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簷之上,甘修雎一襲寡裳,平淡而閑暇,仿佛他就是該在哪裏,享受風和日麗的愜意和怡然。


    他身處在與“好蘊樓”相近的其寐其覺樓房頂,俯望而下,一覽縱山小,名動宅的一切動靜都盡收眼底。那偏南的院落園林裏,北靜未銷正拚鬥著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此人豐神俊碩,雋永而孤韌,十分的不凡,唯有當初他的叔父“傅虛設”能夠比擬。難道就是這個人攪動名動宅的一汪池水,令他們都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麽。


    上峴印斷然撤去“怨集怨”掌,他不想虛耗在這不必要的纏鬥裏,來耽擱他的意圖。而他撤迴掌力時,忽然發覺有人接近,而且不隱藏,不顧慮,顯然是要告訴他,他就出現在哪裏,隻要你稍有異動,他就驟然出手。絕不猶豫,也刻不容緩。


    北靜未銷淡淡的噙出一絲微笑,因為他也發覺有人接近了,而且如此熟悉,又不隱藏,落落君子之風,一派雋雅而行尚。


    “唉,一個附庸風雅的半詩工啊!”北靜未銷借緩息之餘,放鬆懈怠的調侃來著,看來他們的兄弟情義,並非像傳聞中的那麽遭,至少情義尚存。


    甘修雎踞坐在房頂,提起膝頭來,放置著他翩翩便宜的衣袖及臂彎,而清風霽月,如耽酒釅茶般的閑倦,疏懶而持性的倚著簷頭的獸吻,徐徐的道:“原來是誰,竟然是名滿江湖的‘宗師之隙’上前輩,倒是讓我詫異,憑你的威望,還用得著自貶身份,來此盜取這小小的‘虎符君子令’了!”


    上峴印雖然托大,但甘修雎的突然出現,倒是始料不及,他掐捏好時辰,所以現身前來,就算有變數,不論是誰,他都可憑自己一身驚世駭俗的遁走。唯一忌憚的就是名鄴,但他已經離開,不知所蹤,可以略微不記。甘修雎乃天下四絕之一南楚冥獄的左膀右臂,其自身的本領早也享譽江湖,不是紙製泥捏的。何況他們三兄弟,尤為老大甘修雎年歲漸長,卻最為灑脫不羈,放縱自己。雖然排名不分先後,但世人都知道,最小的老三“名鄴”,卻是為尊為主,儼然是他們之中的佼佼者。不禁哂然一笑,精芒內斂的道:“我猜是誰,原來是你這個不著調的公子哥啊,失敬失敬!”


    甘修雎高居在簷頭,有種俯瞰眾生的感覺,他懶散的抬起了低垂的頭,剛剛及平,卻沒用下顎去蔑視上峴印,這是一種不敬,也是自己所不屑也不能容忍的下作。上峴印以禮迴應,他怎能高倨傲慢,也迴道:“人生如我,甘之如飴,上前輩碌碌而為半生,難道要一杯黃土掩埋,才有所研悟麽。況且老生歲月,不且饒人,及時行樂,又有何妨了。”


    “嗬嗬…”北靜未銷露出一顆牙齒,附和道,“老大你興致勃勃,還不錯嘛,這算是重新開始了麽!”


    甘修雎笑了一笑,他明白老二北靜荒厄的言外之意,雖然兩人因為括易一室的所屬權,有些爭議,導致出現了嫌隙,但是兄弟情義還是尚在。他因為“神星落”的傷情,變得抑鬱寡歡,沉積成屙,現在卻突然變得振奮有鬥誌,不禁替他欣慰又高興,所以才有此一說。


    “上前輩竟然奪得‘君子令’,那麽還是請歸還迴來吧,莫奈我等用強,那就‘不美哉’了。”甘修雎一字一句,氣勢不弱的迴敬過去,這上峴印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乃是一代武學宗師,他僅用“怨集怨”就幾乎挫敗了北靜荒厄,那麽二人連手,又能否抵禦得了他的繼承武學,天下四絕之一“西域役曦”的,天堂不盡,魔域“侵心”了。剛才他來到“其寐其覺”的樓簷房頂,發覺老二“北靜荒厄”有所不同了,這是他新進所悟出來的武學麽,難怪沒有見過。


    北靜未銷不願車輪之戰於上峴印,他鬥然掀起一片衣影,將“走井化圓”發揮至極致,率先擺出一份不容插混的挑戰。


    “唉,老二啊,老二,你還是這般的執拗,不肯不拘小節啊。”甘修雎用鼻翼“吭哧”了一聲,暗自近乎嘲諷的一笑道。這北靜荒厄脾性敦厚,雖不愚鈍迂腐,但很偏執,自己認定的人和事,八匹馬也拉拽不迴,所以一但他們兄弟之間,有意見分歧,總有名鄴出來調和,可現在就隻有任憑他率性而為了。


    上峴印稍稍瞟了一眼甘修雎,最後將目光鎖定在北靜未銷身上,他明白二人自持身份,不肯聯手對付於他,不禁暗忖一絲僥幸。如果甘修雎也參與挑戰,他自持身份,可以同時應對兩人,這就無形中縮短了勝算。這甘修雎一定如北靜未銷一般,很難搞掂,二人一但聯合,就縱橫披靡,所向無敵了。這北靜未銷先發出挑戰,那麽也就意味著甘修雎不會在下場出手,這恰恰剛好落入他的“轂中”,正中其下懷。


    北靜未銷悟出“走井化圓”開始初具雛形,所以需要兼化和融會貫通,當初在西域樓蘭,悟出“動極惡”,堪堪抵禦住大西王不黜的“悲憐憫”。這“悲憐憫”乃是聚氣成刃的內家武學,發揮之極致,可以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如今對付上峴印,並需要更進一步的高深武學,走井化圓就彌補了這樣的不足,怨集怨的餘威還心有餘悸,就算化解了集怨掌力,但他另外一部分的不世絕學“侵心”掌又如何了。


    “君子令,有德著居之,憑什麽就隻有你們‘括易一室’能夠擁有。”上峴印不溫不火的算是迴答,“自古以來成大業者,那個遑論不是驚怖手段,鄙人能夠明目張膽的來搶奪,總比不敢來的更窩囊吧!”


    “嗯…”這上峴印仍舊不改其強硬的本色,就算放手一搏,也絕不遮遮掩掩,藏頭露尾,雖甘作小人,也絕不猥瑣。甘修雎不禁皺起了眉頭,他怕的就是如此,形成如此這樣膠著的局麵,一定又是不死不休,暗自嘀咕道,“唉,這名動宅又開始成多事之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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