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陌沒有接葉錦棠話,他不想告訴她太過殘忍的現實。


    冬天的寧川城每天都有運屍體的馬車出城,寒冷的夜晚總有一些人熬不過去。


    至於城外每年冬天死去的人更多,誰讓這裏是流放之地。


    王府除夕要施粥的消息早就放出去,剛開始葉錦棠琢磨著也就有幾百人會在城門口聚集,畢竟隻是一口薄粥救不了命,隻能暖暖心。


    可當她坐著馬車來到城門口,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整個人都沉默了。


    人群中的老百姓全都衣衫襤褸,他們身上穿著青色或者灰色的衣服,放眼望去沒有一件衣服是幹淨的,有些人的衣服,甚至已經髒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衣服髒點倒也還好,但有不少人身上的棉襖,都已經破舊的露出棉花。


    衣衫單薄在這個寒冷的冬季可活不下去。


    過來討要稀粥的人實在是太多,蕭陌隻能派護城軍過來維持秩序。


    每人一碗稀粥,當場喝,有人說家中有生病的孩子,年邁的老母親不方便來,想要把稀粥拿迴去喝,但施粥的嬤嬤沒有同意。


    “我們王府有王府的規矩,今天所有人都隻能打了稀粥現喝不能拿走。”


    “王府怎麽這樣,既然出來施粥那把粥放出來就好,幹嘛還要立這麽多規矩,我家裏全都病的起不了床,怎麽可能來領粥。”


    又有人想要拿走被攔,大聲的跟施粥的嬤嬤吵起來。


    想要帶走粥的人並不是很多,但如此一吵嚷起來,有些人也跟著一起起哄,想要帶幾份粥迴去。


    葉錦棠和蕭陌沒有下馬車,遠遠地看著外麵的鬧劇。


    “看來還是你有先見之明,剛開始我還奇怪,你為什麽讓大家站在寒風中喝粥,現在算是明白了,不管什麽時候當好人都難。”


    “沒辦法,為了讓更多需要的人能喝點粥,我隻能如此做,或許那些想要帶粥迴去的人,真的是家裏有病人不方便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可以隨便帶走,今天別說我這1000斤白米熬的粥,就算是1萬斤也不夠分的。”


    “隻要有一個人能把粥帶走,就會有人動壞腦筋,他們不停地來排隊,一個人帶走個10份8份都很容易,而且隻要有一個人如此作,其他人就會跟風,到時候怕是有不少人都喝不到稀粥。”


    人心這個東西最是經受不住考驗,葉錦棠以前自己創業,見識過太多人心的黑暗,所以在施粥方麵她寧願犧牲掉一小部分的利益,也要保全大部分人的利益。


    有些人想要鬧事,但有護城軍在,他們嘀咕兩句也就走了,並不敢鬧得太厲害。


    等待領粥的人排起長長的隊伍,隊伍長的一眼望不到頭。


    葉錦棠害怕這麽多人在寒風中等的時間太長,別凍出毛病來,她特意讓人在城門口立起二十口鍋,現熬粥現分。


    看了一會兒,葉錦棠略有些疲憊,兩人準備一起返迴王府。


    當馬車路過施粥攤位時,剛才還在排隊的老百姓唿啦啦跪倒一片,他們也不會說什麽吉祥話,跪倒在地朝著馬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看到這一幕,葉錦棠和蕭陌頗為動容,兩人一起從馬車上下來。


    “今天施粥是王妃的主意,你們要謝就謝王妃吧。”


    “謝王妃娘娘施粥。”


    跪在地上的老百姓,又朝著葉錦棠的方向跪拜。


    這麽多人,突然朝著自己跪拜,她心中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以前她總想著身居高位當一條鹹魚,悠閑自在的過一生。


    可今天看著這些衣衫襤褸,為了一口薄粥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中的窮苦老百姓,她才明白身居高位享受生活的同時,肩膀上更多的是責任。


    她不想看著老百姓們一直生活在困苦當中,她想拉他們一把。


    “大家都起來吧,今年是我來寧川城的第1年,除夕施粥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明年今日我不會再施粥,但我會讓你們每一個人都吃飽飯。”


    葉錦棠的承諾,猶如一道驚雷般,落在在場的每一個心裏。


    他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向葉錦棠,看著眼前嬌俏的姑娘,說實話他們是不怎麽信的。


    吃飽飯這三個字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這麽多年來他們勉強度日,從來都不敢想有吃飽飯的那一天。


    葉錦棠一個小姑娘,怎麽可能在一年之內就讓他們吃飽飯。


    站在高處的葉錦棠看著跪在地上一臉麻木百姓,心中很是難受,她希望她的到來,能給這些人帶來希望的一束光。


    從城外迴來,葉錦棠精神就不是很好。


    “這是怎麽了,怎麽出去走一圈,你就蔫了?”


    蕭陌看著葉錦棠精神萎靡很是擔心她。


    “最近估計是太忙了,我總感覺累的慌。”


    靠在羅漢上,葉錦棠忍不住揉了揉額角。


    她一疲憊就喜歡喝泉水,但好似沒什麽大用,還是會感覺累的慌,整天感覺都睡不醒,為此蕭陌已經當了幾日和尚。


    “要不要讓穆師姑幫你看看,莫不是病了。”


    “我自己就是大夫還能不知道自己嘛,沒什麽大問題,就是年底事情比較多。”


    葉錦棠隻以為自己在空間種太多東西,這才精神消耗比較大,一直有疲憊感。


    她現在可有十畝地,每天去種棉花,種麥子,種各種農作物,一天下來不累才怪。


    “過年這段日子你好好在王府養著,有什麽事我去辦。”


    蕭陌見葉錦棠如此疲憊還是心疼,他娶她迴來是想給她安穩富足的生活,而不是讓她整天給他幹活。


    “嗯,十五元宵節之前我是什麽都不想幹了,老老實實休息。”


    葉錦棠躺在床上本來想小睡一會兒,但想到剛才看著老百姓衣衫襤褸的模樣,她怎麽也睡不著,最後悄悄進了空間。


    農田裏重新被種上生長比較緩慢的藥材,看著生機盎然的一片藥材田葉錦棠心中嘀咕,如果空間裏的農作物在成熟之後自動收取就好了。


    如此她可以種上一片小麥,什麽都不用管,迴頭隻需要來看看收了多少麥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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