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一曲臨別贈袍澤


    琴聲“淙淙”如流水,竟然瑰麗如詩,談瑄他似一個佇立在巷陌輪迴的深處,緩緩知覺的路人,隻有在小橋流水的石板上,才能忘不了那些飄著嫋嫋炊煙人家的古意,讓絕美的曉起、呈坎,將巷道悠長的查濟,弄得很煙火人家,尋常巷陌,不禁感悟時光繾綣,原來也這樣的不堪迴味。


    公輸青衣出至齊魯孔孟之鄉,自然熟稔這些音韻古意,隻是他恃才傲物,一般不會輕易服人,但這談瑄卻每每利用這些浩瀚繁衍的斐思傳承來撩撥他的心弦,將五行奇門這種極為推衍的算籌給步道了出來,不但阻攔了他們的腳步,而且深陷其中,一時三刻竟脫身不得,恰恰這時庭深依舊,傳來一陣細膩如江南水鄉的波光淅瀝之聲,一時如迷霧繚繞,將他困在了這小徑竹籬的曲徑通幽裏,如癡如醉。


    “古律《衣衫掠》,這獨本竟然被你找到了!”


    翁子魄隱隱感覺一股憋悶之氣,堵塞氣血,談瑄襲向他的那一式本就是以硬碰硬,所以雙方震蕩的一震,開始紊亂了氣息,此刻這股憋悶又被琴聲再次撥弄而起,卻這般的難受。當年他為了躲避家族的使命,白下壘邊垂釣,度過了一段韜光養晦的時光,也曾收集古律,對秦淮河畔的風月沐染,翻閱了幾次,所以才熟悉這首《衣衫掠》本就是一個注解詩集的平凡士子,為歌詠一位投湖而死的女子所譜的吳曲,隻是其中緣由不得而知,卻因傳唱秦淮河,很是受人青睞,偏偏談瑄此刻撥弄指尖細膩的如陽春三月疊陽關的娓娓道來,卻立即生出奇效,頓時讚歎的道。


    “原來翁兄也懂音律,倒是失敬的很!”


    公輸青衣困在小徑竹籬如若轂中的陷阱裏,不禁為翁子魄的才情所感,雖是不屑,卻也不得不借助於他,此刻那股琴聲采取小橋流水人家的煙波寰海來彌補適才的鏗鏘殺伐,竟將他們壓製的動彈不得,唯有倚靠自身的學識及功力來抵抗,聽得翁子魄瞧出了端倪,於是提議由他來破解此刻的僵局。


    “昔我以袍澤,不聞同操聲,公侯掩幹城,”


    談瑄的殺意也越來越濃,他抱著獨枕脊梁的七弦琴,與翁子魄對峙不斷,恰恰將滿處籠罩的奇門瑰麗精妙絕倫的施壓,如黑雲壓城巍巍陡聳的摧逼過來,嘴中不諳寂寞卻錦繡乾坤的厲聲吐來,然後好像他們快要觸及這道如激流漩渦的肆略中心,盡顯驚詫與震撼。


    “一曲臨別贈衷腸,但你們同為袍澤又如何,不過是這場動亂的犧牲品,你的琴也太過虛偽了吧。”


    翁子魄瞧出談瑄的殺意也到達頂點,他依靠的就是這樣一種隨時堆砌來的憤慨,來填充自己心中的陰霾,所以隻有打斷、重傷這般也燃烈至極的高漲情感,才可以挫折其鋒芒,並狡黠厲害的掐中其融入意境心隨意動而銜接來的要害,一語中的阻斷的說道。


    談瑄果然被測中了心弦,他的道場本就是以奇門之術衍生法則,輔助琴聲施展來困住兩人,不料被翁子魄瞧出端倪,一試果然有效,不但拖延了他的殺陣,而且讓感染這琴聲幽怨之恨的怨憎及時的被打斷,所以那籠罩的憋悶氣息生生的就此隔斷。


    公輸青衣一脫離出這道纏繞及他卻生出羈絆之力的困籠,立即施展“投筆從戎”一式,狠辣異常的使了出去,他殺來至北靜府的北靜子敬也是如此,毫不拖泥帶水,行事果決,不留餘地,因為他知道此時不出手,他們將被一直困守下去,不得離開,又談何容易去實現自己心中那久也埋沒來的野心。他這一式包含撕破命運且一往無前來的研悟,所以厲害無比,但聞“撲”的一聲,那張挑弄萬千張力的琴身突然炸裂,碎屑橫飛,那“投筆從戎”一式竟然擊中木枕的琴身,將絲絲如年華漸去的琴弦給拋脫了出來。


    談瑄掩在淡墨袍袖中的手,仍舊按壓在琴弦之上,所以殺伐之意更盛,這一首《衣衫掠》彈奏不下去,但那份馳騁疆場的金戈鐵馬之氣也登峰造極,在弦絲繚亂劇力橫飛時,忽聞又道:“我出我車,於彼牧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頓時那股濃烈不可擋的磅礴之氣又強勢在起。


    公輸青衣眉頭緊皺,詫異至極,他根本就難料這談瑄竟然在最為緊要的關口,氣勢雄渾的磅礴再起,他的投筆從戎一式是一招試探,雖擊中那爆發著“嗤嗤”寒栗來的七弦琴,卻因為章法一亂,並突然驟來一曲凱歌。隻見談瑄拂袖伸出,一隻如纖雲弄巧來的手指,捏住兩根橫飛繃直的琴弦,在上麵風凜鬆濤堪堪的一觸,彈了一曲也融入骨血裏的《小雅·出車》。隨著鋒利如刀的弦端拆解那一式“投筆從戎”時,隱含在上麵的那股犀利鋒芒,竟然絲絲盤剝,如遭雷擊的擊打過來,頓時重創及他。


    翁子魄不再猶豫,他與公輸青衣本就是同進同退,如果沒有了這個助力,他將獨木難支,而且麵對像括易一室這樣的強大組織,能擋在前麵的人又何必是他,他蓄意營造氣氛,不過是想讓這個穀翠峰傳人替他打前陣,但一旦這個助力消失,他與這談瑄一戰,勝負難料,於是趁機出手。


    那波譎雲詭極為瑰麗的殺陣此刻也被破,滿處籠罩的強勢壓迫,瞬間消失無形,恰恰這時談瑄捏住的琴弦鋒利如刀,他一手枕著琴身,繼續彈奏一曲《出車》,一手將弦絲淬變,成為一把出奇製勝的利器,公輸青衣被擊中胸膛之時,他輕輕一拈,又翻轉過來抵擋翁子魄。那懷抱獨枕的琴身此刻突然脫手而出,似拋擲一件事物的甩了出去。


    連接琴身及絲絲如縷之弦的七弦琴竟然瞬間兜轉,半徑弧劃,從依偎及它的人那十分寬闊、溫暖的胸膛裏跌飛了出來,竟然炫目至極,那份精彩,此一注一絲慕華年的弦外之音,更讓人不可思議及讚歎。


    翁子魄頓時一驚,他也孤注一擲,雖是趁機偷襲,但他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偏偏談瑄在重創公輸青衣時,還迎刃有餘的可以反擊他,而且拋出來的琴身,如長槍在手,刺灼而來,竟然瞬間穿破雲霄,在他來不及防備的背上結結實實的打了一擊。


    “召彼仆夫,謂之載矣。王事多難,維其棘矣。”


    談瑄口中仍舊念念有詞,他的出車,將出大半,此時怎能延緩,於是捏緊弦端的手如握相撫使來的長杆竟然西北射天狼的怒吼了出去。


    翁子魄也是強悍,硬受這一擊,還能淩空一躍,在庭中的一處屋簷上一頓,然後躍身而下消失不見。


    此時談瑄緊緊捏住的手端,突然一鬆,那撫弦思雅意渲染的也前塵如夢的七弦琴頓時撞在小徑一旁的廊柱之上,應聲而斷,那股渾厚的強勁之力摧枯拉朽,立即將之四分五裂的散落於地,此刻他也熬到油盡燈枯,待琴毀敵退之後,一口豔麗至極的血即刻並仰天一噴,隔著院落深許,遠遠的瞧來竟然十分的斑斕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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