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的眉心緊緊的皺起,看著眼前的這幾幅地圖,神色有幾分凝重的拿著桌上冒著嫋嫋熱氣的茶水喝了一口後,才緩緩說道:“他們要這幾幅地圖,定然是不熟悉開封的地圖,所以一定不是給開封本地人的……”


    簡林安笑道:“是,若是給開封本地人,定不會畫得這般詳細……”


    “這倒是,若是開封本地的,就算需要地形圖,也不需要詳細到把所有的小巷子全然的標的一清二楚的地步,這明顯是……”韓穆霖的眼神深了深,眼神不由自主的撇了簡林安一眼。


    簡林安眉眼裏的神色陡然間沉了下來,她一字一句的說道:“顯然是為沒有去過開封的人所用,那就定不是王誌遠呈給長公主的,而是呈交給第三方的……”


    韓國老歎了口氣,眼神中有幾分風雨欲來的緊迫感與滄桑感:“而且,這所謂的第三方人物,是從未來過開封的外地人,並且來這開封定然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簡林安與韓穆霖點了點頭,神色凝重。


    她的心情在得知王誌遠竟然提前跑了的時,她的太陽穴便突突的跳個不停。


    這太不尋常了。


    她的眼睛瞟了一眼眼前擺在桌麵上的幾幅地圖,怎麽想也想不明白,這個第三方人物到底需要拿這地圖做什麽?而且,這地圖還不止是開封地形圖,甚至還有四位官員的詳細家宅圖。


    拿這些東西,是要做什麽呢?


    簡林安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時坐旁邊的羅坤卻眉頭卻是不同尋常的緊緊皺起,一雙暗瀲光華的桃花眼此時卻是微微的垂起,眼神裏閃過幾絲一閃即逝的光亮。


    房內的氣氛逐漸緊張了起來,隻能看到那精致香爐裏嫋嫋香煙背後的神色凝重的幾人。


    而韓穆霖的眼眉在看到那宣紙上其中一副山水庭院圖時,他的唇緊緊抿了起來,有幾分猶疑的口:“這……不是度支副使張大人家的庭院圖嗎,記得年前還曾受邀去張大人一家一觀,但是可還記得,他家庭院位於南麵,且極為大而漂亮……”


    韓穆霖的話語頓了頓,複又極為肯定的點了點頭,眼神裏閃過幾絲晦澀,道:“這定是張大人家的庭院圖……”


    韓琦聞言,忽然想到了什麽,他的眉心猛然間皺起,神色凝重了起來,猛的翻看起這幾張疊在一起的漂亮工整的如畫一般的亭台樓閣圖,手中拿著的杯子猛然間顫了顫,滾熱的茶水飛濺,灑落了幾滴至紙上,暈染開來。


    即使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韓琦眼神裏也閃過幾絲不可置信,他的神色幽深而不見底,指著第二副樓閣圖,道:“此乃三司戶部副使李蕭然家宅,李蕭然慣來是個清廉耿直之人,對朝廷也乃衷心耿耿,他所購置的家宅比普通的官員小上一些,而且在宅子裏安置了兩個書房!”


    “而這一副,書房的位置,臥房的位置,都在旁邊永簪花小楷給標明了出來……”


    韓琦的手指著圖的中央緩緩開口。


    大家皆圍了過去,眼神也都落在了那完全攤開的兩張圖紙上,而定睛一看,卻發現果真是如韓國老所言,左邊的這幅圖紙上,家宅麵積比起其餘院來說,要小上許多,而且兩個書房的位置也標的十分清楚。


    韓琦歎了口氣,淡淡道:“不過這些年,朝廷內部分崩離析,陛下聽信革新派讒言,疏遠了我們這些老臣,因而這一次,就算把事實跟陛下說,陛下怕是也會更相信公主與王誌遠……”


    變法派?革新派?


    簡林安的眉心微微皺起,忽然眼睛猛的抬了起來,聲音裏帶著幾分顫抖的開口:“如今為何年?”


    羅坤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的看著簡林安,問道:“簡兄這是怎麽了……”


    簡林安的眼神灼灼,猛的站了起來,身子有幾分顫抖,一字一句看著羅坤道:“何年!?”


    “熙寧一年……”


    簡林安呆呆的坐了下來,腦海中猶如被敲響了一計緊鍾。


    “熙寧一年……”她喃喃道。


    韓穆霖見者她這有些失魂落魄的神情,微微的蹙了蹙眉,一雙鳳眸裏閃過幾絲關切之色,可在見到她此時這不願與外界交談之態,卻也沒有多問。


    而此時的簡林安,心中卻是震動不已。


    她的思緒如長了翅膀一般飛到了那如舊照片一般泛了黃的大學青蔥歲月,掀開了那塵封在記憶裏的篇章。那時太陽正好,純白如花兒一般的少女牽著手走在了校園的林蔭道上。


    長發的少女撅著嘴有幾分不滿的抱怨:“我們今天在學王安石變法,那些變法內容可難記了……”


    旁邊的少女淡淡的笑了笑,眉目間帶著幾分柔和笑意,搖頭道:“你這丫頭,放著好好的醫學係不選,非的忤逆你爸媽選曆史係,現在好了?這些事件,你可是都得一件件記清楚哪……”


    長發少女聞言,臉瞬間皺成了包子,可半晌後卻有些難過的耷拉下來,無精打采道:“可我就是不明白了,明明這變法也沒什麽好的,還加速了宋朝的滅亡,可那狗皇帝卻偏偏不信任自己忠心耿耿的老臣,非的變什麽勞什子法,讓那老臣操勞了一輩子後,最後帶著遺憾魂歸故裏……”


    旁邊的少女翻著手上的資料,頭也沒抬的漫不經心的附和了一句:“老臣叫什麽名字……?”


    “韓琦……”


    ……


    韓琦!韓琦!


    簡林安的眼神猛然間抬了起來,看著韓琦鬢邊的縷縷白發,眼神微微的垂了下來。她此刻,終於明白她穿越到了那裏。


    她竟是穿越到了變法的前一年!北宋新舊黨爭時期!而以韓琦為首的自然是守舊派,對立於以王安石為首的革新派。


    而恰巧是應為這次的變法,割據了朝局,加速了宋朝的滅亡。她竟然已然深陷於這般的朝局之中。


    簡林安的眉眼裏閃過一絲苦笑,眼神有幾分複雜的看了韓琦一眼。


    她如今,哪還有什麽選擇,連自己的爹,都是韓國老的學生,與韓國老有著牽扯不斷的聯係,這沒有硝煙的戰場,她就算不想攪進來,也已經一隻腳踏進來了。


    一朝風雲變幻,兩派內定要決一勝負,而她,卻踏入了這危險重重的格局之中。


    韓穆霖的眼神全程的關注著簡林安,而她眼神的變幻自然全然的落入了他的眼中,見到她似乎已經想出了什麽結論時,他才出言問道:“簡兄在想什麽……”


    清澈而有磁性的聲音打斷了簡林安的思緒,她聞言,微微抬起頭,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淡淡道:“沒什麽,在想案子……”


    韓穆霖弧度優美的鳳眸裏閃過幾絲關切,聲音柔和道:“那可有什麽進展……?”


    “暫時沒有……”她遮住雙眼,掩住萬千風華。


    而突然,羅坤猛的抬起了頭,眼神裏帶著幾分震動,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幾幅官員圖,喃喃道:“這王誌遠想幹什麽!我認得了!這後麵的兩幅一副是刑部判部事傅大人的家宅,一副是工部判部事黃大人的家宅……”


    一語驚四座。


    “黃大人……?”韓穆霖的眉心微微皺起。


    “工部判刑事黃少傅,是那邊的人,慣來與呂惠卿走的親近……”韓琦喝了口茶,緩緩開口


    羅坤聞言,眼神裏閃過幾絲不屑,冷哼道:“這個呂惠卿和黃少傅,兩個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私下不知道斂了多少財去,可偏偏王大人和陛下卻是信任的很,當真沒眼沒心!”


    韓琦微微的皺了皺眉,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神微微的掃了羅坤一眼,淡淡道:“這些話,私底下說說就行了,可別拿到外邊去說,這要給有心人聽見了,捅到陛下那去,可夠你喝一壺的……”


    羅坤聞言,神色裏帶著幾分嫉惡如仇的不忿,他哼了一聲,抿唇道:“知道了老師,可是學生是看今兒這也沒有外人,所以才……”


    “以後注意著些,陛下如今對他們可是信任的緊……”韓琦的神色如常,可那一雙帶著滄桑與智慧的眼神力閃過幾絲深深的悲涼。


    “嗯,知道了……”羅坤耷拉著腦袋,眼神裏閃過了幾絲無奈。


    簡林安見狀,心底也驟然明白了幾分。


    她的臉上帶了幾分笑容,看了看外邊的夜色,無奈的笑了笑,道:“今日夜色已深,想來國老奔波勞累一月如今定是疲累不堪,依我看今日就到這吧,國老爺該好好休息一日……”


    羅坤聞言點點了頭,道:“簡兄說得對,這些查案子的事明日在查吧……”


    韓穆霖聞言,點了點頭,道:“所幸這個案子已經結束了,明日便能啟程迴開封了,雖然王誌遠給跑了,但起碼安之鎧還是抓著了……”


    韓國老看著他們,眼神裏閃過幾絲慈愛,笑了笑,道:“行吧,就依你們……”


    說罷起了身,仔細的疊好了那疊庭院圖,忽然想到了什麽,把這圖紙交道了韓穆霖手上,淡淡道:“穆霖啊,你拿去把這疊圖紙去開封找信得過的師傅給多畫上一份,以免有什麽意外…”


    韓穆霖點了點頭,仔細的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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