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


    許言沉默。


    許久之後。


    他沒點頭。


    但……他也沒搖頭。


    “你能不能給我點時間……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說話的時候,他沒有看著邢闖東,而是轉頭凝視著遠方。世界的色調是灰暗的,半死不活的小樹苗上掛著稀疏的葉子,高聳入雲的牆壁,牆頭的高壓電網,外牆崗哨上持槍的獄警……


    許言蹙眉,眉心中間皺出一條深深的溝壑。


    邢闖東不理解,因為在他看來,中了彩票頭獎之後要做的事情,是核對號碼無誤後去兌現處把錢給領了,而不是像許言現在這樣,一臉認真地考慮該不該把獎票給撕了。


    但他尊重許言的想法。


    邢闖東說:“好。”他補充,“不過如果你打算拒絕我的話,最好給我一個不會惱羞成怒的理由。”


    “我不知道……你太突然了,我就是……對不起,我腦子有點亂。”許言思索片刻,轉過頭,“我也不知道怎麽講才比較好……這麽和你講吧,很久以前,我曾經聽過一個故事。”


    邢闖東:“……”很好,說故事模式開啟。


    許言:“我哥說,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類,其實上輩子,都是天使。”


    每一個xxx的人,上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邢闖東:“這句型我怎麽聽著有點耳熟。”這是網上留言板常用的調侃語句吧。


    許言不耐煩地橫他一眼:“你能不能別亂插話,我還沒說到重點呢。”


    邢闖東聳了聳肩膀:“你講。”


    許言:“這些天使之所以會來到人間,都是因為在天堂犯了錯,所以被上帝拔掉翅膀,然後趕出天堂,丟下人間,也就是說,天使是來人間接受懲罰的。而他們在天堂犯的錯誤,就是基督教裏所謂的‘原罪’。按照《羅馬書》第七章的說法,‘既是這樣,就不是我作的,乃是住在我裏頭的罪作的。’”


    生下來就要背負的罪孽嗎?


    邢闖東:“我怎麽記得原罪和天使無關,說的好像是夏娃和亞當偷吃禁果,所以害全人類生而有罪?”


    許言:“無所謂,這些都不是重點。整個事情的關鍵是,每個人都是生來有罪的,但每個人背負的罪孽程度各不相同。有的人多,有的人少,但最重要的是,但他們贖完全部的罪之後,上帝就會給這些天使重新裝上翅膀,允許他們迴到天堂裏,然後繼續過幸福美好的生活。”


    邢闖東:“……你到底想說什麽?”天使和東區的老大之間,貌似連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吧。


    許言:“哦,剛才這些都隻是背景介紹,你要沒聽懂也無所謂,真正故事的開頭是這樣的。”


    邢闖東:“……”


    許言:“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非常善良可愛的小天使,他就是我們的主角啦~我們的主角呢,有一個非常幸福快樂的家庭,他的家人都非常疼愛他,他也非常喜歡他的家人。”


    邢闖東:“這個時候一般會有個‘但是’。”


    許言:“但非常可惜的是,主角的家人全都犯了錯,被上帝丟到人間去接受懲罰了。從此天堂就隻剩下小天使一個人,他覺得非常非常的孤獨,非常非常的想念他的家人。”


    邢闖東:“讓我猜猜,接下來的劇情,是不是小天使因為太過思念親人了,所以故意犯了什麽錯,好讓上帝把他丟到人間去。最後的結局,是他在人間和家人團聚,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許言:“啊……”


    邢闖東:“我說對了?”


    許言:“不全是。這個小天使從來都沒有犯過錯,所以也從來沒有去過人間,但是他聽到其他從人間迴來的天使聊天,談起人間時,他非但不覺得人間是個很可怕的地方,反而還暗中對人間產生了向往,非常想要去看一看。”


    邢闖東:“再加上他非常思念家人……”


    許言:“你之前猜的沒錯,他確實是離開天堂,去了人間。但不同的是,小天使是偷偷溜到人間去的,上帝並沒有拔掉他的翅膀,所以他到了人間以後,還能夠擁有原本屬於天使的相貌,以及強大的法術。”


    所以設定是,翅膀=法術來源?


    邢闖東:“接下來呢?有魔法應該事情就簡單了吧,他是不是輕而易舉就找到了家人?”


    許言:“是的。但非常可悲的是,他的家人,因為失去了翅膀,所以沒了關於上輩子的記憶,所以根本就不認識天真單純的小天使。他的家人在人間是專門負責放羊的奴隸,當小天使閃耀著聖光飛到他們麵前,全村子的人都以為神的使者降臨了,所以全都跪在地上給他磕頭,向他祈禱。”


    邢闖東:“他爸爸媽媽也給他磕頭?哈哈哈,這畫麵可真夠滑稽的。那他迴天堂去了嗎?”


    許言:“沒有。小天使為了讓他家人恢複記憶,所以就留了下來。其實他主要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想念自己的爸爸媽媽了。但是他爸爸媽媽是奴隸,不能逃跑啊,所以小天使就住在他們的主人家裏。前麵也說了,小天使很單純又很善良,同時還法力無邊,所以如果有人求他幫忙,他都不會拒絕,隨便施展法術就滿足了他們的要求。”


    “有一天,村裏有人不小心摔倒懸崖底下,摔死了。他的父母哭著來找小天使,小天使心酸,於是就一口答應了,然後很輕鬆地施了個法術,救活了那個人。結果這一救可不得了了,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向周圍擴散開去了。國民聽說小天使可以把死人給救活,全都紛紛趕來朝拜他,門口跪著求他治病的人,一直排到十裏之外。”


    邢闖東忍不住笑了:“生意還挺火的。然後呢,接下來發生了什麽?”


    許言:“然後這個小天使的名字,是路西菲爾,也就是傳說中的墮天使之首,路西法。”


    邢闖東:“!!!”


    許言:“因為路西法施展了人體複活的禁術,而且還動搖了無數信徒的信念,使得他們不再跪在上帝麵前,反而將路西法封為新神,所以上帝認為路西法罪不可恕,即使在人間贖罪一千億年,也洗不清身上的汙濁。上帝把路西法趕出天堂,終身禁止他迴去,而且還派他的家人率領三分之一的天使,在天界北境起兵攻打叛軍。最後路西法大義滅親,親手殺死了每一個親人朋友,帶著撒旦大軍去了地獄,成為能夠和上帝分庭抗禮的惡魔之首。故事結束。”


    邢闖東:“………………”


    等等,這個神轉折是不是來得太突然了,我有點懵逼反應不過來啊!


    而且,你哥對你一個小朋友,說這種故事真的大丈夫!?


    【561】


    “所以,你千萬不要做壞事哦!”


    許言的腦海中,浮現出很久以前的畫麵。


    當年,還會尿床的白胖胖小許言,吵著要聽睡前故事,他哥被他鬧得沒法兒寫作業,於是半開玩笑,半故意恐嚇地講完了這個讓人“……”的故事。


    “天使就該乖乖待在家裏,千萬不要到處亂跑,尤其不要靠近黑暗!否則會被嗷嗚一口吞掉,翅膀變成黑色,頭發變成黑色,連靈魂都變成黑色,最後變成一個恐怖大魔頭,再也變不迴當初那個單純天真的小天使了!”


    許冰陰森森地用手電筒照著自己的下巴,在黑燈瞎火的封閉房間裏,一點點的靠近躺在搖籃睡床裏的小胖墩。


    小包子言果然被駭得不鬧了,抱著毛絨熊貓縮成一團直哆嗦。


    許冰十分幸災樂禍地一通狂笑,但笑完以後,又忍不住歎氣,看了一眼小小言。


    小小言抓著哥哥的衣角,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許冰沉默,良久,伸手,把弟弟從搖籃裏抱了出來,一邊拍著弟弟的背,哄他睡覺。


    小小言睡眼惺忪地抱住他的脖子,含含糊糊地問:“哥哥,小天使好可憐啊,我們不要欺負他了,讓他迴天堂好不好?”


    許冰搖頭:“迴不去的。”


    小小言閃著天真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為什麽?”


    許冰把他放迴搖籃裏,用小毯子蓋住他:“因為路西法命中注定,是屬於黑暗的。和光明比起來,他在墮落的罪惡世界,更加得心應手,也更加快樂。如果一輩子都待在天堂裏,那也就算了,可他已經見識過人間的模樣,即使暫時離開,但他最終也還是會選擇迴到黑暗裏的。小言,有些東西沾不得,會上癮,甩不脫,最後連靈魂也會跟著墮落,再也沒辦法迴到陽光底下的美好生活。”


    小小言被哥哥的話給搞糊塗了,頂著倆蚊香眼說:“哥哥你到底在說什麽啊?小言聽不懂,啊,好暈啊,我要暈倒了,我要暈倒了,我暈了。”


    許冰被他給逗笑了。


    小小言把手從毯子下伸出來,在頭頂找來找去,許冰把毛絨動物遞給他,小小言登時咧嘴大笑,滿意地側身抱住大熊貓,抬腿夾住它的毛絨腳,仰頭叫許冰。


    “哥哥?”


    “嗯?”


    “我是你的天使嗎?”小小言問。


    許冰溫柔地撫摸小小言的頭發,手向後捋去,俯下.身去吻在他的額頭上:“是的。”他直起上身,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你永遠都是我的天使。”


    小小言頓時開心起來,但很快又沮喪了:“那……我以後也會變成大魔王嗎?”


    許冰沒有直接迴答。


    “你知道嗎,其實魚和天使也差不多。”


    “不懂。”


    “魚天生是屬於海洋的。即使沒有人教它,它也會本能地選擇通往大海的道路。這些是寫在它的基因記憶裏,對魚來說,隻有大海才能給它真正的徹底自由。但是,大海是充滿了危險的,很多魚在半路上就死亡了,即使生活在大海裏,那也是危機四伏,時刻都需要擔心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可即便如此……”


    許冰的眼睛掃過黑黢黢的床底,腳尖能夠感覺到鼓鼓囊囊的袋子,他知道,那是無數把刀柄突出的形狀。這些東西,賣出去就是錢,來路,自然也不是很合法。許冰想起獲得它們的經曆,九死一生,但鐵與血的刺激感,迴來這麽多天了,他卻還是無法忘記,隻要一想起來,手就忍不住激動地顫抖起來。


    “如果我們的主人公魚,從出生開始,就一直住在狹窄的魚缸裏,並且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的話,也許他會過上和其他人一樣的娶妻生子平凡生活,說不定他一輩子最大的苦惱,也就是銀.行的房貸而已。可如果是去過大海的魚,就算他迴家了,但不管他怎麽反抗,也還是無法忘記大海的感覺,最後還是會迴到大海裏去……他沒辦法反抗……有些東西,是命運的唿喚,注定的結局。”


    許冰擼起袖子,看著手臂上已經愈合,但仍顯猙獰的傷口。


    “希望你身體裏流淌的犯罪者血脈,永遠都不要覺醒。”許冰折起手臂靠在搖籃上,看著笑得無憂無慮的小小言,“希望我能護住你,讓你永遠都待在魚缸裏……”抬頭,悠悠地看著窗外,“別去找什麽大海。”


    “大海根本就不像想象中那麽有趣。最可怕的是,一旦去了,就再也迴不了頭了。”


    【562】


    許言一臉深沉地走了。


    擦頭發的毛巾,忘在邢闖東手裏。


    邢闖東本來是打算把毛巾還迴去的,但許言也不知道躲到什麽角落去了,邢闖東轉了一圈沒找到他,周圍一問也全在搖頭,邢闖東隨手把它丟在活動室的桌上,癱在沙發裏看電視。


    蕭姐進來的時候,邢闖東已經睡著了。


    活動室裏很安靜,除了邢闖東之外沒有別人,電視機放著溫馨家庭劇的片尾曲,廖姐下意識就放輕了動作,躡手躡腳地繞過正中間的桌球台,然後看到躺在茶幾後麵,酣睡中的邢闖東。


    廖姐下意識就屏住了唿吸。


    睡著的邢闖東,和平時完全兩個樣,尖銳冷漠的棱角全都收斂起來,凜然不可侵犯的老大派頭也沒了。


    橘紅色的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角度剛好對著沙發,邢闖東用一條手臂擋住眼睛,上半身癱軟在柔軟的布藝沙發上,腳太長,沙發擺不下,於是一條腿曲起向上耷在沙發扶手,而右一條腿則踩在地板上,右手向下垂在地板上,胸口起伏緩慢,顯然已經睡熟。


    廖姐低頭看著邢闖東毫無防備的樣子,內心深處仿佛有頭小獸在撒蹄子歡蹦,一種難以形容的渴冒了出來,而唯一能夠舒緩這份渴的清泉,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廖姐眼珠子都沒法移動了,仿佛受到了蠱惑一般緩緩蹲下,手掌顫抖著撫摸邢闖東的臉,胸口劇烈起伏,唿吸急促,隻覺得眼前的男人怎麽看怎麽好,怎麽摸都摸不夠。


    就像磁鐵南極遇到了北極。


    邢闖東被嚇醒的。


    任誰睡到一半,忽然褲子被人給脫了,想必都會嚇一大跳。


    邢闖東猛地一腳踹開壓在身上的人。


    噗咚一聲那人摔在沙發背後。


    涼風吹*。


    邢闖東狼狽萬分地跳了起來,一手提著褲腰帶,不讓褲子掉下去,另一隻手則抄起椅子,打算給這個膽大包天的偷襲者一個教訓瞧瞧。


    誰料走過去一看,邢闖東無語了。


    廖姐揉著摔疼的胳膊,從地上站起來,氣急敗壞地朝他嚷嚷:“你幹什麽!?幹什麽!?幹什麽!?”


    嗓音洪亮,氣沉丹田。


    毫無愧疚。


    邢闖東:“……”


    真是豈有此理。


    哐當,椅子被邢闖東丟到一邊。


    邢闖東低頭,把拉鏈拉上去,係好皮帶,扣好扣子。


    廖姐本來就敏感,邢闖東對他的興趣持續減少,再加上這段時間,他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也親眼看到了邢闖東和許言勾肩搭背,廖姐心裏慪得不行,真恨不得學女人叉腰罵街狀,指責邢闖東是個世紀末大渣男,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不,說不定不是看而已,說不定……說不定他和許言早都已經睡過了!


    對!


    他們肯定已經有一腿了,不然東哥怎麽可能對其他人那麽大興趣,要知道,邢闖東平時懶得要死,如果不是已經和許言睡過了,邢闖東特意照顧他的小情人的話,邢闖東又怎麽可能天天和他一起去練拳,而且還靠得那麽近說話,還笑得花枝亂顫。


    可惡可惡可惡!


    而廖姐最氣的,不是有人撬他牆角,而是對方完全不尊重他,沒有一點先來後到的自覺。廖姐自詡正宮娘娘,任邢闖東開多少後宮,他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前提是,他必須是最大的,是正室,是大妻!


    但那兩個人倒好,整天眉來眼去也不嫌害臊。廖姐等著邢闖東來向他坦白,但左等右等等不到,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氣勢洶洶來問罪,但不小心讓邢闖東的美色給誘惑了,一時色迷心竅,想要給邢闖東一個驚喜,但計劃才剛執行了第一步,就被發現了,被一腳踹飛,邢闖東還這麽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搞得他裏子麵子都保不住。


    所以倍感委屈的廖姐,生氣了。


    廖姐生氣,後果很嚴重。


    好像被大風卷過的活動室,成了他怒火的直接表現。


    邢闖東本來就沒睡醒,廖姐還這麽莫名其妙的歇斯底裏,搞得他是又頭疼又頭暈,疲倦地坐在門口,太陽曬在他身上,他坐著坐著,頭一點一點,迷迷糊糊又打起盹來。


    他的沉默,終於讓廖姐感覺到不對勁。


    再一迴頭。


    廖姐感覺自己的怒火都能把活動室給燒成焦炭。


    不行不行,不能赤手空拳和他懟,得先找個趁手武器。


    廖姐左右看看,但總覺得都不夠粗,根本就打不瘸東哥的腿。


    咦?


    廖姐的視線被桌上的毛巾吸引,走過去拿起來。


    邢闖東的毛巾是藍色的,但這塊毛巾卻是橙色的。奇怪,別人的毛巾,怎麽會出現在邢闖東的地盤裏呢?


    “啊!”廖姐忽然尖叫起來,“這是什麽!?”


    邢闖東瞌睡再一次被嚇醒,迷瞪瞪地轉過頭去,然後看到廖姐從毛巾裏捏出一根黑發。


    廖姐瞠目結舌地瞪著明顯就不屬於邢闖東的頭發,這麽長,全監獄隻有少數幾個人才有。


    許言,就是其中的一個。


    “這,這個是誰的?”廖姐感覺自己的手都在發抖。


    邢闖東打了個哈欠,大半個腦子都是木的,完全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漫不經心地說:“哦,許言的。”


    “為什麽毛巾是濕的?”廖姐覺得天都要塌了,“你們之前,幹什麽了?”


    邢闖東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他洗完澡以後,頭發……”邢闖東指了指自己的頭發,“濕的。所以就……你放下,別弄髒了,待會我還要還給他。”


    廖姐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們一起去洗澡了!?”


    “嗯。他的東西你別亂動。”邢闖東趕不走瞌睡蟲,掃了一眼亂七八糟的活動室,心煩,起身準備迴房間補覺去,“算了,你給我吧。”


    毛巾朝邢闖東的臉飛來。


    邢闖東讓廖姐弄得莫名其妙:“你幹嘛?”伸手把擋在臉上的毛巾拿下來,然後就看到雙手抱著電視機,雙目赤紅的廖姐。


    邢闖東:“……”


    “你這個渣男!賤人!”廖姐歇斯底裏地咆哮,“給我去死,老娘真是瞎眼看錯你了!!!”


    邢闖東伸手:“等等!”


    但還是遲了。


    那台老式電視機,還是筆直朝著邢闖東的俊臉,砸了過來。


    伴隨著電流火星四射,以及玻璃破碎的聲音,電視機摔成碎片。


    而與此同時,邢闖東也在抬胳膊護臉,後退的過程中,被如狼似虎的廖姐狠狠撲倒,壓在地上。


    “老娘跟你拚了!!!”


    騎在邢闖東身上的廖姐,悲憤欲絕地飆著寬麵條淚,邊哭邊掄起胳膊,給了邢闖東一粉拳。


    “噗————”邢闖東捂著肚子差點連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尼瑪說好的粉拳呢?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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