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陽有時候帶來的並不知是蓬勃生機,伴生著的或許還有死亡。


    壽春城外,呂布率領兩萬將士麵朝城牆列陣。


    將士們軍容整肅,手中兵刃雪亮,在陽光下反射著成片的光芒。


    光亮刺的城頭守軍幾乎快要睜不開眼睛,有些人甚至得偏開視線,才能看清對麵列陣的敵人。


    楊弘站在城頭上,手搭著涼棚眺望著城外的大軍。


    論起人數,守軍和城外列陣的大軍相差不多。


    兵法有過精準的計算,凡是攻城,人數得超過守軍五倍,才有破城的可能。


    呂布隻帶了兩萬人來到壽春,想要攻破足有兩萬淮南軍鎮守的城池,無論翻哪本兵法,看起來都是瘋狂和沒什麽可能的。


    然而城頭上的楊弘,在望著城外敵軍大陣的時候,心底卻是虛的。


    淮南軍中確實有很多百戰猛士。


    可惜接二連三的挫折,讓淮南軍將士對將來的戰鬥失去了信心。


    沒了信念的大軍,在強敵來犯的時候隻不過是一具具的行屍走肉。


    別說反敗為勝,即使隻是抵禦敵軍的進攻,指望他們也沒太多可能。


    騎著赤兔馬,呂布手提方天畫戟打算上前。


    趙雲連忙把他攔住:“溫侯等一下。”


    呂布扭頭看著他。


    “溫侯打算做什麽?”趙雲問道。


    “既然來了壽春,總要和楊弘說些什麽。”呂布迴了一句。


    “楊弘算什麽?也值得溫侯去和他說話?”趙雲說道:“溫侯要說什麽,我去代傳就好。”


    “你是擔心他能把我怎樣?”呂布露出無所謂的笑容。


    “溫侯獨自一人前去,難保楊弘不會做些什麽。”趙雲說道:“去也可以,至少帶上我。”


    “帶上你?”呂布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我用畫戟你用長槍,我倆沒一個帶盾牌的。倆人一同過去,給他們多添個活靶子?”


    “呃……”趙雲被他一句話塞的不知該怎麽說。


    呂布吩咐旁邊的衛士:“傳令,挑選兩百刀盾手,陪我去城牆前麵浪一浪!”


    靠近城牆,守軍有足夠的機會射殺他,可呂布卻說的輕描淡寫,不由讓人心生敬畏。


    奉曹操之命前來監視他的荀攸也靠了上來:“溫侯有什麽話,找個人去傳就是,哪需要親自涉險?”


    “讓別人去傳話,怎麽能摧毀守軍心智?”呂布說道:“想要他們徹底沒了打下去的信念,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去和楊弘對話。”


    呂布親自上前對話,確實是對守軍信念極大的挫傷。


    可趙雲等人還是很不放心。


    兩百名刀盾手雖然足以組成一堵微小的盾牆,可人數太少的弊端注定這堵盾牆的防禦能力有限。


    些許的偏差都會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失。


    趙雲等人當然不希望呂布親自冒險。


    再次輕輕拍了下趙雲的胳膊,呂布看著的卻是荀攸:“都不用擔心,我有多少能耐,難道你們還不清楚?”


    指著壽春城牆,呂布接著說道:“楊弘要是敢向我放冷箭,我能讓他後悔被他母親生出來!”


    兩百刀盾手已經準備好了,呂布一招手:“走!”


    目送呂布的背影,趙雲和張遼等人的臉色都很凝重。


    荀攸對趙雲等人說道:“幾位將軍,溫侯以身犯險,我們是不是要準備一下全軍出擊。萬一……”


    “沒有萬一!”趙雲一口迴絕:“溫侯要我和張將軍坐鎮中軍,他先前交代過,但凡用兵都得經過他的同意。溫侯沒有下令,我們隻能按兵不動。”


    呂布在的時候,荀攸無法說服他。


    以為可以利用趙雲等人擔心呂布,促成青州軍湧向城牆造成大規模減員。


    沒想到,趙雲等人對呂布卻是令行禁止,即使明知他在做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也沒有因此亂了分寸。


    “趙將軍有沒有想過,萬一溫侯有個三長兩短……”荀攸還在試圖說服趙雲等人。


    “荀公不用多說。”旁邊的張遼插了一句:“溫侯有過交代,我們絕對不會違背他的意願。如果他果真遇見危險,我會第一個衝上去救援。”


    “我也會去。”趙雲隨後附和。


    陳到正打算說話,張遼對他說道:“叔至將軍,要是真有那一刻,還請待我們鎮住三軍,無論什麽人慫恿,也不能領軍衝鋒。”


    已經看出呂布和曹操之間關係微妙,也看出荀攸名為協助實際上暗中有著其他企圖,陳到毫不遲疑的應了。


    張遼把話說的再明白不過。


    勸說他們揮兵出擊,對他們來說就是慫恿。


    同樣的話題隻要一開口就會被認定是心懷叵測,在這樣的境況下想說服一個人是十分困難的。


    何況荀攸要說服的並不隻是一個人,而是趙雲和張遼倆人。


    知道沒可能成事,荀攸搖頭歎了一聲:“幾位將軍肯坐視溫侯深陷險境,我還能說什麽……”


    他和趙雲等人說話的時候,呂布帶著兩百名刀盾手來到離城牆不過二十多步的地方。


    城頭上,淮南軍張弓搭箭瞄準城下的人。


    呂布仰臉望著城頭:“楊將軍在不在?”


    楊弘知道是在找他。


    為了不輸氣勢,他迴應道:“呂將軍如此靠近城牆,難道不怕我下令射殺你?”


    “有什麽好怕?”呂布很坦然的迴道:“我的本事楊將軍是知道的,別說城頭就那麽幾個人,即使落過來的箭矢比雨點還密,也不可能傷到我分毫。”


    楊弘當然知道呂布的武藝。


    可他卻不相信有人能在密如雨點的箭矢下生還。


    別說呂布隻提著方天畫戟,即使他有一麵巨大的盾牌,也不能保證一定不會被箭矢射中。


    呂布親自來到城牆外,他肯定是有話要說。


    楊弘沒打算和他多寒暄,直接切入了主題:“呂將軍來這裏,是不是有什麽話說?”


    “投降吧。”呂布說道:“楊將軍也知道我的脾氣耿直而且心也善,實在不忍心看著壽春守軍被屠殺。明明能活下去,幹嘛非要尋死?投靠了我,我保證讓你們過的比以往滋潤。打來打去,實在也沒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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