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蕭從戮!”拓塵冰冷的臉僵硬而孤峭,他淡淡的說一聲,才俯身對著獨坐與人群中央,仿佛是一道鮮明旗幟的北靜荒厄身影拘了一禮,以示尊重。


    蕭從戮眼深如海,縱橫一係所戍守的防線十分的堅固難破,而且每每有損耗,立刻就有人上前不懼生死的替補,這是一種不易撼動的強悍氣勢,雙方都是特別的獨立兵種,這一交鋒竟然慘烈至極,他們不比江湖人士一般的普通械鬥,毫無章法,不但攻守兼備,且井然有序,並陣成壘,當每前進一步,並是用寸血所鋪,險要而緊迫,所以他噙出一絲隱隱掛在嘴角的譏誚笑意,來迴應拓塵的問詢,隻見他淩厲如錐,犀利而尖銳,竟身先士卒親自率隊出襲。


    “老俞,你的鐵掌氣勁雄厚,當可阻擋一下…”拓塵緘默沉吟,與廊台上指揮若定的北知廓一晤,兩人相互頷首一點,然後一頓,才迴轉目光向那位精煉著一雙厲手的人說道。這時那一抹煙色漸染的拓煙,很是省目醒楚,猶如蹁躚靈巧的泉邊蝴蝶,映印如初,於是繼續說道,“小煙你心細如塵,得注意提防韓鐵燎的四棱箭,他對先生可謂是誌在必得,不能讓他所趁。”


    那位站立在重樓的高簷深闕下之人,巍巍如山,一派淵渟嶽峙的篤實堅靠,他並是“俞錚和”,擅使一雙舉世無匹的鐵掌,喜穿一件樸俗無華的粗布青衣,脾性謙和涵養,卻大智若愚,除了其堅毅的魯直豪爽,堪能獨當一麵,所以常常被用作前鋒,而拓塵與北知廓配合默契,兩人一正一副,合作無間,情勢危及之下,當即下令部署,蕭從戮率眾襲來,他們無力商榷,唯有當機立斷,果敢超凡,於是不再猶豫,應勢踏前一步,從容出迎。


    這時暫代指揮權的從戮營許洗也率人抵禦著據傳府的府兵,韓鐵燎的猛烈攻勢也趨於白熱化,混雜的戰局也分不清誰是誰,都瘋了一般,屠戮殺伐,不但橫屍遍野,連身為京畿道門的渝留闞及淮南社的龐子盱和北城府的北城淩青也都殺紅了眼,他們雖是一方門派的掌教,卻仍舊不免為世俗所累,此刻新的戰場逐漸拉開了序幕,這座淹沒在紅塵紛擾當中的府邸,曆盡滄桑的洗禮,已經千瘡百孔,能支撐那龐重穹宇的背柱“基石”,也隨著戰況的激烈,變得力不從心,一日一夜又快及過半載的時光流逝,將各自陰霾籠罩的心頭,蒙上一層諱莫如深的紗,或許這就是人心的殘酷,複雜的似趟河的彼岸,到不達終點又趨之若鶩,甚至百折不怠。


    “來!”蕭從戮大喝一聲,對迎麵而來的俞錚和視若無睹,他一直忌憚身為外室之主的北靜荒厄,其他人根本不在其孤傲的眼內,所以留下堪為左膀右臂的許洗代替他指揮從戮營,自己本以技擊見長,當即無懼阻攔,將孔武有力的重拳,“唿唿”唿嘯的碾壓過去。


    蕭從戮早年是一介書生,流落江湖後,學藝很雜,再加上其陰晦的內心灰暗,所以出手狠辣陰毒,他臉上的刀疤是為救助一位兄弟的紅顏知己被宿敵所傷,這就更加厲怖驚魂,輕易難惹,而此番出拳,是常時的習慣,往往敵人在這似狂風暴雨的霸氣一擊下,無所抵禦,當那道犀利的勁波襲擾,猶如水漫及膝,瞬間曼延至腰際,詭譎異常。


    俞錚和沒有出鐵掌以硬碰硬,他知悉對方拳勢兇猛,一但被其所趁,就是斃命當場的結局,所以拂衣而起,如似一位清雋赴約的逸客,極是瀟灑放達,他避開來拳的淩厲鋒銳,徑直穿過強勁覆蓋著的的巔峰氣浪,潑墨如雨,劈麵一記掌刀斜斜直斬下去,竟然石破天驚,霹靂剛厲,快的似雷閃電掣,刹那間並逼近對方的命門。


    “咦,好!”蕭從戮輕輕讚歎一聲,俞錚和的另辟蹊徑令他幾乎咋舌,不料此人竟然如此詭譎多變,善於營造有利局勢,倒是有些小覷了他,不禁重新開始掄轉重拳,挾帶一股鮮火的戾氣肆掠發出,且撲撲生風,恰好在電光火石之間截住俞錚和的劈掌,兩者相較,頓時隱隱顫紊,發出劇烈至極的焦灼之感。


    “長振直拳,想不到先生將這種功法傳給了你,修為不錯,佩服!”俞錚和眉頭一皺,他的掌刀劈在那隻拳鋒的尖端,如似錐磕鐵上,劇烈的搗損顫抖,仿佛散架了一般,令人詫異又驚恐,於是讚歎的說道。


    “這…蕭某卻不忌諱,的確北靜荒厄曾教會鄙人很多,不過那都是過往而已,海內不靖,我從戮營當為敢先,縱使三千咒罵,又待如何!”蕭從戮變化拳勢,他這常用的拳法習至北靜荒厄,不但實用合度,而且推陳出新,化腐朽為神奇,“長振”之名,意喻明顯,雖是普通,卻犀利剛猛,直來直往,每每發出之時,配合勁道擊發,竟然橫貫八方,氣勢如虹,俞錚和的讚賞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根本就沒有實質的意義,對方提及授業之恩,僅是想讓他顧慮當初那一段艱難困苦的險難日子,好有所思量,於是當即遏止這種婆婆媽媽很是麻煩的繁擾,冷冷迴絕的說道。


    “嗬嗬!”俞錚和出言一聲冷笑,蕭從戮的決絕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絲毫沒有這種不切實際的企盼,此番說辭也是一時有感而發,這套長振直拳創立於北靜荒厄執掌外室一係時,用來教會初入北旅番製的新人,雖是普通,卻變化多端,實用無窮,招式之間連貫而衍化,每個人因體質不同,可以打出另外一種結果,而蕭從戮的直拳因習至最為接近巔峰狀態的創始人,所以變化玄妙,鋒勢較其他人更為驚怖而銳利,經曆這麽多年的沉澱與積累,已經爐火純青,青出於藍,兩人都熟悉這套拳意,這一交手,各自不禁深感順手破起來並不輕車熟路,便於捷徑,而且羈絆纏繞,有種泥足深陷,扯住一樣的頹廢。原來二人在拳意轉變之際,卡殼一般,扼製在延伸的繁雜裏,無法自然的發揮奇效,這種如鑒年華的永恆,奇妙的似白駒過隙,很難捕捉與琢磨,恰恰留下的痕跡,時時拂拭,雖明白,卻仍舊漣漪心湖,久久不能平複這翻湧如潮水一般的激蕩。


    那抵觸在拳鋒尖端的掌刀似浮萍一般任憑浪淘漂流,而截留住這命懸一線的致命一擊之拳,已經有所靈性,雙方停留在那一刻,不過是遍尋不得能挫敵的破綻,一時三刻感悟難以決出勝負,必定一番膠著鏖戰,才可分出誰能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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