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率軍離開壽春,沿途下令讓將士們把能擄走的青壯年男女全都帶上。


    將士們像匪徒一樣四處亂竄。


    他們衝進村莊把男男女女全都驅趕出來。


    老人和孩子如果跟在後麵,將士們也不過問,隻是任由他們跟著。


    走了一天,呂布的隊伍又擴大了不少。


    隨著隊伍的擴大,悲戚的情緒彌漫、泛濫著。


    天色漸漸晚了,眼看快到鍾離,呂布迴頭望了一眼。


    跟在隊伍後麵的老人孩子越來越多。


    親人被抓走,老人和孩子失去了依靠,他們隻能悲悲戚戚的哭啼著一路跟在後麵。


    駐馬迴望,呂布吩咐張遼:“文遠跟我走一趟。”


    發覺他在看著跟在後麵的人群,張遼還以為呂布是要把那些老人和孩子驅散。


    他對呂布說道:“不用溫侯親自去,我來處置就好。”


    “你打算怎麽處置?”呂布問道。


    “讓人把他們驅散。”張遼迴道:“不聽勸的……”


    “他們都是被我們俘獲的男人和女人的親屬。”呂布打斷了他:“親人被驅散,將要跟我們去彭城的人們會怎樣想?”


    張遼被弄的無言以對,他才明白,自己是領會錯了呂布的意思。


    “溫侯是要把他們都帶上?”趙雲說道:“這麽多老人孩子,耗費的糧食可不少。”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呂布說道:“老人可以凝聚家人,孩子終究也會長大。為了徐州更加繁榮昌盛,我也會鼓勵百姓生養。有孩子肯跟著我們,當然要把他們都給帶上。”


    給了解釋,呂布策馬走向尾隨在隊伍後麵的老人和孩子們。


    被他們抓來的精壯不少,尾隨在隊伍後麵的老人和孩子也不少。


    呂布帶著張遼和一群將士來到,黑壓壓不知究竟多少的老人和孩子一片恐慌。


    有些老人把身邊的孩子摟在懷裏,看向呂布的目光滿是恐懼。


    在人群麵前停下,呂布喊道:“敢問各位鄉親,一直跟著我們,是不是也想去徐州?”


    當然沒人迴答他的問題。


    人們隻是尾隨親人,誰會真心願意跟他去徐州?


    說實話違背良心,說謊話也許會掉了腦袋,當然不會有人迴應他的問題。


    “看來是了。”即使人們沒有迴應,呂布還是滿臉笑容的吩咐張遼:“文遠,分撥些糧食,讓父老們吃頓飽飯,明天一早好接著上路。還有,讓將士們分出一些帳篷,老老小小的,晚上凍著了可不得了!”


    他話說的隨和,而且還要讓人送來糧食給大家吃頓飽飯,以為會迎來滅頂之災的人們頓時迷茫了。


    張遼使了個眼色給旁邊的士兵。


    士兵掉頭離開。


    呂布接著向人群喊道:“鄉親們不要擔心,你們願意跟我去徐州,到了地方,隻要我餓不死,就有你們一口吃的。”


    袁術稱帝以後對淮南百姓盤剝深重。


    百姓們連肚子都填不飽,往往見到淮南軍,各家有點糧食也都給藏起來,生怕被搶了去。


    跟在隊伍後麵,老人和孩子們隻是下意識的追隨親人。


    他們根本沒想過呂布會分派糧食過來。


    “溫侯有令,分撥糧食給隊伍後麵的鄉親們,讓他們吃頓飽飯!”傳令的士兵並不是悄然去找軍需,而是一邊策馬飛馳一邊高聲大喊。


    隊伍裏悲悲戚戚頭頂籠罩著愁雲的人們聽見喊聲,紛紛站了起來。


    他們早就發現親人跟在後麵。


    想到路途不近,連累帶餓不知會有多少老人孩子死在路上,人們心裏就是一陣悲愴。


    頭一名傳令的士兵飛馳而過,接著第二名士兵傳令:“溫侯有令,分撥帳篷給鄉親們,更深露重,萬一凍壞了可不得了!”


    傳令士兵從人群旁策馬奔過,話雖然說的冰冷,可每一個字卻都讓隊伍中的人們心中湧動著一股莫名的暖意。


    還沒等人們迴過神,第三名傳令兵又跑了過來:“溫侯有令,請醫者速去後隊,為老人和孩子診斷。務必確保任何人路途不會生病。”


    先前還悲悲戚戚的人們紛紛看向離他們不遠的老人和孩子們。


    片刻之後,十多輛裝滿糧食的大車往老人孩子那邊走去。


    又過了一會,成車的帳篷也送了過去。


    人們這才相信,呂布是真的投入了糧食和帳篷。


    當他們看到數名醫者在士兵的引領下匆匆跑過,彌漫在隊伍中的陰雲散去了。


    “多謝溫侯活命之恩!”接受饋贈的人群裏,一位老人最先跪了下去。


    緊接著,無數人跟著跪下。


    那些站在遠處望著他們的男男女女也紛紛跪伏。


    空曠的原野上,到處充斥著“多謝溫候活命之恩”的唿聲。


    張遼、趙雲和陳到麵麵相覷。


    他們都還沒鬧明白,離開壽春時還需要驅趕的人們,為什麽突然間變換了態度。


    人們的唿聲情真意切,完全沒有被逼迫的意思。


    張遼等人還在錯愕,呂布抬手向人群喊道:“我知道你們以前在淮南過的是什麽日子。帶你們去徐州,或許有人會認為我專橫獨斷,可你們卻不知道,不久的將來淮南還有戰事。”


    他頓了一頓,接著喊道:“曹操要來,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人記得,下邳之戰時,他攻破彭城,男女老幼一個不留!”


    不像兩千年後信息發達,生活在淮南的百姓很少得到其他地方的消息。


    呂布提起彭城,人們錯愕的望著他。


    “我也殺過人,可我更希望天下人人安泰。”呂布環顧人群:“把你們帶到徐州,雖然我的羽翼還不算豐滿,庇護你們仍有餘力。願意跟我走的,喊一聲!”


    “溫侯威武!”張遼最明白呂布心思,他舉起手臂高聲唿喊。


    緊接著,原野上又蕩漾起“溫侯威武”的唿聲。


    唿喊聲在半空迴蕩許久,呂布嘴角浮起滿意的笑容。


    安穩了人群,招攬了人心,他和張遼轉身離開。


    張遼小聲問了句:“溫侯怎麽做到讓他們從被迫遷移轉為心甘情願追隨?”


    “讓他們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僅此而已。”呂布說道:“亂世之中生存不易,我願給庇護,難道他們還有更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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