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豔煞的省醒,如癡如慕,偏卻讓“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的淒迷,那份煙攏成簇的顧盼生輝,因著眉宇間的清疏,薄薄的透著一股逼人的英氣。


    青簪悅行,刹那芳華。那並是拓煙,直到這一刻,她的目光始終不離開層層圍壘用人堆砌來的盾牆中心,此刻的她堅定的讓人感覺一顰一笑都籠罩著一絲拂逆之意,既使咬牙露齒,不過是肯定皺眉眨眼之間的那一瞬輕快,不曾失望及後悔。


    如此涼薄的夜,也藏不住舉止間,沒由來的一陣枯燥乏味,困頓的有些倦怠,甚至疲累,直到不能緊握住的時光倥傯,束縛住了原本跳脫的心性,漸漸的這種頹靡隨著那一柄薄如蟬翼淩空迴旋來的短匕,變得真切又初醒。


    台墀上一片片的階梯逐漸的斑駁,留下的痕跡,總是濕漉漉的有些陰潤,看起來孤零冷清。


    袁遠肖拂袖而退,拓塵的拳勁也燒灼過來,他不得不就此放棄,這須臾之間拓煙脫手飛出的短匕不過是襄助兄長,不被他那強大無匹的氣勁所吞沒,最後致命。如今這情勢危及的時刻,唯一能主導主動的並是眼前這位執著一雙精灼如眉彎纖細匕首的女子,那一雙柔荑,相看如老,與子成說,仿佛不堪承受,就也明麗幽冷,不禁一絲混淆著複雜之意的念頭悄然的萌生。


    那就是在擊殺“縱橫”一係代職緹騎之主的鐵鉉橫後,重挫括易外室由他精悍感染所迸發出來的驚人氣勢,這份不曾磨滅的赤魂又轉而讓身為名動宅總管之職的孟索繼承,一番釜底抽薪的平滅後,此刻又將在萬千人中極為嬌媚的倍添一抹活韻的拓煙身上再次重現,難道這股堅韌不屈的決絕精氣,怎麽就澆不滅,斷不絕麽。


    拓塵匆匆一瞥那曼立在人群之中很是如晨光初醒的獵獵身影一眼,才揮動隱隱泛著一絲炎熱灼勁的鐵拳,扼守在那裏,這種折墜如同蹉跎光陰的歲月流逝,原來也這麽的不堪承受。


    苔痕上階綠,庭深依舊時。濃鬱覆蓋的天空似乎快要亮起一片曙光來,長夜的極致也至盡頭,然而這份黑暗仿佛被拽扯拖住,怎麽也不讓初晨的來臨去揭穿夜幕之下的重重麵紗,一切監固黑暗,也朦朧混沌。唯有殘損彌漫的硝煙氣息,因塗繚遍處來的搖曳火光,變得極夜如晝。


    袁遠肖拂動袍袖,卷縛於身後,他雙手背負,淩空一躍而起,僅留下一隻懸浮著的腳,升騰於空,拓塵隱含灼熱之勁的拳頭瞬間大漲,也跟著這隻破空而去的腳,尾隨而至,夜幕下還是很深邃,那一絲恐慌無時無刻不耽擾著各自的心境,偏偏這時那股淩厲的重壓之感如山傾崩塌,空中一道顫顫巍巍的身影如碎玉墜的踏破虛空踩將下來,頓時感覺天塌地陷一般沉沉蕭蕭的,很是醒目。


    那無堅不摧的一拳堪堪與踩踏下來的足底一觸,長河落日的悲壯與豪邁,在此刻毫無意外的被顯露無虞,他全身也裹挾著氣勁,成為一根能擎天地的支柱,任何的艱難險阻都不能壓垮及他。


    “嗬嗬!”袁遠肖居高臨下,巍巍如山,他頗為讚賞的笑出一絲冷硬,如果能用拓塵去牽扯拓煙,從而打開缺口,讓“縱橫”一係這似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堅實屏障,瞬間土崩瓦解,從而打破這久久僵持不下來的膠著局麵,如今他們攻擊名動宅快近三天三夜,這份殘酷,不但如齒輪一般把諸人都絞噬進去,而且他們在這座浩瀚無垠的飄渺裏細微的如一粒沙塵,都隻不過是權力之爭的砝碼,天坪該向誰傾斜,未待可知。


    拓塵不敢等閑視之,他與袁遠肖還是有差距的,自拓煙向這位來至“落庭”的絕世高手出手發出那一柄眉彎如月的精細之匕時,他並明白此人心思細膩,也達到無懈可擊的地步,這份智計與城府讓他如臨大敵,如果不能拖住其篤定危險來的腳步,今日就算“縱橫”一係悉數葬身在這場煎熬、膠著的戰役裏,也不能彌補這個足以致命的遺憾,所以他從袁遠肖拂動袍袖負手騰空的行徑中,察覺到一絲異常,那就是對方明明可以一舉重挫於他,卻蓄意糾纏,將拓煙給卷了進來,這樣就可以牽一發而動全身,看來這位“落庭”的長老也非是易與之輩,他一副古拙蒼邃的麵孔,隱藏的是一顆深諳城府的心機。


    重重高樓的簷上,是一幕被遮住的天際,那裏如魚肚一般亮起一抹淺灰的白,竟然是快天明的征兆,濃濃昏沉的一團漆黑,隨著這綻發出霞色的層層清光,竟魅力四射,如鴻蒙初開。


    袁遠肖縱身一墜,腳踏下來,他清醒若盤古開天辟地的絕世之姿,遠古而飄渺,不但瓷玉一般潤潔高雅,而且豐神俊碩,如芝蘭玉樹,豈非神仙一般的人物。


    拓塵堪堪抵受住的拳端,壓力驟增,這種功法本就是悲壯慘烈,所以更不懼危勢,既然敵人留有餘力,他又何必拖拖拉拉的矯情,以己之矛攻其之盾,還是有幾分艱苦異常的勝算,那懸空踏來的一腳,雖然淩厲無比,但在抵觸及足端的那一刻,感覺是在誘導他全力以赴。於是他稍稍撤退去一分微薄的力道,讓敵人壓來的曆勢,鬆垮如塌的下得一下。


    這一落,仿佛一切都豁然明朗,袁遠肖不禁暗自讚歎,這拓塵果然非同凡響,能在如此瀕臨危及的險峻處,察覺到一絲不易發覺的異常,借著這個破綻,竟然瞬間予以反擊,看來他得費一番功夫,才能讓敵人乖乖的如落“彀中”一般,不然如此繼續纏鬥下去,定然像先前雙方都歎為惋惜的壯烈一樣,堪堪被激發鬥誌,這最是危險,而且此地本就是括易一室的老巢,一旦讓他們迴過神來,即將麵臨的並是敵人那狀若瘋狂的殘酷反撲。


    此時的“落庭”當真經曆不起這樣一次劇烈震蕩的顛簸,不然淮上的民生何安,江淮之間的戰火綿延,豈不是得不償失,那此刻費心勞神的辛苦又有何意義,而且據傳府的承諾並將成一紙空談,將來談庭集會,麵對各方眾人的質疑責問,又該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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