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俗世清濁


    “懷瑾握瑜風禾起,委委佗佗如山河。問吟黃陵談笑知,對酌塵寰不盡染。甘修雎向某見過了!”


    濃鬱蒼勁的煙霧繚繞中,一人撥散著頗為嗆口的濃煙,從紛亂嘈雜的血雨腥風裏,無掛無礙的走了出來,他滿身儒雅器量隨和,也將揮一揮衣袖的靈韻,蕩滌在悠然之間,他隨口的一句吟誦,說的是一句詩號,乃是號稱“折戟”的甘修雎最為盛譽的稱讚。他將這樣極為言辭犀利的話語在這樣一個腥風血雨的殺場裏吟誦出來,竟然毫無違和,反而有種如釋重負剝開俗世清濁的一番樣貌來。此人並是向合,他以一副指點江山的過客身份,來評點當世風流人物,果然是那麽的令人神往又魂交。


    陳玹陌深深的目光中也為這位在大光明教中地位尊崇又一向淡泊江湖的人,突然出現在這裏,不感多大的驚奇,既然雪手勤也現,那麽身為其結拜義兄的向合並沒有那麽意外了,但縱使對方來多少人,也改變不了這已然成定局的局麵,這場爭鬥拖到現在也成了所有人的心病,如果再不結束,他據傳府的威懾何在?


    水千山見局勢越來越艱難,既然無法解除危難,讓這團亂麻漸漸的解開,那麽並讓雙方劍拔弩張的天平開始傾斜,而且此時映來輝漾如雪的雪手勤突然出言挑戰,頓時明白他的提議也有人開始以另外一種方式來解開此時的危局,當即笑聲而道:“甘修雎甘兄,你也是油盡燈枯的狀態,如何再接另外一戰。”


    這一句話抑揚頓挫的傳達開去,立刻並讓所有人都開始警覺了起來,原來身為括易內室之主的甘修雎傷的如此之重,而其他的人卻沒有仔細的看出來,這水千山平平淡淡的一句話,竟然瞬間將括易一室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如果不是他先前出來罷手言和,殘存的括易中人定然認定他別有用心,利用甘修雎的傷重來大做文章。


    陳玹陌將目光內斂,也在躊躇不定水千山話裏的真假是否,因為如果甘修雎連一戰之力都沒有,他就可以沒必要再顧慮重重,立即並可以下令強攻。此時他的兒郎們也完全脫離從戮營的羈絆,將局勢又重新搶了迴來,一旦他們的首領發下誅殺之令,並是這場戰局的最後衝殺,屆時並可反轉逆勢,一舉拿下這塊難啃的骨頭。


    甘修雎微微定神,對水千山報之一笑,他明白這位來至山門昆侖的水宗師高徒是想挑起諸人的輕視之心,從而懈怠攻勢,來為他們爭得緩衝一口氣,所以搖了搖頭,道:“雪兄…當日未盡之興,今日必當迴應,其他的事,不如這位水兄為我等維係片刻光景如何!”說罷隱含深意的目光瞟向光風霽月如謙謙君子的水千山,示意他可以此時來助他們一臂之力。


    水千山未置可否,卻是那踏入風動雲變之中蔚然成林蔭路道的向合率先開口而道:“好,你們大可不必憂心煩擾,向某為你們護法,自此分出勝負,才是真正最為貼切的的生路”


    甘修雎正襟而立,與雪手勤遙遙相對,水千山與向合並像一堵無形之牆將所有的嘈雜及喧囂都阻隔在重重的萬水千山之外,那怕烽火硝煙,也與世隔絕,就連處於雙方罅隙當中時刻準備尋覓時機的黑長齒和沉吟自若的袁遠肖都感覺所有的威脅及殺戮都阻擋不了那位立在這場漩渦之中的兩人,載浮載沉的比擬。


    長劍堪吟,渲染華亭。


    雪手勤倚著重劍,輕輕的說了一聲“請!”然後眼瞼微挑,在雙方凝神聚氣所費力營造的公平比鬥中,烘托的如火如荼,他的義兄不偏不倚,秉性高潔,常常戲謔風塵,所以他翩然一衣,絕塵而來,就是一種最為契合此景此地的姿態,如果他不能突破這兇險又酷厲的局勢,就辜負了向合、水千山兩人不惜頂著風厲摧壓也要完成的飛舞高台。他與甘修雎的這場比鬥,將決勝著此次的勝敗和生死,他們也別無選擇。


    陳玹陌虎視眈眈伏伺在畔,時刻威脅著這場勝負的關鍵,若他們順著對方的博弈局勢會越來越艱難,那麽最後並演變成“落庭”與據傳府甚至是從戮營及諸人的有利形勢,而陳玹陌不是善男信女,他能有如今的地位和人望,其韜光養晦涵養的城府和出類拔萃的能耐也是頂尖,不會不明白此刻他們無奈的選擇,所以才忍耐至此,一旦他們分出勝負,就是其覆亡的開始,因為對方早也準備磨刀霍霍,他們等同砧板上待宰的羔羊,唯一不同的是這把殺人之刀會落到誰的手裏,還看究竟誰能撐到最後。


    甘修雎眼光泛沉,沒有挑明,雪手勤一句“請”,也正式拉開帷幕,他們與掌握主導之勢的據傳府鬥智鬥勇,也成一個誰也逃避不了的命題,這種混亂的局麵,隻有見縫穿針,尋覓時機,利用最為有利的形勢來搏得生機。如今沉吟許久的橐重之劍,迸發犀利至極的勁氣,傾壓過來,仿佛有數千道白練橫行,鋒利無比的似要鑽透肌膚一樣。甘修雎不敢大意,先前他領教過對方的殺伐之氣“將傾一怒”,此刻心有餘悸,所以他隻有另尋它法,來抵禦這強大無比披靡所向的銳利之劍。


    此刻甘修雎身心俱疲,灼傷的經脈還隱隱作痛,若非緩得這一口氣,他根本就無力再來交手,經過那一次短暫的較量後,雪手勤的厲害也深入人心,此人能夠以纖然之姿,攬九天之力,挽重劍厲鋒,完全將舉重若輕飄逸絕倫的淩厲功力發揮到極致,而且濃厚的劍氣“嗤嗤”犀利,宛若秋風拂來剮蹭樹幹的陣陣蕭條,一次又一次淒厲不停,等若灌鼓嶙峋透來無盡巔巒碎片的山風,不但摧枯拉朽,暴戾至極。


    這一劍的鋒利足可毀天滅地,如此層層剝盡的逼壓而來,連帶所有的抵抗都顯得那麽的頹靡無力。


    雪手勤緩緩展開那柄堪稱絕世神兵的重劍,他的修為也登臨輕若鴻毛,萍水乘渡的上乘境界,對世間所有的一切事物都可用作是利器,而他用重劍,也是為了修煉自己的功力層次,當以辟離塵寰,置身於莽莽一片的青翠蒼山之中時,他的劍才有了舉起的勇氣,問萍蹤俠影,不過彈指一揮間,所以他的劍,是一支取拔山間熏陶的滌塵之劍,今番有了出劍意義,也是甘修雎讓他明白,劍有雙刃,可傷敵,亦可傷己,不同的是,是握在誰的手裏。他雪手勤並跳脫出這種桎梏,將絕世無雙的劍,頃刻之間並綻放出極為耀眼的光芒來,原來這人還精進如此,看來當初京畿近郊的那一次交手,也成了雙方的試煉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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