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時間倒流,整件事情還要從一個多星期前講起。


    話說那日,我突然噩夢,誤以為喬厲鴻托夢臨終告別,先是嚇得半夜跑去醫院,後又誤以為喬厲鴻醒了,結果大鬧醫院,招來一大群醫生進行集體會診。雖然整件事最終讓院長給強行鎮壓下去了,但我也因此和樂瑞相識,並委托他調查喬厲鴻是否真的變成永久性植物人。


    與我分別後,樂瑞翻看了喬厲鴻自入院以來的病曆記錄,發現患者的用藥記錄似乎有些奇怪,於是向主治醫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隻可惜,對方欺負他是個還沒畢業的小實習生,隨便敷衍幾句打發了,而且還把相關的資料都鎖起來,並禁止他繼續接觸喬的病例。


    不過幸好,樂瑞之前為了方便研究調查,所以提前把相關的資料都偷偷複印了一份。


    醫院頻繁受阻,樂瑞也不氣餒,幹脆把喬的病例,連帶集體會診那天的腦電圖、血常規檢測、影像學檢查ct、磁共振影像mri等相關資料,一並發迴給學校熟悉的導師。


    導師有著超過三十年的從醫經驗,在專業方麵有著絕對的權威性。樂瑞都還沒說前因後果,他就根據化驗檢測報告,得出了患者絕對不可能腦死亡的結論。導師說,患者的雙側體感誘發電位並沒有消失,體感誘發電位(sep)已趨近正常指標,這說明患者的狀況正在逐漸好轉。更何況,正如樂瑞當初和我說的那樣,要判定一個人已經變成永久性pvs的話,一個月的時間也實在是是太短了。


    換而言之,醫院誤診了。


    喬厲鴻實際已經開始逐漸康複,醫生口中的永久性植物人隻是故意在危言聳聽。


    聽到這裏,我不由得意地“啊哈!”一聲,拍掌大叫起來:“我就知道那天不是我的錯覺,喬厲鴻果然曾經醒過!”


    那夜我困得不行趴在他床邊睡著,結果醒來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和他擠在同一張床上。當時我就懷疑是不是喬厲鴻把我給抱到他的床上,尤其第二天早上,他還睜開眼睛對我笑,嚇得我跑到走廊上大叫,這才引起了後麵的一係列事情。


    我用手肘碰了碰喬厲鴻,問他我說得對不對,他那天是不是曾經醒過。


    喬厲鴻睜開眼睛,意義不明地朝我笑了一下,然後……靠!這孫子居然又把那對該死的眼睛給閉上了。


    裝什麽道高僧啊……我嘴巴一癟,鼻子不爽的哼哼唧唧,把喬厲鴻撂倒一邊,讓樂瑞繼續講下去。


    樂瑞說,他不明白為什麽胥嘉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們要集體說謊,他懷疑那天院長威脅了他們什麽,又或者有人收買了醫生……但總之,這個問題暫時按下不討論,因為這也不是他能夠解決的問題。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盡醫生最根本的職能——救人。


    樂瑞和導師商量過後,製定了一係列喚醒計劃。激動的樂瑞當晚差點失眠,第二天早早地就跑到住院大樓,想要實行他的宏圖大業,誰料剛到醫院就發現了一個相當奇怪的事情。


    有一個從沒見過的陌生護士,竟然在往喬厲鴻掛的點滴裏,注射來曆不明的藥劑。


    剛開始他並沒在意,醫院的人員流動性也是很大的,偶爾出現一些新麵孔也並不出奇。然而,當同樣的情況持續三天後,樂瑞終於起了疑心,在對方丟掉針管後,偷偷從垃圾桶裏撿了迴來,然後帶到實驗室,分析裏麵殘餘的藥液。


    化驗結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注射液裏,居然包含高濃度的氯化.琥.珀.膽.堿、氯唑沙宗、東莨菪堿、硫噴妥鈉……等成分,這些都屬於中樞神經的抑製劑,如果通過靜脈注射,則會隨著血液的循環而進入大腦,強製切斷神經信號與肌肉之間的連接,從而起到全身麻醉和肌肉鬆弛的效果。


    一旦起疑,便處處可疑。很快,樂瑞又發現了更多破綻。他竟然從喬厲鴻唿吸輔助器的插管裏,測出了大量的丙泊酚和氧化亞氮!而這兩者都會產生讓人長時間昏睡的效果。


    種種跡象表明,有人不希望喬厲鴻醒過來,強行讓他處於車禍初期的深度昏迷中。


    對方的這些手段實在是太低端、太惡劣了!是藥三分毒,更何況還是直接作用於大腦的強抑製劑。時間久了,即使是正常人也會被弄殘的,更何況喬厲鴻本來就處於受傷狀況中。長時間昏迷下去,搞不好真的會變成植物人也說不定。


    於是,小綿羊一樣的樂小醫生,離奇的憤怒了。樂瑞說,他既然立誌當醫生,那麽秉持的自然是救死扶傷的基本原則,不問宗教、國籍、種族,認為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所以,作為一個未來的醫生,當他發現有人故意毒害患者時,他又怎麽可能束手旁觀呢。


    可是,樂瑞不想明著站出來和整個醫院作對,他也沒有那個實力和資格,站在這麽龐大的機構對麵,更何況,他還想在這裏繼續當他的小實習醫生呢。


    那麽他該怎麽辦呢?


    樂瑞思來想去,最後,終於用他的小腦瓜子,想出了一個他認為能夠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的答案。


    隻要喬厲鴻醒了,不就萬事解決了。


    可是,如何才能讓喬厲鴻醒過來呢?


    計劃分兩步走。一方麵,他時不時就會溜到喬厲鴻的病房,隻要發現有人給他打來曆不明的藥,他就趕緊偷偷換掉,以免病人繼續注入這些亂七八糟的麻醉劑。另一方麵,他進行了很多醫學上的嚐試。那些藥品的名稱搞得我暈頭轉向,這裏就不具體列出來了,不過樂瑞說,他每天都會遠程實時和他的導師聯係,而且用藥采取的都是最保守的原則,所以是不會出什麽岔子的。更何況,本來什麽藥都不用,時間到了,喬厲鴻也會自然蘇醒,他隻是稍微加速了這個過程而已。


    樂瑞的措施是有效的,在這一周裏,喬厲鴻斷斷續續地醒來又昏迷,不過,意識清醒的時間確實越來越久。


    【317】


    講到這裏,我大概整理了一下已知情報,猜測事情背後的真相,大概是這樣的:


    數月前,喬厲鴻為了收購某優質大型科技企業,提前策劃了一起以自己為主角的車禍,目的是麻痹商業上的競爭對手,以期其他的買家忽略喬氏集團進行相互廝殺,從而達到一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最終效果。


    類似的商業案例也是曾經發生過,所以長輩們並沒有阻止,而喬厲鴻原本也隻是打算在合適的時間,演一場虛假的戲而已。


    誰料,消息走漏,暗中隱藏的追利者開始蠢蠢欲動。


    於是,案發當日,一輛沒有掛車牌的黑車,狠狠地撞上了喬厲鴻乘坐的汽車。雖說防彈車質量過硬,但可惜禍不單行,那天恰巧又在下雨,輪胎打滑,刹車還莫名其妙失控,整輛車衝出車道,結果又和反方向急速開來的貨櫃車來了個正麵相碰,前車蓋嚴重凹陷,司機當場死亡,而坐在後排座的喬厲鴻也失血過多、昏迷不醒。


    喬厲鴻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雖然命保下來了,但由於腦袋受到重創,所以當場陷入深度昏迷中。而前去醫院看完他的家人,非但沒有生疑,反而暗自讚歎喬厲鴻演技高超,布局縝密,對自己也真的下得了狠手。


    而之所以會出現這種讓人無語的搞笑情況,一來,是因為喬厲鴻幾個月前就打過招唿了,所以家人先入為主地產生了錯誤的結論,認為這一切全都是他自己安排的;二來,在背後策劃這一係列車禍事件的幾個人,同時也在密切的關注喬家人的反應。一旦有人露出些許懷疑,他們就立刻從中斡旋,立刻打消對方的疑慮。


    可是,喬厲鴻不可能真的一直昏迷下去。在經過了一個星期的昏迷後,喬厲鴻病情好轉,逐漸恢複了對周圍事物的感應。


    這個時候,幕後兇手發慌了。怎麽辦,時間太短,他們根本就沒來得及完成計劃,想要得到的好處也都還沒到手呢。


    所以,這些人(雖然還不知道究竟是誰)就想到了強行注射藥物,人為地讓喬厲鴻變成“永久性植物人”。不過幸好在我和樂瑞的介入下,對方的詭計沒有成功,喬厲鴻還是醒了過來。


    我問:“那你們是怎麽遇到殺手的呢?”


    樂瑞說,其實具體的經過他也不是特別清楚。他打電話給我後,就離開喬厲鴻的病房,跟其他幾個實習生一起,跟在主任醫生的屁股後麵,挨個病房查看病情——這是他的日常實習活動之一。


    查房查到一半,就突然聽到火警,於是樂瑞就跟著其他人倉皇避難。但跑了一半他又忽然想起喬厲鴻來,他當時也沒多想,就覺得不能丟下病人不管,於是,樂瑞又十分艱難地逆著人群跑迴來,但是喬厲鴻已經不在病房了,於是他又隻好重新跟著人群往醫院外跑。


    電梯擠滿了人,樂瑞覺得自己排隊肯定排不上,於是改走樓梯,誰料遇到了一同實習的女同學,而女同學看到他眼睛頓時就亮了,抓著他的手問他有沒有看到另外一個男同學。樂瑞說沒有,那女同學就急哭了,說那個男同學在值班室睡覺,而他又是出了名的“一旦睡著,在耳邊敲鑼打鼓都聽不到”的類型,所以,他很有可能不知道發生火災。


    女同學哀求樂瑞迴去叫醒睡覺的男同學,樂瑞其實不是很願意,但誰叫他屬於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人的老好人類型,而且,還又偏偏暗戀這個女孩呢(這一點,樂瑞沒有明說,但當他談到那個女生時的靦腆反應,以及冒著生命危險也無法拒絕心上人哀求的行為,都暴露了他的內心),於是,倒黴的樂瑞又隻好第二次逆著人流,重新跑迴住院大樓。並且命中注定的,再一次空手而歸。


    來迴兩次耽誤,當樂瑞再次離開時,九成以上的人群已經疏散完畢,醫院已經變成了一棟空樓。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陣劇烈的打鬥聲,夾雜著幾聲清脆的槍響——當然了,他當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聽到的“砰”“砰”聲實際有多危險。他純粹就是被聲音吸引過去了,結果就看到了腹部中彈的喬厲鴻,以及掩護他的保鏢,而五十米外則是追殺他們的殺手。


    雙方你來我往,頭頂子彈飛舞,樂瑞嚇得腳軟倒地,不過幸好在中彈前,他就被眼尖的喬厲鴻發現,然後被後者拽過來,躲在臨時充當掩體的櫃台後。


    對方人多火力更猛,時間拖得越久,對我方越是不利。保鏢看這樣繼續下去不是辦法,於是提議,由他來殿後拖住對方的人手,與此同時,喬厲鴻和樂瑞找一個隱蔽的地方暫時先躲起來,等保鏢解決了其他人後,再與他們碰麵一起逃走。


    在經過一路驚心動魄的冒險後,二人幾次與殺手擦肩而過,險之又險地繞開殺手,躲到目前所在的房間。


    再後來的事情,就是樂瑞去藥房拿藥,恰巧被我聽到關門聲,後麵的事情大家也已經知道了,我就不再贅述了。


    至於火災,說來好笑,最初是由於喬厲鴻被殺手逼得走投無路,槍口之下,救助無緣,他果斷按響了牆上的手動火災報警按鈕。驚慌湧出的人群擋住了殺手的去路,殺手也不敢冒大庭廣眾之下公開殺人的險,於是隻好眼睜睜地放跑了喬厲鴻。


    換而言之,當時根本就沒有起火,隻是假警報而已。


    隻是不知為何,警報響起後不久,離這兒隔著幾百米遠的門診大樓,竟然真的接著發生了火災。


    我和樂瑞一時唏噓,樂瑞感慨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而我則懷疑並不是巧合,而是聽到警報的人們,在驚慌失措之下,一不小心真的釀成大禍。


    “不是常有這種事情發生嗎。”我說,“算命先生說你麵堂發黑,最近會要倒大黴,或者失戀,或者丟錢包……反正這些之類,故意嚇唬你的話。你嘴上不相信,但實際內心已經動搖了。然後沒過幾天,這種事情就真的發生了,你於是覺得算命先生好靈好靈,但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靈呢,說不定你是潛意識裏希望他說的事情發生,‘主動’丟了錢包手機之類的。”


    “噢!有道理!”樂瑞恍然大悟,興奮地拍了一下自己大腿,“也就是說,警報響的時候,某個剛好在門診大樓的病人嚇了一大跳,然後他……故意放火?”樂瑞露出困惑的神情。


    我暈倒。“怎麽可能!我的意思是,也許有人因為被嚇到了,不小心……呃……把煙蒂丟到易燃品上麵,或者做實驗的時候,不小心把容易燃燒爆炸的化學藥品混合在一起……”


    “你把我搞糊塗了,照你這麽說,咱倆是同一個意思啊,整件事情就是個巧合嘛。”


    我說:“不,我想說的是,既是巧合,又不是巧合。哎呀反正很複雜就是了。”


    樂瑞撓了撓頭:“你是想說,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巧合’這迴事,所謂的巧合,其實隻是當一係列‘人為’碰到一起後,造成的一種看上去好像是巧合但實際並不是巧合的事情?”


    “對!就是你這個意思!呃……等等,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得有點糊塗。”


    “我的意思就是……”


    一直當背景板的喬厲鴻,陡然捏拳唇邊咳嗽兩聲:“不好意思,二位。”他抬頭對我們溫和有禮地笑了一下,“恐怕我不得不打斷你們一下了。”


    樂瑞靦腆的連連擺手表示不用這麽客氣,我則沒好氣地睨他一眼:“幹嘛?”


    喬厲鴻無奈地瞅我一眼:“你有沒有發現,你有一個很嚴重的毛病。”


    他奶奶的!故意找茬兒是吧?我一邊擼袖子,一邊粗聲粗氣地說:“講!”


    喬厲鴻說:“你總是抓不住重點。”


    我怔住,還來不及怒,就聽到喬厲鴻的下一句話:“你們剛才一直在聊的內容,火災也好,病情也好,聽上去似乎很有趣,但其實全都是無關緊要的廢話。”


    難怪我剛才幾次問他話,他都不搭理我。原來這混賬覺得我倆一直在說廢話。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哦,那好,我們說的都是垃圾,那你就來一句不是廢話的給我們瞧瞧啊。”


    喬厲鴻說:“你有沒有發現,房間的溫度比之前的高了很多。”


    樂瑞趕緊把手掌貼在地板上,驚訝地說:“真的!你不說我都沒注意到。”


    我怔鬆片刻,然後也摸了摸牆壁,雖然手底的溫度並不灼手,但我卻好像被燙到了似得,猛地縮迴手來。


    “怎麽會這樣?”我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房間一直開著空調,所以正常情況下,牆壁即使不是冰冷,但也低於室外溫度。可是,經喬厲鴻提醒,我才猛地驚覺,房間的溫度遠高出正常水平。隻是因為我們一直關著門待在房間裏,所以才對溫度的變化並不敏感。


    難不成……


    我猛地爬起來,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衝到窗戶邊,然後向下一看……


    我驚悚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真見鬼!


    怎麽會這麽快!?


    樂瑞還一無所知地坐在原地,上半身放鬆地向後靠在椅背上,腳尖點地轉了一圈,抬頭茫然地看著我:“發生什麽了?你的臉色好差。”


    喬厲鴻頭也不抬地把玩著一串鑰匙——正是我從十六樓護士站抽屜裏拿走的那串——他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分給我,也對窗外的景象不感興趣,神情自若地說:“火燒過來了吧。”


    我:“……”


    樂瑞看了看滿頭大汗的我,又扭頭看了看一臉淡定的喬厲鴻,再轉頭看了看窗外,臉色一點點地變了。


    “不會吧!?”他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快步衝到我旁邊,猛地一手推開玻璃窗戶。


    外麵的熱浪撲麵而來,變成猶如實質的火龍肆虐而入,樂瑞被逼得趔趄後退,我趕緊又把窗戶給關上。


    “怎,怎麽會這樣?”樂瑞脖子肌肉僵硬地轉過頭來,片刻,他跳腳尖叫,“不是已經有消防員在噴水了嗎!而且我們隔得那麽遠,為什麽大火還會蔓延過來?”他有些崩潰地抓著我的衣服,一臉求助地看著我,“我以為我們隻要待在這裏,乖乖等救援就好了,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的情況比他也好不到哪去,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也不知道啊,你倆都不緊張,所以我也以為沒事了,隻要藏在這裏不被殺手發現就行了。”


    “就算躲過殺手又怎麽樣,現在外麵的草坪都已經起火了,遲早會燒到我們這裏來,我們該怎麽辦啊?”


    “不用那麽緊張。”喬厲鴻平靜地說,“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的話,我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頓了頓,他補充,“不過,如果超過半個小時,我們還沒有出去的話……”


    二人張口結舌對視一眼,然後同時轉頭看向他。


    “如果沒有出去的話,會怎麽樣?”樂瑞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喬厲鴻用拇指蹭了蹭鑰匙上貼的字條:“那就想辦法留下遺言吧。”


    我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懵掉了。


    所以,他的潛台詞是……必死無疑!?


    這不坑爹嗎!


    出去會遇到殺手,留下會被困火海,不管選哪條路,最後的結局都是一樣會死。唯一的區別,隻是死的方式不同罷了。


    請問你是願意吃槍子兒呢,還是想體驗一把炭燒活人?


    狗.日.的老子哪個都不想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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