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小閣的望樓上,挑簷深拱,監探四下,十分的危聳嚴厲,那裏篤定睿智,站立著一個高川一般堅實酷削的人,他踩在木欄榫接的望柱之上,威風凜凜,硬朗若鐵鑄的麵容一片肅凝,強勁有力的臂膀矯健雄渾,倒提著一杆粗如兒臂的長矢,一身彰顯肌體的戎裝,讓他英武豪邁,氣宇軒昂。


    望樓沉浸在一片濃煙滾滾的淒厲當中,仿佛隨時搖搖欲墜,但那位淵渟嶽峙屹立在雲層頂端,鷹隼一般銳利的眼中監察若伏卻神采奕奕來的人甫及出現,就似照亮了這陰沉煩悶的地方,豁然明朗了起來,當倒刃的長矢被他頗為凝重的旋轉翻動,與之間隔一丈的另一座重樓高處,也相繼出現雄武英然的人,皆氣勢嚴厲,手執一杆隨時準備投擲的長矢,他們就是號稱為絕世“縱橫”的天之驕旅,此番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占據險要的高端,頓時間沉邃的似虎踞龍盤,霸道而冷酷。


    “山河依舊,唯我縱橫!”那位倒提長矢的人,收杆身於胸前,行了一個氣壯山河的軍禮,孤峭的口中厲喝而道,並將霍霍銳利,略約六尺的器械,投擲而出,這杆夾挾著怒吼的武器威猛而剛硬,竟然驟如雨下,瞬間並填滿了沉沉負壓的巍懸高空。


    浩瀚如星塵密布的長矢,狠戾霸道,飛射下來,密密麻麻的瞬間並貫穿無數人的胸膛,將凡鑄的血肉之軀穿糖葫蘆一般牢牢的鑲定在那裏,不但血流滿地,頃刻之間並斃命當場,情形竟然十分的慘烈至極。


    那些前赴後繼猛烈攻擊的人,被長矢所阻,猝不及防的穿插血肉模糊之軀,掛在滿地荊棘叢生的刃端,隱隱透著一股鮮膻之味的厲怖森寒,既觸目驚心,又慘不忍睹。他們都是據傳府的府兵,此刻仿佛掛臘腸一般,殞命在滿是尖刺的流矢陣中,這一頓仿佛火中取栗的險阻,立刻延緩了陷入重重包圍的外室中人免遭被悉數殲滅的危險。


    原本戍守這座血腥淒厲的絕世府宅是來至北城的子弟,以及常駐府兵五百,難料都折損在那堪稱為神來之筆的燈群中,而加劇覆滅之勢,雷厲風行來的據傳府人馬幾乎全圍了他們,若不是各位盾集人牆,悍不畏死的苦苦支撐,一但有損傷就有人不畏艱難的來替補,想必這座舉世矚目的超然府宅早也轟然倒塌,大廈傾覆。


    領導“縱橫”一係及時援助來的並是望樓上那位冷若冰川一般堅厲的人,他名喚作“北知廓”,乃一位不但睿智冷靜,且性格十分沉穩的剛毅之人,他與暫代緹騎的鐵鉉橫皆為鐵血酷烈的強硬之輩,無論如何的惡劣環境,都能趟出一條血腥狠絕的殤厲之路來,他們的出現,頓時緩解了龐重險烈之下的繁複壓力,讓苦苦支撐著危局的諸人都暫緩的鬆了一口氣。


    “遭了!”攜著鐵弓的韓鐵燎,左突右支,一支唿嘯而來的長矢貼著他的麵額,疾馳而過,還未緩過神來,又一支粗劣至極的長矢夾雜著一股淩厲無匹的力道,顫紊狠戾,無比猛烈的向他貫穿而來,不禁詫異的一聲驚唿,迎著流矢投射而來卻難以輕易捕捉到的軌跡,將鐵弓的背脊一撩,僅聞“鏗鏘”一聲斷金切玉似的幽鳴,犀利的刃鋒堪堪磕在炳鐵的錐尖之上,發出十分搗損又磨硌的層層震蕩,足見力道匹沛,惡劣又強勢。眼見傾覆括易一室也接近尾聲,難料這群驚怖厲害的敢死之人突然天降神兵的出現,硬生生阻擋了邁入績效的功業榮耀之路,一時瞠目結舌又徒感無奈,他已經徹底的與括易一室決裂,如今事態嚴峻不及後悔,他隻有將形勢拖延,待尋得機會,再逆轉時局。於是召集剩下的據傳府府兵,重新組成有效的進擊之勢,繼續圍攻所存無幾的外室中人。


    “韓鐵燎,你又何必如此執著,據傳府許諾的高官厚祿,不過是鏡花水月,憑你的能力識見,竟然勘透不破,恐怕辱沒了你們當初緹騎十四衛的威名!”孟索本就站立不起,在周圍兄弟們的攙扶之中,艱難的對著重圍外領導著據傳府的人激烈的猛攻他們的韓鐵燎,譏諷又勸解的道,此刻不惜用人命堆砌出來的殺伐,已經如火如荼,就算天空之中流矢滿布,也無法阻擋這群如狼似虎眼見功成名就卻被生生遏止的人,不但前赴後繼,更甚攀爬著長矢杆叢掛在裏麵懸置的屍體,紛紛朝退到甬道後,殘存的外室中人蜂擁而來,情形竟然惡劣至極,又觸目驚心。


    “他已經沒有退路,小索,你這無疑於飲鴆止渴!”於靳忍耐著劇創的傷口,往重圍外那道犀利瘋狂的身影瞟得一眼,淡淡麵無表情的說道,他這短期內無法複原的傷勢,就是拜那位堪稱為“箭中天驕”的人其絕世精妙的箭法所賜,所以知道這人不會輕易的就此罷手,他與其義兄陳篆彔性格迥異,相當執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如今事態緊急,隻要稍稍努力,誰會知道,不可一舉成功,況且本就勝券在握的他們,且能放過如此唾手可得的機會。


    孟索一陣顫抖,想是因為牽動了慘重的傷勢,沒有再理會處於瘋狂狀態之下的那群瘋子,他也力有不逮,根本就難以起來作出有效的反擊,他們幾乎癱瘓了領導之力,連性命都小心翼翼的被兄弟們維護著,而身為外室之主的北靜荒厄更為狼狽,原本羈傲不遜的他受如此窩囊的頹廢屈辱,一向叱吒風雲,笑傲江湖,偷眼望去,他也睨目卑微,原來煥發神采奕奕的目光,已經迷離而恍惚,從未如此頹靡模樣的他,想必很難見到,會有如今被人所拚死維護的地步。


    北知廓登臨頂樓,本就是製約著高處之險,見據傳府的人仍舊不懼威脅的劇烈猛攻,頓時將意味深長的嘴角噙出一絲淡淡譏誚的笑意,既然敵人想與他們比著悍不畏死的奮勇,他們怎能趨於人後,於是矯健的臂膂一揮,身為“縱橫”一係的諸人立即迅捷隱身於樓頂的繁簷後,那份隱晦的重重伐性,悲烈而孤韌,頓時如伏藏的錐子,堪堪顯露,就也犀利無比,難以輕易的就被遏製、撼動。


    山河依舊,端端的就此拉開了接近於最後一戰的序幕,這座屹立近乎百年的府宅,究竟能否繼續往日的輝煌,還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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