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我連睡衣都沒有換,穿著拖鞋就衝了出去。


    淩晨三點半,路上靜得連鬼都碰不到,完全不用擔心堵車的問題。


    我一路飆車到醫院,然後狂衝進電梯裏,瘋狂地按下16層樓的按鈕。


    快點快點快點啊啊啊啊!


    我就像癲癇病發作的病人一樣,右手指不停地按著“關門”的按鈕,眼睛死死地瞪著電梯的門。


    心亂如麻,卻不得不忍受電梯門以一種慢的讓人抓狂的烏龜速度,緩緩地,緩緩地……


    尼瑪快點給我啟動啊!


    什麽破電梯!


    我狠狠的踹了一腳電梯。


    光滑壁麵上自己的倒影,猙獰得像個尋仇的少年俠客,提著刀,背著劍,磨刀霍霍準備上樓去砍下殺父仇人的腦袋。


    快點給我動啊!!!


    我咬牙切齒,眼睛裏都是血絲。


    操!什麽破爛老電梯!遲早有天要報廢!反應慢得讓我恨不得自戕!


    電梯慢悠悠的向上升去,我聽到頭頂電纜嘎吱嘎吱的聲音,頭頂的燈光昏黃,好像接觸不良似得忽然暗了一下。


    不會吧……


    我的心中驀地產生了一個相當不妙的想法,拚命撲倒門邊,抬頭瞥了一眼現在的樓層數,8,然後低頭趕緊按9和10。


    我已經是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但,終究還是遲了。


    頭頂的燈啪的一下全滅。


    這破爛電梯居然真的……


    停了。


    我懵逼臉,徹底愣在原地。


    我居然遇上了傳說中的電梯事故。


    尼瑪這這老電梯到的是咋迴事?!我倒是聽說過一言不合就發車,可從沒聽說過一言不合就罷工啊!


    等等,它剛才該不會是聽到了我心裏的咒罵吧?!所以才……


    日喲!怎麽這麽操蛋?!不是都說建國後不準成精嗎?


    傻了好久,我才猛地想起打電話求救,頓時心中一喜,然後一摸口袋……


    我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咦,我手機呢?


    然後,十秒鍾之後,我默默無語地把臉埋進雙手。


    靠!手機放客廳充電了……


    順便一提,我現在全身上下裝備如下:睡衣一套,拖鞋兩隻,車鑰匙一把,錢包一個,口香糖三片。


    時間是淩晨四點,住院大樓靜悄悄。


    電梯的求救按鈕形同虛設,我喊破喉嚨後確信自己求救無門後,於是隻好雙手抱膝蜷縮在電梯角落,希望天亮早一點到來,好有人能夠把我從這個黑漆漆的四方盒子救出去。


    【235】


    如果之前看到的幻覺不假,喬厲鴻真的是在死前給我托夢的話……


    求問我現在的心理陰影麵積。


    【236】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這句話,在我第二天奄奄一息被保安救出電梯,手軟腳軟幾乎無法直立,但還是堅持哪怕爬都要爬到喬厲鴻病床邊,屏住唿吸做好了看到屍體的一切心裏準備,然後推開門後,看到活得好好兒的他時……我終於相信了這句話。


    尼瑪!


    坑爹啊!


    你如果還活著的話,那就不要深更半夜給我托夢啊!


    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啊!


    你這個史前無賴全世界最可惡的大混蛋!!!


    你!


    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啊!


    我無力軟到,頹坐在地。


    一隻手抓著喬厲鴻病床的鐵架子,一手捂住臉。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


    感謝上蒼,他還活著。


    【237】


    護士小姐遞給我一張紙巾,我說謝謝,把臉擦幹,然後在病房坐了好久。


    盯著喬厲鴻的臉發呆,越看越覺得下一秒他就會睜開眼睛。


    忍不住好奇。


    如果這個時候他醒來的話,會對我說什麽。


    睡美人版喬厲鴻:“噢!我英俊而又帥氣的王子殿下,是你把我給吻醒的嗎?讓我們現在就立刻迴國,舉行巨大的婚禮儀式吧!”


    羅密歐版喬厲鴻:“哦!許言啊許言!你為什麽是許言!家族的仇恨不該由我們來承受,我不會娶那個大小姐的,讓我們在月光下私奔吧!”


    雛鳥情懷喬厲鴻:“咦?你是誰?我又是誰?這裏是哪裏?算了,雖然我什麽記憶都沒有了,但你既然是我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個人,那我們就結婚吧!”


    我閉上眼睛腦補片刻,然後渾身惡寒,嘴角不停地抽搐。


    靠!


    喬人渣到底對我的腦子施了什麽魔法?


    為毛最後結局都是結婚啊。


    【238】


    按照原計劃,我是準備去上班的。


    但是大半夜被驚醒,一直折騰到上午十點,我是又餓又乏,精力實在是撐不住。


    而且喬厲鴻那張臉的催眠效果實在是太強大了,你瞧他睡得多香啊。


    看著看著,我也忍不住開始哈欠連連,犯起困來。


    後來,我趴在他的病床邊,睡著了。


    半睡半醒之際,恍惚覺得有人在憐惜地撫摸我的頭發。


    迷瞪瞪地抬頭,隻覺得對方麵貌模糊,輪廓熟悉。


    我頓時覺得無比的委屈,不管不顧地撲過去,緊緊地將對方抱了個滿懷。


    朦朧中,仿佛耳邊有人在歎息,然後一雙有力的手臂將我抱上床去。


    令人安心的氣息包圍著我,我把頭埋進那個溫暖的懷抱,睡得無比的香甜。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但長眠無夢,隻覺得連日來的疲倦一掃而空。


    然後。


    我醒了。


    我傻了。


    誰誰誰來告訴我,這這這究竟是咋迴事?!


    我我我怎麽爬到喬厲鴻的病床上去了,而且還八爪魚一樣的纏緊他?


    法法法官大人您聽我說,我不是故意要對植物病人耍流氓的呀!


    我一臉驚恐的掉下床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本該對外界無知無覺的植物人,竟然繃不住臉上的表情,咧開了一個笑容。


    雖然隻有轉瞬即逝的一秒鍾……


    “醫生啊!護士啊!快來啊!”


    我嚇得屁滾尿流,同手同腳,無比狼狽地衝出病房外去。


    不消片刻,整個走廊上空,都迴蕩著我驚恐的尖叫。


    “救命啊!!!植物人詐屍了啊啊啊啊!!!!”


    【239】


    我鬧大笑話了。


    請各位同學不要再笑了,我已經在眾人的笑聲中,低頭羞愧一整天了。


    不過,因我在走廊上的那一叫,倒是給叫出來了七八個醫生,上到有著幾十年從醫經驗的醫院主任,下到娃娃臉的大五實習生,全都拿著化驗單圍在喬厲鴻病床邊進行各種診斷。


    按理來說,如果已經確定喬厲鴻是持續性植物狀態的話,應該不會有接下來的事情。但在簡單翻閱了一下病曆本後,為首的那個老頭兒搖頭暗罵,什麽也沒解釋,但卻要求重新再做檢查。


    於是,接下來的一天裏,喬厲鴻躺在帶輪子的行動病床上,被推倒不同的化驗檢查室進行各種檢查,血常規、血糖、肝功能、腎功能、血氨、血氣分析、尿液分析、尿中藥物(備注1)……


    一係列篩選下來,喬厲鴻折騰了一整天,我跟在後麵也累得夠嗆。


    到下午兩點的時候,我實在是餓得發慌受不了,所以就把手機號碼給喬家雇的看護人員,拜托那個大嬸,如果喬厲鴻出什麽事,或者醫生得出結論的話,讓她打個電話給我。


    我吃完了順便還帶一份兩葷兩素給她,大嬸自然說好,於是我急忙忙地離開了。


    【240】


    護工大嬸姓王,看著四十好幾歲,長相樸素,和來城市務工的農村婦女差不多。後來閑聊的時候,她也承認了,說自己原本是家裏種地的,是因為兒子在城裏工廠打工,媳婦兒要生娃了,她不放心過來幫把手,所以去年才搬到城裏來的。


    王大嬸是喬家為喬厲鴻安排的護工,心底倒是挺善良,手腳也算勤快,可從專業護理的角度來講……我實在是不放心啊。


    為啥?


    因為這個王大嬸不管去哪兒,都隨身帶著一塑料袋,裏頭裝著毛線團,她隻要一有空,就會坐下來織毛衣。


    當然不是說她充分利用一切閑暇時間有什麽不好,隻是總覺得……病人才是更重要的吧。


    雖然喬厲鴻現在確實是昏迷了,但好歹還是具有人類最原始的咀嚼吞咽的反應,隻是沒辦法自己張嘴吃飯,必須得通過胃管來進食,每隔兩小時要做一次的翻身動作,隔三差五的,還需要定時按摩下手腳什麽的,以免肢體功能喪失最終癱瘓,還有平常的輸液啊吃藥啊檢查啊之類的……


    我一個不專業的都知道有很多事要做,王大嬸倒好,每天左手拿著工錢,右手接著打毛衣,眼睛還瞅著電視機上的偶像劇,隔壁護工一招唿,她還能丟下病人不管鬥地主去。


    搞得我好幾次去醫院探病,都忍不住風中淩亂,總懷疑喬家是不是故意找這麽個不稱職的人。


    你說,到底是什麽人,安的什麽心啊?居然給喬厲鴻安排這麽一個不稱職的護工。


    他家該不會是有人,希望喬厲鴻永遠都別醒過來吧?


    【241】


    不是我故意在喬家背後說閑話,隻是他的家人實在是太冷漠了。


    按道理來說,自家的長子出了這麽大的事故,醫院裏也應該留個自家人來照顧。


    剛出車禍那幾天,倒確實是這樣。


    不管我什麽時候來,他的病房永遠都是人滿為患。


    各種見過的沒見過的,總之隻要沾上一點親戚關係,不管是多遠的旁係,也都要湊上來送個花籃,表達一下慰問。


    除了親戚之外,還有省市區的大小領導,各種商圈老板,記者媒體,公司同事……


    搞得我總懷疑,喬厲鴻的病房是不是突然成了刷怪點,每個想要升級的玩家,都必須要到這裏來刷個臉,看看能不能撈到點什麽好處。


    我白天要忙著上班賺錢,下班要忙著搜索我發小的線索,但還是盡量每天抽出時間,到他病房轉一轉,看看他的治療現在有什麽新進展了,需不需要什麽我幫忙。


    於是,我親眼目睹了這股熱潮的攻勢之迅猛,以及,退卻之快速。


    剛開始,熱鬧得我連個腳趾頭都擠不進去,隻能遠遠地隔著人群看一眼他爸他媽,別說交談,對方恐怕就連我的存在都不知道,然後我就被人流給擠出圈子外。


    我倒也不稀罕,不需要我我就走唄,上趕著湊人家冷屁股是怎麽著?


    可哪裏料到,連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到,他的病房就空的隻剩一個人,一張床。


    而幾個核心的家族成員,除了最開始的幾天之外,就沒再來了。


    接下來,我開始在電視的新聞裏,陸續看到他們出現在新聞鏡頭前。


    在哢嚓哢嚓的快門聲中,這些人抬起一張張被鎂光燈照得過分蒼白的臉,在全國觀眾麵前,表情沉痛地述說著他們心中的傷痛,並捏拳聲音堅定地表示要嚴懲兇手。


    我搞不太清楚他們說的這些話裏,有多少是真情實意,又有多少是提前背誦好的新聞稿。


    我隻知道一個月過去了,肇事司機還是沒有找到。


    而他的病房已經變得門可羅雀,每天都隻有我和王大嬸兩個人麵麵相覷。


    與此同時,喬厲鴻的職位被迫不及待地架空,換上來一個叫喬葉輝的新麵孔。


    【242】


    鏡頭前的喬葉輝,看著倒是挺穩重的,隻是樣貌比喬厲鴻顯老,抬頭紋很深,鬢角也早早的就有了白發。


    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喬厲鴻的哪個遠方長輩,沒想到官方給出的資料裏,這人比喬厲鴻還要小半歲。


    後來上網一查才發現,從親屬關係來看,喬葉輝居然還是喬厲鴻的堂弟。


    喬厲鴻的父親(喬昌誠)在家中排行老三,而喬葉輝的父親(喬昌賢),則是家裏的老大,今年好像都快六十了。


    以前閑聊時曾聽喬厲鴻提過,他大伯似乎有望在明年當選省長,現在是發改委的什麽什麽主任。具體什麽職位我不太清楚,但貌似手裏的權利挺大,幾千萬的單子簽起名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而喬葉輝就是這位喬大伯的次子。


    喬葉輝上麵有個姐姐叫喬葉荷(33歲),我沒見過她的麵,但喬厲鴻言辭間對這個姐姐多有稱讚,說她是喬家難得的清醒人,才華橫溢,但為人十分低調,現在是美國某著名大學科研機構的博士生導師,帶領一個科研團隊進行量子場論方麵的研究。至今未婚,貌似她準備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科學,當個職業的理論物理學家。


    喬葉輝下麵有個相差三歲的弟弟,叫喬葉煌(26歲),兩兄弟合起來就是“輝煌”,如果人們提起“輝煌兄弟”,一般特指的就是他倆了。


    輝哥大概還是有點能耐的,不然也不可能讓他來接喬厲鴻的位置。可無奈,他弟弟卻是個隻知道吃喝嫖賭的二世祖,屬於永遠都在拖後腿的那種豬隊友。


    當然了,這種結果,和他們的媽媽(葉秀靜)太過寵溺幺子也有關係。


    他媽寵到什麽程度呢?


    這都是喬厲鴻私下向我透露的小道消息,據說輝煌兄弟影音娛樂有限責任公司,就是喬葉煌(老三)18歲生日之時,他媽拿出自己大部分的私房錢,私下偷偷補貼給兩個兒子,然後讓他們開來撐場麵的。


    真是想不到,輝煌兄弟居然是這樣來的。要知道,這家娛樂公司可是在全市排名第四的。


    本市五大影視娛樂巨頭,除了喬四和薛德榮合夥開的榮盛影業之外,排行第二的則是方祿控股的興耀電影,排三則是主攻偶像組合和音樂團隊這塊的壞小子音樂集團,排第四的就是他倆的輝煌兄弟,第五則是雅閑娛樂。


    倒不是懷疑這對兄弟的能力,隻是這些天閑下來,麵對喬厲鴻孤零零的病房,我總是不勝唏噓,腦海裏不停的播放著同樣的四個字。


    人走茶涼。


    人走……茶涼…………


    哎……………………………………


    【243】


    我吃完飯迴到病房。


    走的時候王大嬸還坐在門口的塑料椅上織毛衣,半個小時的功夫,她就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躥到隔壁打撲克去了。


    病房門緊閉,我手握在門把上準備開門,無意間隔著玻璃窗看了眼,愕然發現醫生們竟然還沒走,圍繞著他的病床在進行劇烈的討論。


    從他們的站姿來看,醫生們似乎分裂成了兩派,似乎針對喬厲鴻的病情,他們有著截然相反的兩種不同態度。


    我怕進去打擾他們,於是站在門口堂而皇之地偷聽。


    醫生們講的都是些醫學上的專業術語,拿著帶有各種圖片和數據指標的體檢結果,相互吵得麵紅耳赤,我本來就聽得半懂不懂,到後麵他們氣急白咧互相吼,那麽多人同時大聲爭執,我就更迷糊了。


    但心裏卻隱約有一個念頭。


    難不成……喬厲鴻還有救?!


    【244】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在病房裏交談什麽,又不想錯過結果,於是隻好坐在走廊對麵的公共椅上等待集體會診的結束,這樣門打開的話,我就能夠第一時間看到醫生。


    事情比我想象中鬧得更大,因為後來甚至連所有醫生的boss,醫院最高的領導,秦院長,都被驚動了。


    秦院長神色匆匆地帶著晉科長趕來,二人打開門進去,爭執聲傳出來,然後又很快被關在了冰冷的鐵門後。


    二十分鍾後。


    吵雜的腳步聲和交談聲傳來,我腦袋重重往下一點,從昏昏欲睡中驚醒,猛地抬起頭來。


    會議結束了。


    醫生們依次走出窄門。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走廊的對麵走去,希望能夠找個醫生問問會議結果。


    喬厲鴻到底是有救還是沒有救?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竟然沒有一個醫生抬起頭來看我!


    他們仿佛集體幹了什麽虧心事似得,紛紛低頭躲避我疑惑的視線,忽然加快腳步快速離開,甚至就連之前表情放鬆,正在和同事談笑的主治大夫,在無意間瞥到我之後,也以一種十分誇張的弧度,猛地將頭側到一邊,像是生怕與我對話。


    要說他們心中沒鬼,那真是連鬼都不信了。


    秦院長是第一個離開的。出門的時候,他昂首挺胸像隻戰勝的公雞,經過我身邊時,還特意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給了我一個冰冷的俯視,眼中的嫌惡簡直毫不掩飾。


    而故意拖拖拉拉最後一個離開的,則是姓晉的科室主任。


    晉科長是唯一一個願意搭理我的醫生,或者更正確地說,他是主動找上我的。


    此人四十上下,長著一張讓人生厭的刻薄臉。他讓我想起了高中那時,學校負責實驗室藥劑的化學老師,永遠穿著白大褂,皮膚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身上則會散發化學藥劑的刺鼻味道,眼神無時無刻不再嘲諷著“你們這些人活在世上簡直就是浪費世界資源”。


    晉科長特意將我單獨拖到沒有人的病房,冷著臉指責我:


    喬厲鴻的家人都不管他了,你和他非親非故的,幹嘛要在這裏多管閑事?!我不怕實話告訴你,喬厲鴻沒救了!快放棄吧!我們還有好多其他的病人要去救!警告你,別再隨便浪費醫院的資源了!這麽多醫生為你耽誤一天時間,你當我們都很閑嗎?!


    當然了,他的原話更長,而且幾乎是由感歎號組成的,我輕而易舉地就感覺到他的火氣。晉科長顯然是很想衝我歇斯底裏的怒吼,但為了風度著想,所以他才十分困難地壓製住。


    我不和他一般見識,自然生不起氣來。


    但聽著聽著,我肚子的疑惑卻逐漸膨脹起來。


    我懷疑晉科長是故意留到最後一個走的,這樣他才能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況下,警告我別趕緊收手,別再繼續管喬厲鴻的事情。


    院長離開之前,看完我以後,特意給晉科長的那個眼神,也十分的可疑。


    而最奇怪的地方莫過於……什麽叫喬厲鴻的家人也不管他了?!


    【245】


    二人離開病房。


    晉科長走後,我還滿腹疑惑地呆站在門口,琢磨晉科長到底是什麽意思。


    忽然肩膀讓人拍了拍,我一愣,抬起頭來,發現是個從沒見過的陌生醫生。


    這人誰?


    之前他有參加喬厲鴻的會診嗎?


    “病人這種情況……”陌生的醫生歎著氣,用充滿了同情的眼神看著我說,“你要做好長期奮鬥的準備,而且目前來看,他醒不過來的可能性非常大。未來極有可能……”他忽然閉嘴,上下將我打量一番,“對了,你和病人什麽關係?是他的家屬嗎?”


    開玩笑嗎?!我怎麽可能是喬厲鴻的家屬。


    我條件反射想要反駁:“不,我隻是他的……”


    聲音戛然而止。


    我愣住。


    我和喬厲鴻到底算什麽關係?


    仇人?


    夫妻?


    路人甲和路人乙?


    但對方顯然並不是真的想要這個問題的答案。


    “總之不管你和他什麽關係,病人醒來的可能性非常非常渺茫,不要盲目樂觀,但也不要太過絕望,要相信科學。不過……”說到這裏,他停頓下來,非常謹慎地左右看了看,似乎要告訴我一些不能擺在明麵上的話。


    我眼睛刷的一下亮了。一般跟在這種轉折詞後麵的話,應該是和前麵意思完全相反的內容吧?!難不成,對方有什麽辦法救醒喬人渣嗎?


    醫生環顧一圈,確認我們的談話不會被其他人聽到後,他轉過頭來,問我:“你有沒有考慮過安樂死?”


    我:“……”


    醫生:“……”


    人渣醫生在跟我說啥?!


    安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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