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獨枕脊梁謂滄海


    “咦!”


    塵寰當中,宛若一片春雪消融,極盡絢麗多姿的挺拔身影,突然發出一聲驚奇又點醒的疑惑,這人一身粗糲的舊衣,被映來雜糅成一團的火光給晃蕩,竟然依舊那麽孤逸與徜徉。尤其是他那一雙炯炯有神極為精益的閃爍目光,那怕輕悄注視及來,也不敢小覷忽視。此人眉興額闊,耳廓若招,不但輪角崢嶸飽滿,而且似鬼斧神工斧鑿一般,雕琢如塑,酷肖至極。


    此刻這人氣勢雄渾,仿佛扼守天門的神將,冷酷若冰雕的麵孔,極為的剛毅,幹淨的似乎璞玉一般溫潤的臉龐及那滿身披上一層狠戾之氣的渾厚,疑似在述說著,他很不好惹。偏偏其堅毅的背脊靠著一柄寬闊如镔鐵混實的長劍,又大又重,豎在那裏,森嚴壁壘,饒是劍身深邃張揚,卻也抵不過此人眼瞼微闔,隱隱透來的犀利棱角,不但濃重威猛,而且倚靠劍鋒如忘川凝重的背脊似乎頗為硌硬及幽思。直到他巍巍嵯峨穩若磐石的站立在那裏,一切的喧囂與嘈雜都將被隔在了外麵,仿佛所有的晦暗和平靜,隻有背倚刀尖之上那一絲險厲的一刻,尤為突出和淒厲,這般的人,饒是風吹腐化侵蝕,也“嗤嗤”沉吟不留痕跡的刮過,稍有遺憾,並初露端倪,方能不負此刻唯有他才可以辟境就荒的寸徑之內,堪為主宰。


    而滿是沉沉煙卷的廊下,撲過來的人群,都戎裝精勁,氣勢飽滿,隨著混濁濃鬱的煙卷,看不清是人是影,還是扣人心弦隱隱透來一陣陣寒厲發怵的甲胄,一切堆積起來,既毛骨悚然又厲怖深沉。這些人渾身散發著軍中特別精銳的兵種氣息,瞧來不但勇毅果決,一一燕項環鑄,悍烈如斯,極為的鋒利如刀銳氣不凡,卻是那一直隱藏在暗處此刻完全盡顯蕭厲深沉的從戮營,他們此刻衝出據傳府的層層圍堵,也往這邊裹挾著血腥嗜好漸漸的擁湧了過來。


    紛亂嘈雜之中,一襲戎裝沾滿塵埃困乏氣息的蕭從戮,陰鷙一笑,他那被劃去一半俊雅顯得很驚悚刺目的臉,陰晴不定,這位突然殺出來一身擁實不凡之人,雖狠戾決絕,但渾身像一堵牆,已經完全阻擋了他們的業火兢業之路,於是壓低沙啞的聲嘶,沉沉的說道:“原來是雪兄,別來無恙…不過好厲害的一柄劍,當真是萬夫莫當,”一頓眼角餘光又瞟向那漸深的滾滾硝煙彌漫之中宛若柴薪而薪火相傳,依舊無改其原貌的舊址,複雜的神情,很難透出一絲真摯,但那份極為崇慕的依賴,卻是刻不容緩,也要推倒重修,由他來維持秩序的開始,淡淡的又繼續開口說道,“但如今的你們不也是被奴役的一群人麽,為何卻阻撓在此,難不成所謂的教業就是這樣來的一番光景麽!”


    原來這位憑著一柄絕世神兵扼製關隘,如一片肅穆的煙雲籠罩,時刻不停息的人,竟然是響譽江湖為大光明教三大尊主之一的雪手勤,他宛若瓤白一般超然脫俗的身姿,不但挺拔如鬆,而且一舉一動都備添細膩和溫潤,饒是他如避世的世外高人,不食人間煙火,但那一簇刀兵的洗禮,讓他墜入凡塵,獨享此刻殺伐漸盛的充裕之氣,濃濃的癡纏,遍染著這裹挾著血流漂櫓之地的殘忍及曆目,他不屑一顧的一聲冷笑,對方竟然能從兵器和外貌瞧出端倪,似乎還認識他,所以才有這樣一句頗為耐人尋味的說辭,他們雖為教中的基業孜孜不倦的戮力奔走,但卻不卑劣,像這樣一群滿身銳甲,犀利堅毅的人,很是不太尋常,於是睨目一瞥,有些疑竇叢生的問道:“看你們的裝飾打扮,像似北旅軍人,但不同的是你們比較精悍,每每讓人出奇與耀眼,看來你們就是一直蹊蹺隱藏在暗中,較為出類拔萃的那一波強勁之旅,不過你既然能認得我,也知道鄙人的劍下,亡魂無數,殺得你們,也屠得奸佞之輩,這樣也不驚懼。”


    蕭從戮眼中精光內斂,雪手勤的出現,一定是為教中能脫離括易一室的掌控而努力,今番的局勢險峻,難以善了,倘若他們不惜冒著被暴露的危險,翻越守衛森嚴險厲成天塹一般的鬼臉石頭城,為的僅僅隻是替代括易一室,占據名動宅而來,他們是如過街的老鼠,每每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裏,顧影自憐及暗自神傷,如果不是外室之主北靜荒厄給了他們機會,可以重臨在世人的麵前,昂首挺胸,但這份代價並是背負忘恩負義在臨危一刻背後插刀的罵名,所以當北靜荒厄突然承諾他們屆時可以行使暫代之權,並不惜一切,打算入主名動宅,雖然這不太實際,但身為南朝昔日前梁時期的皇親貴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所以他才借助馳援的目的,想一朝並逆轉未來,顯然此刻也陷入僵局,他退無可退,而且這從戮營說到底也是南朝的軍隊,這些人的根在這裏,一旦舉事無成,他們並變迴長年生活在溝渠裏的一隻抱頭鼠竄無能為力的老鼠,終日躲躲藏藏,過的憋屈及窩囊,這最是他不願活的,與其這樣,不如轟轟烈烈的賭這一遭。雪手勤雖然厲害,但他終究隻是一個人,麵對源源不斷如潮水一般的兇悍軍人,他又能抵抗多久,況且他衝鋒在前,無懼無畏,更有得力幹將許洗替他帶領麾下的諸位完成他的夙願和誌氣,又怎麽能讓別人硬生生的阻撓他的雄偉意圖。恰恰這時身為內室之主的甘修雎也疲累不堪,這道最後屹立的崇高身影,將隨時不保,頃刻倒下,他的機會還是那麽的惹人期待及勝算。


    遠遠被拋在身後的據傳府,此刻也等同拔了牙的老虎,沒有了陳玹陌的帶領,也是一盤散沙,雖然有北城淩青暫時轄製籠統指揮,但實力也大不如前,怎能抵擋從戮營的鋒芒,如今局勢呈一邊倒的趨勢,沒有意外,勝利的果實隻能由他們從戮營來采摘,其他的人不過是一塊較為棘手的絆腳石,在他們的淩厲攻勢之下,潰不成軍,都一一的被搬離、騰挪,難擋一迴之擊。


    蕭從戮似乎也勝券在握,醒眼的一條疤痕貼在臉上,無損他的清俊冷冽,反而越來越俊逸灑脫,棱角分明,這麽多年的蟄伏,還是很有意義,不枉費昔日蹚泥跋涉曆盡艱辛的苦難及汗水,當初他投效北靜荒厄,暗自埋下的夙願和野心,也是如一匹孤狼,匍匐前進蔓延一片的撲在雪地裏,且行且謹慎,所以據傳府的發難是一次難得的契機,他們由最是地位低下的寒庶軍民之中層層被遴選篩拔及抽調調離出來,得以建功立業,甚至有了身份及憑執,而這也是一次可以再次翻身做主的絕佳機會,一旦錯過,就再也無法覓得像這樣最為貼切又可遇不可求的良機了。這樣的苦,也不想再吃一次及一輩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見英雄略風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孔翌杯爵九五之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孔翌杯爵九五之數並收藏見英雄略風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