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選了一間房屋光線十分昏暗的屋子,房屋的正中間放了一把椅子,而椅子是孤零零的放在正中央,旁邊圍繞著這把椅子擺放了四五盞小燭燈。


    四五盞小燭燈緊緊的挨著中間的那一把椅子,燭光的亮光包圍了中間的那把椅子,昏暗而不透光的房間和中間那一團亮光行程巨大的反差,照射著人的眼睛,久而久之十分容易讓他們的精神鬆懈下來,從而達到破案的目的。


    這也是現代審問時最常用的手法之一。


    第一個進來的,是一身白色素鎬衣衫的將軍夫人,她款款的走了進來,在看到這正中央孤零零的一把椅子,和旁邊圍著的四五盞刺眼的小燭燈有些微微的愣了愣。


    “夫人,請坐中間……”張堯伸出手指了指中間的那把椅子,淡淡開口。


    將軍夫人的腳步一頓,但還是沒有說什麽,徑直的坐在了中央的椅子上,感受著旁邊明晃晃的刺眼燭光,感受著眼睛都幾乎被晃花,眉頭有些微微皺起,帶著幾分不悅的開口:“張大人,這些東西刺眼的很,可否撤走……”


    張堯見狀,麵上帶了一絲歉意的笑容,淡淡開口:“夫人稍作忍耐,如今還是以盡快能找到殺害將軍的真兇為重,還請夫人配合……”


    張堯的一雙銳利鷹眼定定的掃視著將軍夫人,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也沒有因為她是將軍夫人而厚待的意思。


    將軍夫人在聽到後半句話時,沉默了片刻,而後便十分配合的開口說道:“張大人有什麽話,盡管問吧,妾身知道的,絕不隱瞞……”


    台下的女人的衣衫素淨,麵容上隻是淡淡的撲了個底,甚至連眉都沒有化,而衣衫也不像今日早晨那般淩亂,似乎是稍微拾綴了一下,整個人也顯現出了屬於將軍夫人的氣度,雍容華貴不容小覷。


    簡林安聞言,淡淡開口:“將軍的兵符平日裏都可都是放在哪……?”


    “放在書房的暗格處,將軍每日都會查探一遍,隻是今日早晨暗格卻是大開著的,兵符也不見了去向,書架旁邊的那個打開的暗格,便是將軍放兵符之地,想來那個暗格大人應當是注意到了……”將軍夫人條理十分清晰的淡淡開口。


    她的確是看到了,暗格就在書房的右側,嵌入了牆內,而這暗格旁邊還掉落了一幅山水畫。


    想來將軍應當是用著山水畫做為遮掩,擋住了牆壁後邊的暗格,在用書架放在左側吸引注意力,也沒有人會注意到書架旁的山水畫下邊竟然有個暗格。


    簡林安點了點頭,用筆記錄著資料,長長的睫毛微顫,眼眉低垂,淡淡開口:“請問夫人是何時進的將軍的房內……”


    將軍夫人聞言毫不猶豫的答道:“未時,妾身想著將軍已然早晨到晚都沒有進食,所以帶了壺茶水,還拿了些點心過來,不過將軍卻隻喝了幾杯茶與妾身訴說了一番,呆了約莫一刻鍾,妾身也不願打攪將軍,也就離開了……”


    簡林安寫字的手頓了頓,聽不清喜怒的淡淡開口:“而後便再也沒來過……?”


    將軍夫人聞言,十分篤定的點了點頭,可隨即卻又猶疑不定的開口:“倒也不是,在酉時,戍時十分妾身曾派婢女嫣紅去給將軍送一些吃食和茶水,因妾身知將軍定會想到很晚,一天不吃東西,妾身擔心的很……”


    簡林安眯了眯眼,淡淡道:“侍女嫣紅入府多久了……”


    將軍夫人看著她這模樣,心底微微一驚,愣道:“大人,莫非是懷疑嫣紅…?嫣紅入府三年,是從人伢子那買迴來的,入府時間並算不得久,比不得李管家,祖孫三代都是在府當差,不過嫣紅這三年也算是盡心盡職的服侍妾身……”


    簡林安聞言點了點頭,開口問道:“昨日醜時寅時這段時間,夫人可否肯定在這段時間內,嫣紅沒有這個時間去到現場,這一點你可否肯定……”


    也就是說,可否肯定這嫣紅有絕對的不在場證明呢?


    墨黑的眸子裏滿是沉靜,一張麵龐裏淡然如水。


    將軍夫人聞言,半晌後淡淡開口:“不能,中間嫣紅時不時也會出去,因而妾身無法肯定與保證……”


    簡林安聞言點了點頭,而後淡淡開口:“也就是說在醜時到寅時這段時間,嫣紅有充足的時間犯案,而且從入府時間來說,將軍夫人和將軍兒子,還有管家李全都是將軍十分信任之人,並且入府也是許多年,隻有嫣紅是三年前從人伢子那買來的,所以……”


    她的話語頓了頓,而後抬起了頭,一雙眼睛幽深如深海,不帶波瀾的淡淡開口道:“所以,嫣紅的可能性無法排除……”


    將軍夫人聞言,麵色變了變,微微的歎了口氣,道:“可是那孩子平日裏看著是個乖巧的……”


    乖巧又如何,有時候不就是知人之麵不知心麽。


    簡林安隻是淡淡的笑了笑後,便讓將軍夫人下去了,傳喚了第二人,科緹。


    科緹是將軍獨子,平日裏與將軍關係也是極好,父子感情極深,科緹也十分崇拜自己這個有著戰神名號的父親,而據下人所言,科緹與科將軍從未曾吵過嘴,在科將軍麵前十分的乖巧,父子關係十分融洽。


    穿著素白色衣袍身材修長的科緹走了進來,在走進來看到中間的那張椅子時,步子微微的頓了頓,眉目深皺,不悅的開口:“這麽刺眼,還不給小爺撤下去……!”


    張堯聞言,絲毫不做理會,隻是淡淡開口:“若想找出真兇的話,希望科少爺配合才是……”


    科緹聞言,麵色一僵,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後,順從卻又不情不願的坐到了椅子上。


    “昨日晚可否有去過將軍的書房,在書房呆了多久……?簡林安眉目清冷的淡淡開口。


    科緹聞言,砰的一下猛的站了起來,眼神裏滿是不悅,直直的開口吼道:“喂!這是在懷疑我嗎,本少怎麽可能會殺了自己的父親,查案子的都是像你這般沒腦子的嗎……”


    他的麵容裏滿是桀驁,眼神裏滿是諷刺,不帶絲毫遮掩。


    簡林安聞言,一雙眸子微垂,聲音平靜,淡淡開口:“科少爺,我想你隻需迴答我的問題,昨日晚可否有去過將軍的書房,在書房呆了多久……!如果想找到殺害你父親的真兇,還望配合才是……”


    科緹聞言,冷哼了一聲,撇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開口說道:“昨日我是在亥時之後來的,約莫與父親聊了一個時辰左右,離開時是子時,恰巧就在走廊上碰見了來給父親匯報賬務的李管家……”


    簡林安頭也沒抬,隻是奮筆疾書著什麽,邊寫邊問道:“為何這麽晚才去找科將軍,你們聊了些什麽……?”


    科緹聞言,十分順溜的開口道:“我與父親交談了一些參軍西征之事,父親叮囑了我好一會,因而聊的晚了些……”


    他的話音落畢,垂著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失落。


    簡林安複又忽然想起了什麽,抬起了頭,一雙烏黑的眼珠定定的盯著他問道:“你子時出來時,碰到了李全李管家……?”


    科緹愣了愣,點了點頭,道:“是啊,李管家每日都會把府內大小事物與父親報告一遍,每日清晨也會替父親事無巨細的安排好大小事宜,父親極為信任他……”


    他的話語頓了頓,隨即反應過來,猛的睜大眼睛,看著簡林安道:“你們不會是懷疑李管家吧!?”


    “誰都有可能,這李管家絕不可能!李管家三代都在將軍府,李全是從小跟父親一起長大的,親的就像兩兄弟,而父親甚至還救過李全的命,李全不可能殺害父親!況且每日晚上李全都會給父親來送賬本,這沒什麽好奇怪的,日日如此……”


    科緹擺了擺手,眼神裏滿是堅定與信任。


    簡林安的筆頓了頓,而後抿了抿唇,微微的抬起了頭,盯著科緹開口說道:“也就是說,府內能讓在將軍書房門口晃蕩卻不被將軍懷疑的,在整個將軍府隻有四人……”


    她的唇薄而紅,如花瓣般讓人目眩神迷,一雙漆黑如浩瀚深海的雙眸裏滿是一派平靜與淡然,一字一句的開口說道:“將軍夫人,替夫人送吃食而來的嫣紅,李全李管家,和你……”


    科緹怔了怔,麵色有幾分古怪,想反駁,可是思慮了半晌卻又隻能垂著眼,頭耷拉著,喃喃道:“可是這四人誰都不可能殺人啊,母親怎麽可能殺人呢,嫣紅入府三年了,從來乖巧可愛得很,李全叔更是從小跟父親一塊長大的,怎麽可能會殺人呢……”


    科緹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出神,眼神裏滿是不敢相信,半晌後,他才緊緊的抿著唇,有些為難的開口:“母親是絕不可能殺害父親的,母親曾經還為父親擋過一刀,她寧願自己死都不願父親受到絲毫傷害!全叔也絕不可能,若這三人之間有兇手的話,兇手一定是嫣紅…”


    簡林安的眉目一垂,淡淡的嗯了一聲,而後低著頭一邊記錄,一邊開口:“麻煩科少爺把李管家帶過來吧……”


    嫣紅的確符合兇手的所有特征。


    有作案時間,沒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是將軍府夫人身邊的婢女,隻要打著夫人的旗號,將軍根本不會有絲毫起疑。


    而最重要的是,嫣紅的來路不明,是三年前從人伢子那買來的,這個三年的時間也十分微妙,就算是心防在重之人,也應當是會對入府三年,表現優異的婢女信任幾分,因而這嫣紅,的確是嫌疑人之一。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腳步聲穩當而且聲音極小,若不是房間極為安靜,幾乎是要辨不出聲來。


    “這管家會武功……”張堯眯了眯眼,輕聲開口。


    簡林安聞言,點了點頭,眼神認真了幾分,頭微微的抬了起來,眼神落在了那門口的一身青色衣袍,麵目看上去忠厚老實,長了一張十分普通的臉,頭上也白色頭巾的中年男子身上。


    “坐…”簡林安指了指那正中央的坐位,淡淡開口。


    李全沒有絲毫遲疑,徑直的走了過去,坐在了中央,眼神十分平靜的看著簡林安,而他的眼眶周圍還有著未曾褪去的微紅和濕潤。


    “聽科少爺說,子時在走廊見到了你,當時你正準備去科將軍書房是麽……?”簡林安單刀直入,一雙漆黑眉眼帶著幾分冰涼,淡淡的看著李全。


    李全聞言,點了點頭,絲毫不懼的對上了簡林安那漆黑的雙眸,沒有絲毫慌亂的開口道:“是,的確如此,將軍這些日子因朝堂之事每日每日的都睡不著,經常拖到寅時以後才入睡,因而我都是子時十分來把賬單給將軍匯報……”


    簡林安點了點頭,而後沒頭沒腦的忽然抬起頭,眼神閃了閃,道:“李管家似乎功夫很不錯……”


    李全聞言微微一愣,而後點了點頭,道:“我與將軍一同長大,自然平日裏將軍也會教我一些,因而比起普通人來自然是好好上一些……”


    與將軍一塊長大,幾十年的情誼,一家三代均是在將軍府,伺候著各代的將軍,平日裏每日都是子時來送賬單,這解釋的確十分合理。


    簡林安抿了抿唇,淡淡開口:“你是何時離開的……?在你離開之後可否還有其餘人來過將軍書房……”


    李全皺眉思索片刻,而後眼神誠摯的答道:“我隻呆了不到一刻鍾,因當日將軍心情並不大高興,便讓我把賬本放在桌上就行了,因而我隻是進去了一會便出來了,不過出來時也未曾見到有其餘人的身影……”


    簡林安點了點頭,眼神閃了閃,道:“也就是說,沒人見到你出來了,你沒有不在場證明,你完全是有時間殺死將軍的,而且在你那個時候,恰好也與死亡推測時間對上了……”


    李全聞言,整個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他緊緊的抿著唇,半晌後才認真的開口說道:“我沒有殺人,我不可能會殺了將軍,將軍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兄弟……!”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那眼眶外的微紅與緊緊握著的雙手,和那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卻都似乎表達了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簡林安的狹長眼眸如刀,漆黑的雙眼就如同黑洞一般讓人捉摸不透,她死死的盯著李全一眨也不眨,渾身那如刀般銳利的氣勢驟然外放而去,往李全的周身而插去。


    李全卻渾然不懼,微微抬起了頭,忠厚老實的眉眼裏滿是坦誠,配合著微紅的眼眶和他那不平靜而緊緊攥起的雙手,他的雙手細長而骨節分明,布滿了老繭,眼底沒有絲毫心虛之色,有的隻是深深的難過與透入骨子裏的悲傷。


    簡林安盯了片刻,配合著那周圍一晃一晃的燭光,晃眼而成倍的增強了壓力,可李全的眼底神色卻沒有絲毫改變。


    “你走吧,把嫣紅叫進來……”簡林安收迴了眼光,淡淡的揮了揮手。


    李全咬著牙,站起身鞠了一躬後,離開了屋子。


    張堯在李全走後,才轉過了頭,感受著自己背上那已經濕透的冷汗,眼神裏閃過幾絲複雜。他剛剛隻是坐在旁邊都能感受到那渾身散發出來的強烈氣場,連背都被汗濕了,更別提那如果坐在這麽多盞刺眼燭光中間的感受了。


    可李全的反應他卻是全然的看在眼裏,沒有絲毫的異常,沒有絲毫的心虛。


    “這李全不像是兇手啊……”張堯皺眉淡淡開口。


    簡林安聞言,深深的吸了口氣,淡淡道:“的確不像……”


    但若真的是的話,那這李全的演技當真是好的嚇人。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輕盈如貓一般,腳步聲聲聲平穩。


    “這人練過武……”張堯皺眉開口。


    而這也讓簡林安一下就認真了起來,眼神半眯了起來,死死盯著門口,心底的警戒線一下就拉了起來。兇手是一個會武功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她第一個排除的,便是將軍夫人,不僅是從各方麵的表現來說,將軍夫人的確僅僅隻是一個與將軍絹蝶情深之人。


    有武功的三人,科緹,李全,嫣紅。


    這三人都是有可能犯案,有時間犯案,並且能降低將軍警惕性的,是將軍信任之人。


    而提審完科緹與李全之後,這兩人的表現都十分的好,看上去也絲毫不像是兇手,言語中也找不到漏洞。一個看上去就如同一個崇拜父親的單純兒子,一個看上去就是一個與將軍一起長大,關係極好的一個管家。


    唯獨剩下的就是這個嫣紅了。


    嫣紅身形修長,似乎比普通女子都要高大一些,五官精致而立體,尤其是一雙狐狸眼極為的勾人,看上去十分美豔而養眼,身著淡藍色素袍衣衫,衣著發飾都十分樸素,沒有任何出錯之處。


    “坐…”她指了指麵前的凳子,十分簡潔的開口。


    嫣紅順從的坐到了椅子上,一張臉上帶著淺淺淡淡的笑容,看上去極為溫和,微微淺笑起來,雙頰還有一個淺淺淡淡的梨渦,看上去倒是極為討喜。


    “何時去的將軍書房,在裏邊呆了多久,離開時又是何時……”簡林安微微抬頭,看著眼前的嫣紅淡淡的開口。


    嫣紅恭敬順從的迴道:“是酉時到戍時左右,奉夫人之命送茶水與一些點心給將軍,但將軍當時似乎無心用餐,因而隻是讓奴婢把茶水留下,把點心又端了迴去,呆了不到一刻鍾便出來了……”


    嫣紅的話語十分有條理,而說話也溫溫柔柔的,聽起來倒是極為舒服,就如同汩汩清流一般,舒潤人心。


    簡林安聞言,記錄的筆頓了頓,一雙漆黑的眸定定的注視著她,一字一句的開口道:“你身為奴婢為何會武功……!”


    一個將軍府的婢子竟然還有著一身武功,這似乎有些不同尋常,而且若是有武功的話,又怎麽會被人伢子給拐賣來呢。


    簡林安定定的看著她,眸色裏滿是懷疑神色,定定的看著她,雙眸犀利如刀。


    嫣紅聞言卻是微微一愣,而後淡淡的笑了笑,道:“奴婢從小便是有跟著武館師傅學個一招半式防身的,夫人在買奴婢時,便是知道這一點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買了奴婢迴府去……”


    簡林安的眼神閃了閃,看著她這精致而立體的五官,定定的開口道:“夫人當時為何會買你,按理來說,夫人若是挑選奴婢,不應該會挑選一個如此漂亮之人才是……”


    哪個女人會挑選一個如此漂亮而且又年輕有活力還會武功的女人杵在自己的丈夫身邊呢?她緊緊的抿了抿唇,眼神閃爍了幾分,定定的看著她。


    嫣紅聞言,麵色一變,如花瓣般的唇張了張,半晌後麵上閃過一絲飄紅,低頭垂著眼呐呐的開口:“夫人在生了公子之後落下了舊疾,老夫人一直讓府內人丁興旺,因而明裏暗裏的跟夫人說,讓將軍納妾,可將軍知道了卻不願意納妾,所以夫人看中了奴婢會個一招半式的,便是想著能放在將軍身邊貼身伺候,既能保護將軍,又能……”


    她的話頓了頓,而後麵上浮現了幾絲羞赧,低著頭開口道:“不過奴婢入府三年了,將軍也沒接受過,因而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簡林安聞言後點了點頭,看著她那如花般的麵容,也認可了這樣的一個解釋,倒也的確是合理的,而且也能看出將軍與將軍夫人的確是感情深厚,絹蝶情深,在這古代可是極為不容易的。


    隻是這樣的以為忠良而專情的大將軍竟然就這麽被殘害在了自己的府邸。


    簡林安垂著眼,眼底有幾分惋惜,她淡淡的開口問道:“那醜時與寅時這段時間,你在哪……?”


    嫣紅想了想,答道:“奴婢應當已經入睡了……”


    “可有人證……?”


    “沒有”


    嫣紅的眉目裏沒有遲疑,話語條例十分清晰,不帶絲毫的思慮,一雙狐狸眼也清澈如水,似乎不像是有隱瞞的模樣。


    簡林安盯了她半晌,而後揮了揮手,開口道:“可以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嫣紅款款的行了個禮,而後便離開了。


    而她在看到嫣紅離開後,便感到精神已經開始有些疲倦了起來,一連接著審問了四人,是極為需要她耗費精神力的。你給了別人精神壓力,自然也會消耗你自己的精神力,一切的力與力的作用自然是相互的。


    “張兄,今日審完這四人也暫時無法肯定誰是兇手,這李全與嫣紅兩人都表現的十分完美無缺,但這兩人卻是都十分符合兇手所需要的三個條件,所以這兩人中一定是有一人說了謊,並且這人的演技十分高超,甚至能騙過我們所有人的眼睛……”


    簡林安話語裏十分篤定,絲毫不帶遲疑,一雙漆黑的鳳眸兩眼如星。


    張堯聞言皺了皺眉,道:“我在派人在府內查探一下這兩人平日裏的所有消息,定然是有什麽被我們忽略了,不過今日便先到這裏吧,簡兄也累了,便先迴府歇息吧……”


    簡林安點了點頭,看著外邊黑沉下來的天色,沒有開口反駁。


    她與張堯一前一後的走出了這間審問的屋子,可她在剛踏出這間屋子的時候,便看到屋子旁邊赫然的戰立著一個穿著漆黑衣衫,眉目清冷,俊美如妖般的男人正站在一旁等著她,而在看到她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猛的迎了上去,開口道:“如何,可有進展……?”


    他的話語頓了頓,眼裏的神色又柔和了幾分,淡淡的笑道:“國老與羅坤已先行迴府了,走吧,迴去吧……”


    她因有些疲憊,也並沒有多言,點了點頭,便跟著韓穆霖坐上了備好的馬車迴了府。


    一到府門口,便恰巧遇到了胡子花白的張伯,張伯在看到她的時候,和藹的笑了笑,道:“公子迴來了,老爺與羅公子在前廳呢……”


    簡林安朝著張伯微微的笑了笑,便和韓穆霖一同去到了前廳。


    一進了前廳,便看到韓國老於羅坤都坐在桌子前等著他們,兩人麵目上的神色都不大好看,眼神裏也沒有了平日裏的平靜,房間裏異常的沉悶。


    “丫頭,案子可又進展……?”韓國老抬了抬眼,一雙眼定定的看著她。


    簡林安聞言,抿了抿唇,淡淡的笑了笑,開口道:“倒是有些進展,已經鎖定在了兩人之間,隻是這次的這個兇手不簡單,即使縮小了範圍,我也不能肯定是誰,如今張堯兄正在調查他們的生平巨細,想來明日應當會有一些成果……”


    韓國老聞言,內心欣慰了幾分,眼神裏閃過幾絲讚賞道:“丫頭查案,絲毫不輸張堯啊,真不知允之哪裏生來的你這樣一個獨特的丫頭,這一連幾起的大案子,都是你這丫頭的頭功啊,陛下如今分外關注這個案子,若丫頭你能破了這個案子,陛下定會給你一官半職,不過……”


    韓國老的話推心置腹,眼神裏是著實閃過幾絲擔憂,他的話語頓了頓,緊緊的抿唇道:“如今的朝堂風起雲湧,是一個巨大的泥沼之地,若是一隻腳進來了,可就拔不出去了……”


    韓國老沒有說讓她偏袒於哪一派,也沒有用情誼來捆綁她,卻隻是推心置腹的跟她說了一些老人對小輩的勸諫之語,這讓簡林安心底自然也是感動了幾分。


    她的眸光閃了閃,定定道:“國老放心,此事我知曉……”


    韓國老點了點頭,看著她眼底那篤定而堅毅的眼神,心底也放心了幾分,而後半晌後,忽開口道:“科大人身死一事已傳了出去,陛下想封鎖消息,但是這消息卻被西夏人給走漏了出去,若科將軍死亡之事被知曉,怕是又有一段日子不太平了……”


    簡林安聞言,冷冷的笑了聲,淡淡道:“就算是陛下在如何封鎖,這群西夏人依舊會把消息走漏出去,她們謀劃了這麽久,為的不過就是這一刻罷了……”


    韓國老聞言,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說的沒錯,如今陛下因這西夏人竟然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建立了一個組織,甚至殺了四個官員之子,偷盜府庫銀兩,甚至如今還當眾殺了我們大宋的戰神之一……!當真是罪無可恕!”


    簡林安聞言忽然愣了愣,呆呆的反問道:“戰神之一?那這另外的是……!?”


    韓穆霖聞言,唇角上翹了幾分,一雙鳳眸淡淡的盯著她,精致眉眼裏的神色柔和了幾分,淡淡開口:“另一個,是我……”


    羅坤癟癟嘴,小聲嘟囔道:“一個大戰神,一個小戰神……”


    韓穆霖聞言輕描淡寫的撇了他一眼,而後羅坤立即禁了聲。


    如往常般聊了一會後,便各自迴屋子休息了,一夜十分迅速的便過了,在第二日清晨起來之時,便聽到了張堯傳來的消息。


    說是讓她趕忙去將軍府,昨日他們已經對著將軍府整個上下都問了個遍,把李全與嫣紅從入府到現在的平時裏的所有大小信息都紛紛的問了出來,而這些消息足足寫了一疊厚厚的紙。


    “簡兄,這一疊便是昨日所得的訊息……”張堯揉了揉眉心,已然看的眼花繚亂。


    簡林安接了過去,略微翻看了一眼,卻發現大多都是一些平日裏的瑣碎小事,但是也有許多十分有用的信息,比如說什麽平日裏喜歡吃什麽,然後平日裏經常什麽時辰去幹什麽,都寫的十分的清楚,寫了整整一小疊。


    也倒是怪不得張堯會有如此的反應了。


    簡林安拿著這一小疊紙張開始慢慢的一條一條的看了起來,眼底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平靜的如同無風的海麵,不起任何波瀾。


    李全,三代忠良,從小在將軍府與將軍相伴長大。


    整個一大摞資料一張一張的看下去,大抵都是些什麽李全平日裏愛吃清淡一些的素食,而後整日裏相伴將軍左右,是將軍的左膀右臂,甚至有時候一些家國大事都會與李全分享。


    這完全就是當兄弟了啊。


    簡林安一行一行的默默看了下去,這疊資料裏不僅有李全的資料,也有不少是嫣紅的,而上邊的信息也的確是如嫣紅所說,原本是夫人想買下來給將軍做小妾的,買了個有一些身手的,想著也能保護一下將軍,而且這嫣紅平日裏在府內也是人緣極好。


    一大堆的資料裏許多都是說她好話的,設置連她愛吃什麽,喜歡什麽顏色,這些個人都十分清楚。


    “簡兄,可看到了什麽有用消息……”張堯在一旁淡淡的開口問道。


    簡林安聞言,頭也沒抬,隻是一張一張的翻過去,淡淡的開口說道:“都是一些家常裏短的東西,暫時還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不……”


    她翻頁的細長手指猛然間頓住了,僵住了,而她的眼神微微眯了眯,楞了半晌後忽然起了身,朝著李全所住的院子走去。


    李全在府內生活,將軍也格外開恩的給了他們一處位置不錯的小院子,府內之人幾乎都知道院子在何處,因而找起來也十分的方便。


    張堯看著她這麽急促的步伐,心底雖然有幾分疑惑,但仍然是跟了上去。


    簡林安急促的穿越了一道道院牆,來到了李全所在的院子門外。李全所在的院子是個十分小的院子,但是院子倒也算得上精致。


    張堯看著簡林安,好奇道:“簡兄,為何要到李全管家的屋子裏來……?”


    簡林安聞言,勾唇笑了笑,徑直的朝著屋內走去,眼神裏閃過一絲幽光。


    眼神裏閃過一絲篤定,徑直的朝著房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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