張飛二人。依我看,不是劉玄德太弱,而是呂布手下的龐統太強,我們討伐泰山正是要與他們決戰,諸位還得小心謹慎才是。”


    “將軍帶兵多年,青州當年亂做一團,還不是被將軍給平定了?”走在袁譚左側的一位中年人迴道:“怎麽這次還沒到泰山,反倒是沒了底氣?”


    說話的中年身材不高,臉頰瘦削,下巴飄著稀稀疏疏的胡須,正是袁譚手下幕僚辛評。


    看了辛評一眼,袁譚微微一笑:“不是我沒了底氣,隻是開戰以前把敵手想的強悍一些,真到兩軍交戰的時候,不至於因為把敵手想的太弱而被打個措手不及。”


    “還是將軍有遠見。”另一邊和辛評長相有幾分相像,隻不過下巴沒有飄著胡須而是生著一雙八字胡的中年人說道:“龐士元投效呂布以前,我就聽說過他的名頭。此人相貌醜陋卻多有才智,曾遊曆多出遍訪名師,對天下大事多有見地。據說她用兵如神,有兵敗卻可反勝的能耐。雖然我覺著這麽說他,或許是有些誇大,可是遇見這樣的敵手,還是謹慎些不會有錯。”


    辛評、辛毗是兄弟倆人,也是袁紹手下很有才幹的幕僚。


    自從袁譚來到青州,他倆就一直跟隨在身旁,反倒是鄴城迴去的少了。


    數年相處下來,袁譚對倆人也是十分倚重,很多事情都會與倆人商議再做決斷。


    出兵討伐呂布,袁譚當然會帶著他們一同前來。


    泰山郡所以得名,是因為泰山就在境內。


    此地地形複雜,山巒疊嶂,穿行於其中,多半都是山地,在中原以東是少有的山川連綿之處。


    大軍正走著,迎麵過來一騎快馬。


    策馬飛奔而來的,正是袁譚早先派出的一名斥候。


    來到袁譚麵前,斥候向他稟報:“啟稟將軍,前方多有山巒,龐統派遣陳到率領五千白眊軍在此布防,意圖攔阻我軍。”


    “白眊軍?”袁譚冷然一笑:“這個名字倒是好笑的很。”


    “將軍可不要覺著好笑。”辛毗再次對袁譚說道:“我也聽說過陳叔至此人,他勇武過人有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的能耐。投效呂布以後,從軍中抽調五千百戰老兵組成白眊軍。白眊軍所以得名,是因為陳叔至要求他們每個人都把眉毛染成白色,看起來是十分紮眼。”


    “陳叔至倒是個有特殊癖好的。”袁譚笑著搖頭:“沒來由的,把眉毛染成什麽白色?”


    “這就要問陳叔至為什麽要那麽做了。”辛毗迴道:“雖然他的癖好古怪,可白眊軍的戰力卻不容小覷,將軍可千萬大意不得。”


    袁譚點頭,向一旁喊道:“岑璧,你領兩千人馬在前開道,要是遇見陳叔至,先與他交戰一場。千萬謹記不要戀戰,無論敵軍是強是弱,短兵相接以後即刻布防,等我前去與你會和。”


    從袁譚身後走出一員大將。


    此人提著九環大砍刀,出列之後向袁譚拱手一禮:“末將先走一步!”


    岑璧奉命率領兩千人快行先走,往泰山方向開拔。


    此時青州與泰山的邊界,陳到率領白眊軍已經在那裏列陣。


    龐統要他在這裏等待袁譚,把袁譚引到已經部署好防禦的地方,他一早就來到這裏,等待著袁譚的來到。


    斥候傳報,袁譚距這裏還有不短的路程,倒是他手下大將岑璧正率領兩千袁軍往這邊快速趕來。


    聽說來了兩千袁軍,陳到向身後列陣的白眊軍將士們喊道:“將士們,袁譚小瞧了我們,隻派了兩千人馬前來,你們說,我們該怎麽去打這一仗?”


    五千白眊軍本來就都是軍中老兵,加入白眊軍以前,他們也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聽見陳到這麽喊,將士們紛紛應道:“隻要他們趕來,讓他們有來無迴也就是了。”


    顯然對將士們的迴答十分滿意,陳到哈哈一笑:“說的沒錯,隻要他們敢來,讓他們有來無迴,給袁譚一個下馬威再說。”


    他隨後吩咐身旁的校尉:“你率領一千配有連發弩的將士在兩側設伏,等我殺了岑璧,再從側麵殺出,以連發弩射殺敵軍。”


    校尉領了軍令,招唿一千配備連發弩的將士們跟他到兩側埋伏去了。


    身後還有四千白眊軍,陳到提著長戟,眺望著敵軍將要趕來的方向,他的眼睛裏滿是對廝殺的渴望。


    追隨呂布已經有些日子,陳到也在戰場上立下過不少功勳。


    可像這次作為先鋒與敵軍先鋒遭遇,而且一上來就打算來場殲滅戰的機會並不是很多。


    當他得知袁譚令岑璧率領兩千人馬趕來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盤算,無論如何,這一次一定不能讓岑璧安然無恙的迴去。


    隻要他們進入泰山,就一定要迎頭痛擊,給袁譚先來一場下馬威!


    在他身後列陣的白眊軍將士們也是懷著同樣的心情。


    當兵多年,打過的仗究竟有多少,他們中的很多人早就記不清了。


    見過多少曾經的同伴死在戰場上,曾親手殺死知多少敵軍,他們更是沒有了太多的印象。


    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在不久的將來,會有一支敵軍來到,而他們這些以戰爭為職業的將士,將會再一次在戰場上發揮他們的才能。


    很多白眊軍將士甚至認為,他們生來就是屬於戰場,隻不過在投效了呂布以後,把這種與生俱來的能力真的發揮到了極致。


    既然楚侯給了他們發揮才幹的機會,他們又怎麽會不加以珍惜?有怎麽會放任敵軍從他們的眼前招搖而過?


    正往這邊趕來的岑璧和他率領的袁軍,注定將成為白眊軍用來祭旗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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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璧是袁譚麾下大將,自從袁譚來到青州,他一直追隨左右。


    討伐孔融等青州地方豪雄,岑璧曾為袁譚立下不少功勞,也很得袁譚賞識和重用。


    他手中那口九環大砍刀,已經不知道取過多少敵將的性命。


    袁譚令他先行一步,與陳到接戰,自認為又將立功的岑璧欣然前往。


    雖然聽說過陳到的名號,岑璧卻認為對方應該是沒有遇見過有能耐的大將,否則也不會橫行到現在。


    既然這次被他撞見,也該是陳到倒黴。


    袁譚雖然特意囑咐過,不要和陳到戀戰,岑璧卻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他甚至還在琢磨著,見了陳到一戰取其性命,迴去好向袁譚請功。


    跟隨岑璧的袁軍將士,都是他帶了數年的老兵,每一個袁軍都曾在沙場上摸爬滾打過。


    無論是冷兵器時代還是後世的熱兵器時代,老兵都是戰場上的瑰寶。


    他們有著豐富的廝殺經驗,在戰場上也知道怎樣才能保全自己和同伴的生命。


    麵對血腥的戰場,老兵已經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曾在戰場上混跡過的老兵,不會像新兵一樣,慌亂到六神無主。


    他們會在最惡劣的環境下,還保持著足夠的戰鬥意誌。


    因為老兵都知道,慌亂隻會讓他們死的更快,即便是敗了,有序的後撤才能保證更多的人能夠活下去。


    身後的兩千老兵,就是岑璧的膽。


    而岑璧,則是兩千老兵所認同的驕傲。


    快速開往泰山,他們很快就把袁譚的大軍甩的不見了蹤影。


    眼看泰山與青州的邊界近在咫尺,岑璧喊了一聲:“將士們,加快行進,等到攻破陳到,我請將軍給你們每人分派一次睡女人的機會!”


    袁譚屬下軍隊,從來都有帶著美姬出征的傳統。


    美姬分為幾等,上等國色天香,當然是袁譚和他手下最親近的將軍、幕僚享用。


    而中等則是相貌娟秀,多半是為軍官準備。


    下等美姬其實已經不能說是美姬,隻不過是一些普通樣貌的婦人。


    這些婦人每天迎來送往的,都是軍中地位低下的兵士。


    即便如此,由於軍中將士人數眾多,而美姬數量不可能那麽充足,許多將士排了很久都不會有機會發泄一次男人最原始的渴望。


    尤其是地位低下的普通士兵,他們輪到一次與女人睡覺的機會,都會覺著是上天的眷顧。


    岑璧給的許諾,無疑是對將士們最好的鼓舞。


    兩千袁軍喊了聲“將軍威武”,跟著岑璧又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已經進入泰山邊界,又往前走了沒有多遠,岑璧望見前方出現了一支人馬。


    那支人馬數量比他們多了大約一倍,在前方列陣等待,好像是已經等了許久。


    岑璧知道,等在那裏的人馬,應該就是先前斥候迴報時提到過的陳到。


    勒住坐騎,岑璧止住了將士們前進的步伐。


    他向前一指,高聲喊道:“將士們,前麵應該就是陳到的白眊軍。我就問你們,聽見這個名字,你們有沒有覺著好笑?”


    兩千袁軍多半都不知道什麽地方好笑,還是很尷尬的發出了一陣幹笑,


    發覺將士們笑的不是很讓他滿意,岑璧又喊道:“對麵的那支人馬,被陳到取名白眊軍。我想問你們什麽人才會是白毛?除了那些天生有病的,可不就隻有行將就木的老者才會白了毛發?”


    說到這裏,他仰起臉哈哈大笑:“可笑陳到居然領著一群老翁前來與我們廝殺。他們都是行將就木的老家夥,可我們卻還是精壯猛士。別說隻比我們多了一半。即便是再多一些,又能把我們怎樣?”


    岑璧這麽一喊,將士們這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笑聲比剛才自然了許多。


    “對付一群要死不活的老家夥,你們害不害怕?”岑璧高聲向袁軍將士們問道。


    “不怕!”將士們迴答的底氣十足,好似已經做好了立刻衝殺上去,把白眊軍給滅個徹底的準備。


    “既然不怕,就跟著我去把他們全給幹掉。”岑璧喊道:“將士們,跟我殺。”


    隨著岑璧一聲令下,兩千袁軍跟在他的身後,發出一陣呐喊往白眊軍那邊撲了過去。


    離白眊軍越來越近,岑璧再一次止住將士們。


    他發現白眊軍早就張弓搭箭在等待著他們。


    隻要再往前多跑十幾步,進入弓箭射程之內,白眊軍就將用箭矢狠狠的招唿他們。


    止住將士們,岑璧提著九環大刀,向對麵的陳到喊道:“你就是陳到?”


    “我就是陳到,你就是來這裏送死的岑璧?”陳到反問了一句。


    岑璧迴道:“我就是岑璧,不過我來這裏,是要向你借一樣東西,而不是你說的送死。”


    “兩軍廝殺,你居然來找我借東西?”陳到淡然一笑:“說吧,你要借什麽?”


    “借你項上人頭一用,還請陳將軍不要吝嗇,用完我還會還你。”或許是覺著自己說話很好笑,岑璧仰臉哈哈大笑。


    陳到卻是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的人頭就在這裏,你要是有能耐,隻管拿去就是。隻是我醜話先說在前頭,要是你本事不夠,把人頭丟在我這裏,可不要怪我不借東西給你還要從你這裏得好處。”


    沒能激怒陳到,卻被他給奚落了,岑璧臉色一冷,哼了一聲說道:“好個伶牙俐齒的,你可敢和我單打獨鬥?”


    認定陳到不是他的對手,岑璧上來就挑釁要單挑。


    陳到哪會怕他,對他說道:“你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我了。”


    跟隨岑璧來到這裏的袁軍將士,顯然對他的武藝都很有信心。


    當陳到答應單挑的時候,袁軍將士用兵器敲打著盾牌,發出陣陣歡唿聲。


    相比於袁軍,陳到帶來的白眊軍將士則要安靜的多。


    將士們排列著整齊的隊形,麵朝袁軍佇立著。


    沒有一個白眊軍將士像袁軍那樣發出歡唿,他們就好像渾然不關心陳到會在這場單挑中是勝是敗一樣。


    白眊軍沒有發出歡唿,岑璧還以為他們是對陳到沒有信心。


    抬起持著九環大刀的那隻手,止住袁軍將士的歡唿聲,他向陳到喊道:“你帶來的兵都不為你鼓勁,可見他們也是認定你是必死,你又何必要我費事,不如自做了斷,還省了我的麻煩。”


    “我的兵隻是覺著你們像是一群跳梁小醜。”陳到嘿嘿一笑:“躥來跳去,等會被我給斬了,那才真是連死了都要顏麵掃地。”


    被陳到搶白了一句,岑璧的臉色變的十分難看。


    他吼了一聲,提著大刀向陳到衝了過去。


    陳到策馬相迎,眼看兩匹戰馬快要錯身而過,他手中長戟往前一遞。


    岑璧見長戟刺來,趕緊提起大刀格擋。


    長戟刺中刀身,陳到手腕一抖,又順著大刀的邊緣滑落下去,在他與岑璧錯身而過的瞬間,長戟貫穿了岑璧的身軀。


    曾經在沙場上沒遇見過敵手的岑璧,居然隻是才一交手就被陳到挑落馬下,他帶來的兩千袁軍一個個驚的嘴巴微微張開,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戰馬從岑璧身旁奔過,陳到勒起韁繩把它止住,隨後掉頭往已經被刺穿胸膛倒在地上的岑璧那邊走去。


    來到岑璧的屍體旁,他手中長戟朝下看似很隨意的一劃。


    岑璧的人頭離開了脖子,陳到把它往長戟上一挑。


    在他後方列陣的白眊軍,直到此時才發出了歡唿。


    主將戰死,沒了主心骨的袁軍紛紛後退。


    他們還沒退出幾步,早就埋伏在側後兩翼的一千白眊軍衝了出來。


    衝出來的白眊軍端著連發弩,才現身就不斷的扣動著機簧。


    無數箭矢飛向袁軍,緩慢後退中的袁軍紛紛倒下。


    與此同時,陳到身後的四千白眊軍也張弓搭箭,朝著袁軍發射箭矢。


    箭矢交錯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密布的箭網,被箭網籠罩其中的袁軍顧了正麵顧不到側翼,紛紛倒在了箭網之中。


    當最後一個袁軍倒下,陳到抬手示意白眊軍停止發射箭矢。


    交錯的箭網消失的地方,隻餘下成片的袁軍屍體。


    岑璧帶來的兩千袁軍,在根本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被殺了個精光。


    袁軍沒有一人脫逃,全都被射殺在箭網下,顯然也出乎了陳到的意料。


    他本以為無論部署再怎樣嚴密,也絕對不會把兩千人都給剿滅,可偏偏奇跡就這麽發生在他的眼前。


    騎著馬來到成片倒地的袁軍之中,陳到用長戟挑開幾名被射殺的袁軍。


    幾乎每一具屍體上,都插著至少五六支箭矢,而且多半都是連發弩發射出來。


    連發弩,頭一迴運用在戰場上,就發揮出了讓人意想不到的威力。


    “把屍體都給埋了。”陳到向白眊軍將士們吩咐:“就在這裏等著袁譚,等他來了,我們再好好的殺上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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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璧被殺,而且還是一個迴合不到就被陳到給撩下了馬,顯然也是袁譚沒有想到的。


    得到這一消息,袁譚愣了好長時間都沒迴過神。


    他咽了口唾沫,過了好一會才對一旁的辛評和辛毗說道:“沒想到陳叔至居然有這樣的本事,連岑璧都不是他的一合之將。”


    “可見鎮守泰山的敵軍都不是善茬。”辛評對袁譚說道:“我們進入泰山,可得小心才是。”


    袁譚點頭。


    旁邊的辛毗卻說道:“我倒沒覺得陳叔至有多強,我覺著必定是岑璧過於輕敵,廝殺的時候沒有用心,否則以他的本事,又怎麽可能會輕易被陳到給挑了?”


    “你的意思是……”辛毗不肯相信陳到能一槍把岑璧給挑了,袁譚說道:“剛才斥候傳迴的消息,應該沒有半點虛假。”


    “我知道斥候送迴的消息不假,我隻是認為岑璧輕敵,並沒有其他的意思。”辛毗迴道:“將軍要是覺著敵軍過於強大,我們還真不如掉頭迴去,又何必繼續前往泰山?”


    “父親已經下了命令,要我們奪取泰山隨後進入徐州,難道隻因一場小敗,就要撤迴去不成?”袁譚說道:“陳叔至既有本事,我倒是想要看看他,憑著五千白眊軍,是怎樣抗衡我的四萬大軍。”


    “有這等氣度,才是將軍本色。”辛毗拱手對袁譚說道:“龐統令陳叔至在泰山攔截我軍,應該是要引著我軍去與他們決戰。我覺得進了泰山,我們可以避開陳叔至,先拿下兩座城池,挫挫敵軍銳氣。”


    辛毗提出的計策很得袁譚認同,他向旁邊的辛評問道:“你覺得怎樣?”


    “我也認同如此。”辛評說道:“我軍來到這裏,就是要與敵軍決戰,假如一直由敵軍牽著鼻子走路,不免會陷入被動之中。將軍要是舍棄陳叔至,而選擇攻破兩座城池,對敵軍的部署也是一種擾亂。”


    “我大概明白了你們的意思。”袁譚先是點頭,隨後向將士們傳達命令:“傳我軍令,進入泰山以後,不得與陳叔至糾纏,隻管跟著我去攻打城池。”


    命令下達到軍中,袁軍將士依然遵循著先前的速度朝著泰山方向推進。


    陳到則已令人把岑璧的人頭送給龐統。


    龐統的帥帳中,桌麵上擺放著那顆陳到才讓人送來的人頭。


    臧霸和孫觀以及一種麾下將軍分成兩列站在帥帳中。


    “陳叔至首戰告捷,我認為應當通告全軍以示嘉獎。”臧霸對龐統說道:“岑璧這個人我也曾聽說過,他在袁譚手下為將的時候,沙場之上從沒遇見敵手,沒想到撞見數叔至將軍,居然連一合都走不過去。由此可見,叔至將軍武勇,已是登峰造極。倘若不加以嘉獎,我擔心會冷了將士們的心。”


    “將士們的心倒是不會冷了。”龐統迴道:“不過我要是不嘉獎他,倒是會讓將士們覺著,與敵廝殺並沒有什麽好處。倘若真的給將士們帶來了這樣的念頭,以後鼓舞士氣,還真是沒那麽容易。”


    龐統話裏的意思再明確不過,陳到確實應該嘉獎,而且他也一定會那麽做。


    為陳到請功的臧霸不再多說。


    旁邊的孫觀卻提醒龐統:“龐將軍,我覺著袁譚進入泰山,並不一定會跟著陳將軍走。”


    “孫將軍說說你的道理。”龐統示意他說下去。


    孫觀說道:“陳將軍在泰山與青州的交界駐紮,意圖再明顯不過,就是阻截袁譚南下。白眊軍五千將士個個精銳,陳將軍又有萬夫不當之勇。我要是袁譚,也一定不會選擇和陳將軍硬碰硬的廝殺,肯定會繞道過去,找兩處城池討伐。各地城池除了主要鎮守的之外,其餘則都隻是留有三五百守軍。以袁譚的四萬大軍,擊破一座隻有五百守軍的城池,道理上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城池一旦被他攻破,袁軍必定把城內所有毀於一炬。以袁譚看來,我軍應當極盡全力阻撓他攻城略地。倘若陳將軍果真阻撓,反倒會令他更加變本加厲。”


    “孫將軍不妨說說你的意思。”龐統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泰山各地百姓已經遷移到徐州,即便袁譚奪取城池,也不過是沒什麽用處的空城。”孫觀迴道:“他要是離開,我們就在外圍襲擾。他要是不走,我們就把他的退路困死。反正在他攻城的時候,我們不會加以阻撓。最多奪取兩座城池,袁譚心裏就會嘀咕,我們為什麽沒有攔阻他這麽做。再看到城內景象,我想他也應該明白是出於什麽原因。”


    龐統捏著下巴點了點頭,對孫觀說道:“孫將軍看的很透徹,我這就傳令陳叔至,要他在袁譚進入泰山以後,不必阻撓他們攻城。”


    做出不阻撓袁譚攻城的決定,龐統吩咐一旁的兵士,要他即刻把命令給陳到送去。


    從他們駐紮的地方到陳到阻截袁譚的去處,路程也不能算是太遠。


    即便如此,信使把命令送給陳到的時候,袁譚還是已經到了附近,正與陳到遙遙對峙。


    得到不許阻撓袁譚攻城的命令,陳到是十分的疑惑。


    雖然先前他們商討時也曾提出過,城池對泰山來說並不是太重要,而且城內百姓早已遷移,府庫也早就搬空,甚至連守軍也沒留下,可陳到還是想不太明白,為什麽袁譚攻城,要他不許襲擾?


    陳到雖然覺著疑惑,命令卻實實在在的下達。


    他默然不語的朝傳達命令的士兵擺了擺手,目光卻停留在已經來到附近,正與他對峙的袁譚大軍。


    陳到凝望著袁譚大軍,袁譚也在望著他們。


    白眊軍不僅是眉毛被染成白色,他們身上穿戴的鎧甲,也與一般的徐州軍不同。


    無論是鎧甲款式還是戰袍眼色,白眊軍在徐州軍之中都屬於另類。


    雪白的眉毛雪白的戰袍銀亮的鎧甲,是白眊軍統一的特征。


    望著白皚皚一片白眊軍,袁譚對一旁的辛評和辛毗說道:“陳叔至的白眊軍,還真和其他軍旅有些不同。他們這身裝扮,在沙場之上可是容易髒的很。”


    “我聽說呂布手下不僅有白眊軍,還有陷陣營和解煩兵。”辛毗冷然一笑,對袁譚說道:“他們號稱精銳,我也相信他們確實是精銳。可我很想知道,對於他們這些精銳來說,我們袁家的先登營和大戟士又算什麽?”


    “先登營統領鞠義,已經因激怒父親被殺。”袁譚說道:“如今的先登營是由父親親自統領,可沒了主將,先登營還能不能算的上是先登營,我可沒有那麽多的把握。至於大戟士,統領他們的張郃將軍據說這次是跟隨顯奕和顯甫繞道倉亭,打算從青州邊緣進入徐州。沒有在我們這裏,他們存在對我們來說又有什麽意思?”


    指著對麵陳到統領的白眊軍,袁譚說道:“反倒還沒有對麵的白眊軍來的實在,雖然不在我們這邊,至少對我們來說,他們是真實存在著的。”


    袁譚的說法,還真是讓辛毗無從辯駁。


    先登營和大戟士都不在泰山戰場,他們即便是再精銳,對泰山的戰鬥也沒有任何意義。


    相反的,陳到率領的白眊軍,作為徐州軍的精銳卻在他們對麵。


    對於他們來說,白眊軍反倒才是真正能左右戰場局勢的。


    隻可惜,他們是徐州軍那邊的精銳,而不是隸屬於袁譚麾下。


    “陳叔至攔著去路,我們要是強行突破,必定會有不小的損失。”辛評對袁譚說道:“將軍不如另外選擇道路,繞開他們或者引他們追擊,也好加以殲滅。”


    “繞開陳叔至,攻打附近城池,引他前去馳援。”袁譚當即下達了繞開陳到和他的白眊軍,進攻附近城池的命令。


    袁譚率領大軍,繞開陳到,往另一個方向開拔。


    陳到也不上前廝殺,隻是帶著白眊軍墜在後麵遠遠的跟著。


    得到龐統的命令,要他不許在袁譚攻城的時候發起進攻,陳到尾隨在袁軍後麵,並沒有進擊的意思。


    反倒是袁譚,一邊率軍前行,一邊迴頭張望。


    他發現陳到總是遠遠的墜在後麵,卻始終沒有殺上來的意思,不免心中有些疑惑。


    他向跟在身旁的辛評和辛毗問道:“你倆有沒有覺著,陳叔至跟在我們後麵,實在是討厭的很。”


    “被人尾隨,確實討厭的很。”辛評迴道:“將軍不用太過在意,等到我們進攻城池的時候,陳叔至應該會領軍前來襲擾,到時候把他攔截住廝殺一場,必定會要他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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