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的秦淮河,楊柳依依,迷人又傷感。“秣陵”更是一座傷城,為江南水鄉所染,又被燕趙悲歌所沁,留下的並是一句憑吊的幽思。


    秦淮河,古名龍藏浦,漢代起稱淮水。相傳秦始皇嬴政東巡會稽過秣陵,以此地有“王氣”,下令在秣陵東南的方山、石硊山一帶,鑿晰連崗,導引龍藏浦水北入長江,到後來才根據這一傳說,遂改稱秦淮。


    離此地不遠的河堤上,曉風舒徐,當沐浴在熙和的陽光下時,柔媚的就似胭脂一般浮流在河麵上,無論多少的繁華落盡,都不如一步一景,來的實在。寂寥而疏落的河道上,束衣緊服,出來一個披紗穿衫的人,不緊不慢走來,仿佛是一個羈旅的遊客。高梳綰起的發髻,用一根木筷橫插,簡約而別致,尤其一身的服飾是當下時行的薄衫博袖,翩翩而淡雅,有種儒美的淺顯,但醒目的還是那一縷輕裳的薄帶,飄逸而鑒賞,端的是灑脫放達,不居昵態。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清秀的臉龐,無疵無瑕,唯有眉宇間透著的落寞才能知曉他很憂傷。


    旖旎的風光能否讓這寂寥的人寄情於山水之間,實是未知。但似乎堤岸上的道路,能夠讓他一直一直的走,不知疲憊,不曉煙雨蒙蒙罩滿身。


    想必是因為累了,所以他背身倚靠著一顆細柳,仰起居俏的脖頸,稍稍一睹柳梢,卻還是條縷細擺,搖曳的很。漸漸路上的行人零零星星的添多,無時無刻不頻頻注視於他,如若不是他隨性而為,太過陰厲,一絲鬱結的惆悵淺薄的很,掛在眉梢,想必他近乎媲美者妖的風姿,讓路人紛紛如賞物我兩相宜的獨特景致。


    一根稍稍作橫卻不顯突兀的木筷高高的綰發成髻,綽約如仕女踮立的憑站,而一身素雅的裝扮,寬袍綸巾,讓旖旎的堤岸上,閑言碎語起來。


    果然,淮水岸上的風月很不一樣,連路人的閑餘談資都隨這倚柳而背仰的壓抑,秉性寡陌而冷僻的肅凝,不脛而走,有文曰: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采桑歧路間,行人瞻寰宇,但坐觀羅敷。


    走過岸堤,一襲孤裳的寥落,泛著清晰至簡單的弧線,勾勒著體態輪廓,十分醒楚。這木筷綰發的人,以楚為姓,命名“室曉”,倨傲的筋骨似乎是披著一層薄薄的軟刺,倔強而委屈。若不是江南水鄉的人傑地靈,自古以來出俊秀,他堪堪及俊美的麵孔,不疑似為女子不可。他身心疲憊受挫,流落至南巷裏,偶得一位老者所救,養好一些了身骨,就迫不及待的婉言告辭了,而原來的衣袍早也破爛,不能再穿了,所以並向老者討要了一件舊衣裳。既使是舊衣雜服,但穿在他身上,卻端的很是不同,掩隱不住的英氣,契合著憂鬱的愁結,竟然別有一番不俗的情致。


    “綽兒…你在哪裏了!”楚室曉一怔的停下了腳步,因為他也突然的想起,擄走綽兒的人,竟然不知道其是是誰?也不知道他到底落腳在什麽地方!這大地茫茫,浩瀚無垠,該如何去找。不禁噌怪起自己來,“楚室曉啊,你怎麽這麽笨,當時應該問一問那個人叫什麽名字啊!”


    “撲通”一聲,一顆石子劃著一條優美的弧線,拋入河水裏,濺起一波小小的水幕,圈圈漣漪無限擴散,在河畔裏蕩漾開來。


    這一聲的打擾,楚室曉偏轉頭來,被勾引的看了一看,原來還有這一番的動靜,倒是始料不及。旁邊的堤岸上,卻有一對戀人,在相偎依,其中的男子,手裏還有一塊半截的濯石在把玩,想必那一顆石子,是他所擲,也許是為了轉移話題,或者增添一記趣味。在突然看見楚室曉時,一怔的愣住了,竟然忘了搭理與他你儂我儂的那位女子。那名女子很是秀麗端莊,顧觀柔美的俏臉一時青厭相濟,嘟囔起嘴,然而在悄悄看了一眸楚室曉那俊美至無匹的臉龐後也怔住了,皆齊齊讚歎,“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絕美的人兒,果然造物者偏頗,讓他盡得雍華,不甚公平。”


    楚室曉一笑皆染,造成的困擾,讓一對戀人互相的埋怨,各自暗忖:“為何我們都遇不到讓自己驚詫至灼烈的人,怦然心動至無法自拔。”


    此時的楚室曉當然不知道他們的所思所感,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綽兒傷痕至累累的疼惜模樣,怎不心悸蠢動,哀傷幽思。偏是他不經意間,偏首來的一睹,別開生麵,猶如霽月星朗,一笑嫣然,轉盼之間萬花羞落,遍皆冉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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