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算哪根蔥!居然敢攔我?我跟你家主人出生入死闖火海的時候,你在哪兒呢?你家主人摔壞腦袋失憶沒有人養的時候,是誰照顧他的?


    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出現,不需要你的時候,你他媽居然敢攔在路中間?


    壓抑了一整晚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我黑著臉把他撥開,二話不說就往裏闖。


    管家大概沒想到在白公館這種高檔次的文明社會裏,居然會突然冒出我這麽一個粗人,倒在牆上愣了好久,才暗叫不妙趕緊追上來。


    但是遲了!


    老子已經繞過玄關、客廳和餐廳,衝著裏屋直奔而去。


    門是關著的。


    走廊右側一排三扇門,長得都一樣,分不清哪間是主臥,哪間是客房。


    我瞅著都不像,裏麵一點聲兒都沒有,打開門後裏麵果然也沒人,於是沿著木地板走了出去。


    推開玻璃隔門後,我整個人都有些呆了。


    誰會想到這裏竟然會出現一個茶庭風格的日式庭院呢?


    邊緣由竹籬笆圍繞起來,地上則由泥土堆砌出了小山丘,草皮上種植著精心維護的灌木和秋樹,楓葉已經由綠轉紅。山頂有一小水潭,以及竹製的僧都——當流水儲滿後,竹筒會慢慢地垂下來,敲打石頭發出“咚”的聲音,細泉也隨之緩緩流下,漸漸匯聚成一條小溪流,由遠而近延伸到我的腳下,形成傍水而建的石汀步。


    水邊錯落有致地鋪著白沙碎石,旁邊靜靜地亮著石燈籠,我踩在青石板上從幽深靜謐中走過,不過短短五十多米的距離,我的滿腔怒火就已經消失無蹤。仿佛空氣中存在著一股無形而又強大的力量,能將世上一切浮躁與惱怒給輕輕抹去,置身庭院之中,唯有“靜”而已。


    到底是誰設計的這個庭院!?


    他喵的這也太厲害了吧!


    更厲害的是,庭院的盡頭,竟然還隱藏著一個日式小溫泉!


    大晚上的熱騰騰地還冒著熱氣!


    周圍壘砌著錯落有致的鵝卵石,躺椅上擺著疊好的白毛巾,木托盤上放著一壺清酒和兩個小酒杯,後麵的架子上展開一件青色祥雲花紋的浴袍,池邊一雙木屐。


    潮濕熾熱的水蒸氣就撲麵而來,我甚至都沒有入水,光往池邊一站,就感覺自己全身的筋骨放鬆下來,那份閑適與愜意——啊啊啊!真的好想脫光了跳進去啊!


    我要泡溫泉!


    好想要溫泉!


    啊啊啊,我要受不了了,誰都別攔著我,讓我跳下去吧!


    這簡直太折磨人了,一般人誰會在自己家門口,擺這麽大一個溫泉池子啊!老天啊,太造孽了啊!


    就在此時,我從溫泉後的木屋裏,聽到了一個年輕男子憤怒的罵聲:“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和式拉窗散發著朦朧的光芒,我疑惑抬頭的同時,一道削瘦的身影也倏地站了起來。


    “喬葉輝他算老幾?當初公司交到你手上,完全就隻剩個空架子,財務狀況爛得一塌糊塗,沒倒閉都算是老天保佑了,他憑什麽搶走你的勝利果實?從分公司到總公司,他以前暗中做了多少手腳,給你穿了多少小鞋,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往近了的說,你為了良科付出了多少心血,他算老幾,憑什麽橫空奪勢,搶走屬於你的東西?你不知道他現在是有多惡心,整天搞一大堆新聞媒體跟在屁股背後,連帶著他弟弟也跟著風光起來,我真受不了他們那一家人,笑得一副所有人老大的賤樣,他以為他已經當上總裁了嗎?他有幾斤幾兩,喬爺爺難道會不知道嗎?喬爺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集團交到他的手裏!”


    “還有那該死的喬昌順!我以前真是看走眼了,以為他就是個吃喝玩樂的二世祖,你說他平時囂張成那副德行,為什麽討起女人的歡心來,會那麽得心應手啊?你都不知道太太被他籠絡成什麽樣了,我看啊,她已經被哄得連自己兒子叫什麽名字都忘了。喂!我在說你呢,太太的兒子,太太的心肝寶貝,你媽移情別戀,要換一個心肝寶貝了,你就不打算做點什麽嗎?你那棟半山別墅,已經被你偏心的媽媽送給你的小四叔了,我氣的都想把他給撕了……喂!醒醒!別睡啊,你不生氣嗎?不憤怒嗎?我說了這麽多,你能不能給我個反應啊?”


    聲音尖銳而又有些刻薄,帶著一股子神經質的瘋癲,想必已是惱至極點。


    我不禁好奇到底是誰在說話,這得是忍了多久,才能有這麽大火氣啊?


    正這麽想著,男子的聲音忽然一變,竟然撅起嘴巴撒起嬌來。“喬大哥,討厭,你煩死人了,別隻是看著我不說話啊。”那效果就跟撒潑的女人突然耍起膩來一樣,我不禁打了個寒顫,聲音黏糊糊的真讓人受不了。


    “哼,一家的白眼狼,沒一個好貨色,你到底還要忍到什麽時候才肯出手啊?你說呀,到底什麽時候才迴來?我到底還要忍受那群跳梁小醜到什麽時候?他們偽造車禍的證據都已經收集完了,輝煌兄弟也好,小四叔也罷,隻要你點個頭,他們一個都逃不掉。要我說啊,把他們全都關到監獄裏去,最好判個無期徒刑,終身監.禁。”年輕男人捏著嗓子嗔怒道,“你說好不好啊?喂!你怎麽又睡著了,醒醒醒醒,討厭,你快點醒醒,我問你好不好呢?你別睡了,你快說呀,你說你說你說呀……”


    我從影子裏隱約看到那人邊說,邊捏著小粉拳,一連串的捶打床上的另一個高個子。


    高個子由始至終都沒出過聲,不管對方怎麽聒噪,那道影子始終都靜靜地躺在床上。不過這會兒他被捶打得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從嘴裏吟囈出一絲痛楚,陡然翻了個身,將對方壓在身下。


    “你動作輕點。”


    聲音隱忍而又透著一股笑意。


    是喬厲鴻。


    我愣住。


    年輕男子口中登時溢出一長串歡笑:“喬總你討厭死了,起開,壓著我的骨頭了,”


    兩道交疊在一起的影子,起起伏伏。


    我呆若木雞地看著窗戶。


    折騰半響過後,年輕男子似乎放棄爭奪上下的權利,長長鬆了口氣倒了下來,從鼻腔裏“哼”了一聲:“要是把小爺我壓壞了,明天拍不了戲,害得整個劇組都暫停的話,哼哼,到時候看你怎麽賠我。”


    喬厲鴻笑了。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


    【406】


    喬厲鴻笑了。


    我聽到了他的笑聲,我絕對不會認錯的。


    可是他怎麽可能會笑呢?


    他不是麵癱嗎?


    他不是從來隻對我一個人笑的嗎?


    但是他怎麽可以笑呢?


    他怎麽可以笑呢!!!


    我仿佛中了蠱的傀儡空殼,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我不信!


    我不信!


    窗戶後麵的一定不是喬厲鴻。


    喬厲鴻絕對不可能對我以外的人,笑成這副傻兮兮的模樣的!


    我不信!


    【407】


    我噗通一聲跳進溫泉裏,窗戶裏笑聲猝然一靜。


    “什麽人!?”


    池子不深,站起來連我的腰都不夠。


    我踩著水走到池邊窗底,猛的跳起雙手抱住窗沿,腳踩著鏤空的太湖石,努力向上墊起腳尖,奮力用手去夠窗戶。


    窗戶是左右移動的,就在我的手指剛觸到它的一瞬間,一個人影坐了起來,然後從裏用力推開窗戶。


    “誰!?”


    窗戶從我的指尖迅速滑過,我抓不住,雙手一空,向後仰倒下去。


    於是我眼睜睜的看著喬厲鴻出現在窗戶後,腦袋上纏著一圈白紗布,表情冷漠,眼神銳利。


    視線先是從左到右平掃一圈,無所察覺後,視線繼而向下,稍一停頓,他的臉色陡然就變了。


    噗通!


    水花濺得老高!


    我覺得我的心仿佛這一汪平靜的池水,已經碎成了渣渣。


    【408】


    喬厲鴻竟然是光著身子出來的!!!!!!


    他們之前到底在房間裏幹什麽???????


    老天!為什麽不幹脆淹死我算了?


    為什麽水這麽淺?


    如果不能再深點,這樣我就可以直接淹死了。


    在及腰深的水裏假裝溺亡,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所以我從溫泉池裏爬了起來。


    我沒有聽到喬厲鴻在最驚訝時,說出口的話。


    但是,當我濕漉漉從水裏站起來時,我聽到了他身邊那個皮膚嫩得能掐出水的青年的聲音。


    他臉色慘白地尖叫起來。


    “小夏!?”


    我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抬頭,以最狼狽的落湯雞姿勢,仰望這個嬌生慣養的漂亮貴公子。


    “滾開!事到如今,你還來幹什麽?想再害喬大哥一次嗎?我勸你早點死心吧!你這麽惡心的人怎麽還有臉再出現呢,看到你簡直就是髒了我的眼睛。”


    他表情猙獰地從床頭抄起一個東西朝我砸來:“滾!”


    我抬手擋了一下,等東西入水後又撿起來。


    那是一把琺琅水果叉。


    然後當我直起腰後,又看清了擺在床頭櫃上的東西。


    那是一個黑森林蛋糕。


    蛋糕已經挖空了一半。


    所以,在我出現之前,他們正在吃蛋糕。


    和和氣氣,快快樂樂地吃蛋糕。


    真好。


    如果沒有我的打擾,他們這會兒恐怕已經吃完了吧。


    我低頭看著水果叉,抬頭看著喬厲鴻。


    喬厲鴻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忽然忍不住就笑了。


    “要我還給你嗎?”


    這樣你們就可以把蛋糕吃完了吧。


    淚水無聲無息地就湧出了我的眼眶。


    “你的嘴巴怎麽了?”喬厲鴻問。


    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怎麽不笑了?剛才不是笑得挺開心的嗎?為什麽看到我怎麽就不笑了呢?”我用袖子猛地擦了擦臉,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對不起,看來是我打擾你們的歡樂時光了呢。”


    喬厲鴻皺起眉來。


    我站在水裏和他對視。


    世界仿佛在這一瞬間停止了。


    我和他一上一下就這麽相互對視著。


    怎麽看都看不夠。


    我真是不明白了,你說為什麽都到這個時候了,我該恨他了,可為什麽還是看不夠?


    恨不得把他看到心底,像個奴隸的標誌一樣,把他的樣子烙印在我的心底——或許痛到極致,連唿吸都覺得困難,這樣我就能把他忘了吧。


    即使忘不了,也能記住疼痛背後的教訓,以後就能有多遠躲多遠吧。


    喬厲鴻歎了口氣。


    “你過來。”他朝我招了招手,“到亮一點的地方來,讓我看看,你嘴角的血痂是怎麽迴事?”


    血痂?


    什麽血痂?


    他到底在說什麽?


    他光著身子和另一個男人當著我的麵嬉笑打鬧,現在被我發現了,他居然連解釋都不屑解釋一下,開口第一句話完全讓人聽不懂,我對他就這麽一文不值嗎?我也想吃蛋糕,我也想舒舒服服地泡溫泉,你他姥姥的說暈倒就暈倒,說不見就不見,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緊張嗎?知道我這一路上有多擔心嗎?


    你他娘的居然在和別人快快樂樂地吃蛋糕!


    你個沒心沒肺的坑爹貨!


    是誰把你從火坑裏撿迴來的?


    是誰整宿整宿不合眼,在你病床邊照顧你的?


    “喬厲鴻我操.你.祖.宗的!


    老子認識你真是到了十八輩子的血黴!!!!!!!!!!


    你自己玩蛋去吧!!!!!!!!!!


    老子不伺候了!!!!!!!


    絕交!!!!!!!!!!!!!!!!!!!!!”


    我掄起胳膊,憤怒地將叉子,朝他那張可惡可氣的人渣臉,狠狠地投擲過去。


    喬厲鴻詫異地瞪大眼睛。


    然後一抬手————他居然穩穩地把叉子給接住了!


    我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啊啊啊啊啊!他怎麽可以接住呢?怎麽不插死他這個人渣呢?


    啊啊啊啊氣死老子了!!!!


    我泄憤地踢起一腳水,但是一時間力度沒有掌握好,居然自己一屁股坐在池子裏,我整個人都傻了。


    頭頂傳來喬厲鴻嗤嗤的笑聲。


    我靠那個人渣居然敢笑話我!


    我登時火冒三丈,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就往窗戶裏砸,這次喬厲鴻沒有躲過去,“哎喲”一聲後退兩步,消失在窗戶後。


    “你tm有病吧?”另一個腦袋又冒了出來,揚手居然連碟子帶蛋糕都朝我砸來,“我拜托你有多遠滾多遠吧,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們的眼前!這裏沒有人歡迎你!喬夏天,你這個婊.子養的賤……”


    “啪”地一聲脆響,青年被打翻在地。


    頭頂的窗戶口,兩個人影都消失了。


    我不由一愣。


    而窗戶後的青年顯然整個人都懵掉了。


    “你居然打我?”他不敢置信地顫聲問道。


    “不管你要說什麽,閉嘴。”喬厲鴻的聲音冷得幾乎能淬出冰來,“他不是。”


    “他不是什麽?他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喬夏……”


    “啪!”


    又是一聲巴掌。


    過了一會兒。


    “你,你,你為了一個外人居然打我……”青年的聲音裏充滿了委屈,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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