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拂曉,濃鬱的硝煙彌漫在篤靜的山頭,恰恰遮蔽了滿是青翠蒼嵐的綠草丘坡,無數密集的人流,出現在蜿蜒起伏的荒野,他們氣勢雄武,麵容冷峻,仿佛掩雲蔽日,鋪天蓋地的覆蓋一切。


    桓去疾身披一身戎甲,在一處僻靜的陡峭地方,嚴峻的睹著很難防守的外沿薄弱地帶,被一股擋者披靡的軍隊硬生生的衝破,而且這群士兵,迅捷勇猛,絲毫不似羸弱的士族子弟,反而進退有據,步步為營,率先衝鋒的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突破扼守的險惡防線,穩定缺口,然後由後繼的人迅速擴大戰果,這份形似攻城略地的急行軍武,頓時讓人不敢小覷。


    “桓營,他們非一般的普通軍隊,這份雄吞黷武的強悍氣勢,當年鼎盛時期武帝爺組建的兩府士兵也不過如此。”一旁身為副營衛的軍士緊促的皺起眉頭,這群突然出現的軍隊儼然改變了戰局的嚴厲,讓他們憂心了起來,不禁有所感悟的說道。


    “哼!”桓去疾陰沉沉的瞟了他一眼,將冷睨的目光往逐漸撕開缺口的那群悍勇的士兵精厲決絕的投去,不疾不徐的說道,“看這層層嚴謹的攻勢,頗有當年武帝爺廣州兵的氣勢,我猜的不錯,他們必定是北城府的府兵。”


    “北城府!”那名副營衛軍士甫及聽及並一陣震驚,脫口而出道,“他們無令不得擅動,此番竟然無視軍規的森嚴,是不想活了麽。”


    “未必!”桓去疾孤陌的一聲冷笑,淡淡的吐出一股孤韌不羈的高深氣勢來,緩緩的道,“他們不會如此的愚笨定然有更好出行的理由,我們竟然能來此剿寇,他們一定可以堂而皇之的奉命而來。”一頓思慮片刻,又氣定神閑的說道,“唔,傳我命令,不惜一切守住山間的隘口,如果那裏被攻破,嗬嗬…我們就要全體葬身在這裏不可了。”說罷嚴峻的麵孔有些頗為意外的笑意,調侃般掛在不屑於一顧的嘴角,迅即又淡去。


    驍騎營的軍馬都設防在山間的前沿,而進退之處,僅有一道憑天險之利的險峻隘口,它座落在一處陡峭的坡嶺,不但高聳入雲,而且易守難攻,雖是峻險,卻也有破綻,其高懸的偏僻末端連著起伏不定的丘陵,綿延數十裏,可以利於敵軍沿著坡緣線偷襲而來,而且他們剛剛進駐這裏,還來不及嚴密固防,根本就沒有足夠的人力來扼守這裏,偏偏敵人此刻來的迅猛,絲毫不給其喘息之機,看來率領這群強悍軍隊的人,深諳兵家要略,卻是不俗的統帥之人。


    寂靜的山嶺之間響起陣陣兵戈嘶鳴的燥烈之聲,瞬間並填充了這場險惡戰事的荒漠殘酷,雙方在生死一刻的當頃並也死傷無數,驍騎營的士兵雖然酷烈的抵擋住了來敵的進犯,但卻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幾乎損亡過半,若不是增援的人馬及時,對方必定穿過險峻的坡嶺,來到他們的後麵,屆時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而守方艱苦煎熬,嚴防初心,攻方也慘烈堅決,誓死不退,一時間僵持不下,慢慢的陷入膠著。


    “桓營,敵人太悍勇了,且源源不絕,如果沒有人來增補損耗的防線,那麽這場仗,我們必敗無疑。”桓去疾官居禁軍驍騎營一支的營官,所以其軍中下屬直接在官職之前冠以姓氏稱唿,此時戰局酷烈至極,扼守隘口的伍長一身硝煙酷謖之味來到指揮台,對著一臉沉沉隱的桓去疾憂心忡忡的說道,他已經全身血汙,龐碩酷削的身形有些微微的彎僂,想來是遭受重擊所致。


    桓去疾沉默在陡峭的坡台,這位營中的軍士,以勇猛著稱,不到艱難險惡的時刻,他不會來此求援,但自己偏偏沒有餘力去緩解他的壓力,因為他在苦苦支持戰局,對方的統帥必定在賭他們的心理防線,能苦撐多久,而且敵人一直在拖疲他們,如果衰竭之時,他沒有穩守山營,那麽就是當一切塵埃落定後,他們都會身死在這裏,所以他不能抽走隨時準備反擊守護在前沿的軍隊,那怕隘口失守,守衛在那裏的軍士悉數戰死,他也必須心硬如鐵,牢牢盯住敵方統帥的運籌帷幄,雙方這場較為心力憔悴的角逐,已經是一場將帥統禦的揮斥之爭,一時支撐不住,就是徹底的被對方覆滅,所以無論那方勝出,都是犧牲了無數的士兵性命所換來,桓去疾此刻雖然心在滴血,他也必須冷酷無情。


    “身為營中伍長,卻在這裏危言聳聽,畏懼強敵,不怕辱沒了驍騎營的威名,滾,迴到你的防區去,莫在這裏擾亂桓營的決心。”那一臉肅然的副營衛厲聲一喝,威嚴的怒道,立馬震懾住了那求援而來的酷寒伍長。


    桓去疾迅即省醒,一睹朝那厲聲喝止的副營衛看去,驀然明白他是為了顧慮自己的愛護下屬之心,所以寧作殘酷的小人,背上了枉顧士兵的惡吏之態,不禁一晤,轉過嚴謹的頭去,睥睨一切的將桀驁孤陌的身形,立在坡台的陡峭險峻之處,他的孤悲是一種將帥的血腥淋漓,殘酷而灰暗,如果賭上一切,犧牲忠勇的士兵是一塊斤斤計較的籌碼,他會毫不猶豫的並投入進入,贏得勝利才是對他們的愧疚安撫,古來戰場幾人迴,這就是征戰沙場的無數將士其最好的歸屬,馬革裹屍才是報效家國的忠誌情懷。


    那名滿身血汙的伍長一怔愣住,須臾才漸漸幡然領悟,他們雖然不是為護衛家園而來,但卻是為了那個崇高的理想不惜粉身碎骨身,埋骨他鄉。桓去疾的背襟淩然而高懸,算是對他的迴答,敵人的兇猛已經勢不可擋,唯有比他們更為悍不畏死,才能生生的打退他們,他的麾下損耗瀕臨大半,餘下的人還在頑強抵抗,當即不在猶豫,恭敬的一躬身,算是做最後的訣別,並毅然決然的轉身,投入自己那道嚴酷扼守的隘口防線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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