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蔭稠密,卻依稀可以見到蔥鬱的密林內一片清徐,慢慢的沉靜了一絲稍顯空乏的平淡,然而如此深邃禪遠的地方,不禁透出一陣十分險峻而被籠罩的陰寒,來加深這片蒼翠的林間,不及閑逸,並也深沉。


    這時道路的兩旁草莖繁茂,覆蓋了荒蕪的路,隱隱透出來的森森嚴寒仿佛是阻撓在前的一道天塹,無時無刻不影響著林徑道的四野闃靜。周圍群峰疊翠,蒼鬱而清幽如似流水淙淙,卻獨不見鳥語花香,一派悠然自得的閑逸,因為這明淨禪和的澄靜也被一陣曲折啾鳴的金戈兵燹之狠絕所渲染,變得極盡層疊,又淒厲的很。


    本就荒蕪的地方,此刻充滿寂靜的沉伏,饒是林深路淺,也滯留不住那些掃除這裏處處透著險厲的腳步,隻聞林徑道人影幢幢的傳來一陣仆仆的徐染之聲,頓時血腥濃鬱的彌漫開來一股仿佛嗅著惡臭的鮮膻之味,極是陰寒又冷煞。


    “是諜探,”茂密的林內傳來一聲頗為警覺的敘述,沉穩又堅毅,不消片刻並蓄勢以待的與極深極遠顯來詭譎多變的層層密布融而化作一體。


    “不用理會,他們不過是些跳梁小醜,隻會拖緩我們的腳步,其他的人才是最為棘手的事,”密集的林內又響起一聲孤冷的沉厲,將滿處的蕭殺映襯在他這一句話的穩健裏,極是從容淡定,又隱含篤實的處變不驚,他氣度閑適高卓,有種高瞻遠矚的深謀遠慮,此刻麵對林內的頻頻騷動,沉穩如常的道,“既然他們踏足了進來,就讓他們有來無迴,且不更好。”說罷緘默不言,孤峭似山巒一般的遠嵐暮靄,隱藏精深。


    “甘修雎,何必躲躲藏藏,既然我來了,你就讓這些昔日的下屬替你送命麽!”荒荼的貧瘠之路邊,從山坳的脊背那麵曠遠而深邃的傳來一聲頗為調侃的話,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繁密的林內噤若寒蟬,將這極為挑釁的聲音隨著起伏不定的山脊,蜿蜒而的濃鬱的達至,突然崎嶇的山路間,孤峭不凡的走出來一位徐徐沐染山色的清華之人,仿佛山野的峭厲逍遙著他的衣袍,怡然而閑適,唯有臉上挾著的落寞與孤冷映襯著他的昂然不屈,既使背襟迎風也那麽淡恬而空匆,那怕伸手一攀,並可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沉寂的林內此時寂寞無聲,僅可聞得風動梢枝的窸窸窣窣,聽來十分的涓細如潺潺流淌的小溪,閑靜而祥和。


    “據傳府!”那位沉穩的遠籌之人見到山脊處走來的人,頗為眼熟,不禁詫異的驚道。


    遠籟如天邊挽住雲霞,耽逸、縹緲恰似羈旅中風塵仆仆的咫尺天涯之人,走到了離林徑不遠的石路邊,將孤傲的一身峭骨,如沐春風盈暖的慢慢道來,如是平常的道:“雲夢之澤,憶思而高潔,如今這凡俗,隻剩下一點不堪儒雅的風霜犀利,吾輩豈非可笑至極!”


    “嗬嗬,雲夢,”隨著一聲驚唿,卻不局促的人,將沉穩的堅厲不值一哂的顯現在孤陌的冷峭裏,很是嘲諷的道:“何必附庸風雅,你們雙雨雲夢軒僅為殘缺不全的一家詩社,不過是欺世盜名而已,如何說得是文人的傲骨,你皇無庸不是也易姓改名,這算不算是恬不知恥,妄自比擬先賢聖雅,豈非亦是可笑!”這一句精辟的反駁頓時犀利的如同一柄利箭譏誚的射過去,頓時彌平了這位耽逸而來之人的機鋒,顯得更勝一籌。


    那位據傳府的人也不惱怒,隻是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有些自言自語的道:“好,”他頷首如吟,很是嘯野山林,如是俊雅的高聲問道,“你是誰,果然堂堂內室之主‘折戟’名下,定無平凡之人,這一番見解也是不俗,我雖號皇無庸,但卻平庸之極,此來,不過是紅塵中一行,為倦客一捎,驀然而來,所以你們的對手,必定是我。”話音甫落,當世僅他一人,並可俯瞰這山嵐的雲霧蕭然,十分的忘川孤逸,得意至極。


    “陳大人好氣魄,在下的名字不足掛齒,你雖來至朝堂,卻出身江湖,想必此來你不是孤身一人,我輩也不是怯懦之人,來吧,看看你這位不平庸之人,有何驚怖的手段,來破我大名府的陣壘。”反唇相譏的這位沉穩之人原是祆教一脈暗教的人,堅毅的脾性讓他耽擱歲月的蹉跎,今日才初現江湖,他姓李,名沫,雖平凡,但他有一個足可自豪的字為“彥柏”,然而暗教的分崩離析,促使他們淪為鼠輩,從此沉浸在暗無天日當中,有幸甘修雎將他們召了迴來,成為拱衛括易一室的籌碼,所以並舊稱名動宅的古名大名府。他譏誚皇無庸的附身權貴,但卻不敢小覷這位成名江南的不世高手,縱然此刻一戰,他也沒有把握可以擊殺他,何況他並不是孤身一人,今番麵臨悉數的政敵,想要覆滅他們括易一室,所以隱藏在暗處的強敵,必定枕戈待旦,伺機而動,不禁有意試探的說道。


    皇無庸早也猜測他非凡俗之流,但他既然舊稱大名府,說明其來曆也不平凡,自甘修雎孑然一身,風雲盡攬的來到江畔的湖心亭“霽樓”,並揣測到了他的意圖,隨即與運籌帷幄此局的管氏一族少主聯袂布下了阻擋他率人馳援而迴歸名動宅的防控。


    甘修雎也是括易一室足可比肩當世宗師級高手的人物,他一直為了避嫌不予結拜義弟北靜荒厄爭奪括易的大權,所以導致內室一係越來越人才凋零,除了一個大光明教的甪行呂堪為內室的撐持之人,並隻剩下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直到名動宅麵臨四麵楚歌,甚至無人可用的時候,他才振臂一唿,召集以前的舊屬,重新掌控而驅使括易內室的部將。然而湖心亭的集結也是一次如若“轂中”的陷阱,邀以為約的援手,是號稱“十三霜點披帶行,猶有瀝刃盡寒鑄”的十三陳篆彔卻被甘修雎從容不迫的孤逸之中驚退走,這個本來強勁的援手讓他們可以借助軍中的力量,一舉蕩平這個隱患,殊不知陳篆彔的退去,令局勢越發顯得破朔迷離起來,但他還有後招,那就是這位高雅之人,號稱“猶有瀝刃盡寒鑄”的結拜義弟老幺十四韓鐵燎,他的出現,定然可以給括易一室予以致命的一擊。此刻湖心亭一戰,擊敗他們據傳府圍殺的甘修雎,已經領著舊部,一路清除江湖裏,投靠堪為皇室代表的據傳府及諸多門派勢力,到達離西府石頭城近郊的一座密林裏,所以他不得不再一次疲於奔命的阻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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