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階上一片豔染,瞬間淪為人間煉獄,逐寸縮短的圈圍防線也越來越窄,悉數倒下來的人死的很悲壯,他們的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在階梯上,形態各異,不但悍不畏死,更在身死當頃一刻,還在奮勇拒敵,那份堅毅讓處處透著的血腥殘酷之味,變得極盛極烈。


    據傳府的府兵一直伏藏,此刻如狼似虎的衝殺過來,竟然摧枯拉朽,一舉淹沒了所有的人,而括易一室的人早也身心俱疲,在劇烈的爭鬥壓力之下更是力竭盡衰,根本抵禦不了這從四麵八方勇猛精進過來的雄悍之師。混亂中一道孤峭的身影在血肉橫飛的殘酷裏,不懼悍烈的指揮若定,帶領著剩下的人艱苦異常的抵擋著源源不斷衝殺過來的龐雜兵群,卻是於靳,他滿身血汙,無複先前睿智又鎮定自若的耽逸之態,此刻憂慮煩躁很是焦頭爛額,他們本來可以以逸待勞,留有最後的底牌,難料敵人以滿天繁星如塵的燈群層層來襲,導致藏兵被一舉擊潰,其高明的頭腦已經登峰造極,恐怖如斯,看來他們還是小覷了敵人的狡譎,不然也不會陷入如此艱苦卓絕的殘酷之境,如今隻有寄托還未曾現身的內室之主能及時的率人來援,此時他突然萌生了一股懼意,一閃即逝,迅即又覺得不可能,甘修雎的無意爭權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那怕不顧及手足之情,也焉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但時至今日,此時此刻他的蹤跡全無,這一絲的驚恐已經占據了他的猜測,變得越來越強烈。


    明越也被維護在以身作盾的肉牆後,他受了來至巍巍高懸的簷頂之上那位突然出現的狠厲之人那冠絕精彩的絕世一箭,傷了筋脈,殘餘的箭矢還留在體內,他根本不敢輕易的拔出,因為這射來的一箭是特製的四棱箭,而且端前鑄有勾刺,一但拔出就是創麵擴大造成流血不止而至身死當場,他本悍不畏死,細細思慮,豁然明白,看來此人早有防範,是特意為他而來,為了能夠覆滅他們,敵人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不禁灑脫不羈,有些慘烈的笑了一笑,在這亂軍叢中備添一抹詭譎的精彩,十分的淒迷又悲涼。


    “嗖!”慘烈的空中振翅鳴鏑,淩空如劃,疑似吸盡一切的絞逆吞噬,仿佛周邊被拉皺一般,盈縮成寸,這時聽到一聲警醒,如此危及時刻,隱隱嗅來的險峻越發顯得急促,僅聞一道驚鴻如逝的箭矢,貫穿嚴厲如牆且密不透縫的層層氛圍,霸氣絕倫的射來,所帶起的強悍勁氣,擋者披靡。


    “老於!”幢幢的人影中一陣騷亂,忽然一人驚唿,並見到密集的人群內突然陷下去一大片,焦灼彷徨之聲不絕於耳,而那支含弦鏃羽的一箭,就狠絕肆掠的插在伏陷下去的人群中,一個剛毅酷削的人那薄弱無鑄的胸膛之上,竟然是於靳,而扶著他的人卻是秦燃,如此狠虐的一箭,已經拖垮了於靳的身體,他晦暗的臉上一片沉靜,此刻卻絲毫無懼。


    秦燃扶著於靳,突然發覺懷中的人雖然虛弱無力,但在隱隱的拉扯著他的衣角,頓時明白過來,大喊了一聲,“先生!”圍攏過來的人群立刻警覺,都向那位癱坐在險峻的高台之上被敬稱作“先生”的北靜荒厄那邊及時的靠攏了過去,頓時形成一道緊密無隙的盾牆,以此來維護這位僅存的領袖之生死存亡。


    明越殺心大起,他當然明白敵人是打算先射殺他們的領頭之人,以此來杜絕能帶領他們繼續反抗的中心之人,無疑於靳誤中了副車,如果北靜荒厄再被射殺,那麽括易一室就離真正的覆滅不遠了,狠戾的目光巡檢過去,見到高聳的簷頂之上,那位眼神炯異,手執大弓的俊彩非凡之人,正控弦垂脊,稍稍一鬆緊馳,這位以箭術百步穿楊的高卓之輩,並是與其僅存的義兄名揚天下的原前朝十四緹騎衛排行老幺的韓鐵燎,他此刻背離緹騎衛維係義理的宗旨,投效於據傳府,讓這本來就嚴峻的險境越發顯得複雜難解。


    “秦兄,這裏就交給你了!”明越偏轉僵硬的脖頸,艱難的對著紛亂的人群中慨然憤怒的秦燃,誠然一諾的說道,他這苦澀如黃的一語如是酸楚的傳了過去,那灼熱的眼神,頓時將慌亂中仍舊堅韌的秦燃擅定了心神。


    據傳府的圍堵已經快接近尾聲,他們雖損耗了一半,卻戰力未減氣勢如虹,而且失去了指揮之人的括易一室無異於缺了牙的老虎,無甚威脅,此刻正麵臨著被清洗的局麵,一路上來的殘肢斷臂,已經屍橫遍野,鮮血淋漓的殘酷,塗染了整座空闊的演武台場,瀕臨絕境的哀鴻如沐渲染的熏陶,將生死爭奪的慘烈慢慢完全盡覆。


    這時漆黑一片的台場,早也火光衝天,恰逢午夜也臨,暈白的石砌欄杆被殷實的血水染紅,那裏拚殺激烈,悉數掩蓋了本就意境深遠的雕花紋案,既使台闕深邃,也阻擋不了毀滅之勢,反而顯得異常醒目,不夠淒迷。一路延伸,並見到簇擁的平台在紛湧而至的群流中,失了靈韻,僅是一座單調的刀俎案板,任憑魚肉展示,突然一陣潑墨如幻的提筆精彩,竟然石破天驚的蕩開一波漣漪,在危聳險峻的台墀上,一道頗為醒目的身影衝開窮追猛堵的人牆,兔起鶻落的如掠平地,往運籌帷幄的敵人中心地帶飛馳而去,此人全身被一股漸盛的殺意籠罩,擋者披靡,所造成的威懾竟然瞬間熾烈,而且一往無前。


    遠遠的房脊之上,被譽為箭中天驕的韓鐵燎,眉宇緊皺一片深邃,他精厲的目光炯炯有神的鎖定住這道淩厲絕塵的身影,手中的箭矢被其賦予靈性早在敵人發起攻擊一刻就也搭弓上弦,已經蓄勢待發,他俊彩飛揚的神采在天邊闊敞的簷角,如是高懸冰銷,超凡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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