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街巷裏,娉婷婀娜走來一個綽約的女子,她的出現絲毫不顯突兀,反而舉止如畫,近了可以看見,她穿了一件湖綠色的漢式的雜裾深衣,上儉下豐,衣身部分緊身合體,而她的袖口、衣襟、下擺綴有不同色的緣飾,下著條紋間色裙,腰間用一塊帛帶係紮。她沒有梳當下一種盛行的“蔽髻”,那是一種假髻,將本身頭發挽成各種式樣,不過這種假髻比較隨便,髻上的裝飾也沒有蔽髻那樣複雜,時稱“緩鬢傾髻”。而此時期,由於受佛教的影響,許多女子發頂正中分成髻鬟,做成上豎的環式,謂之“飛天髻”,先在皇城宮中,最後後在民間普及。在發髻上再加飾步搖簪、花鈿、釵鑷子、或插以鮮花等,並十分的嫵媚多姿。她淡妝素雅,佩飾更是幾乎全無,雙眸似水,卻帶著談談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睥睨。這一路走來,眼神波橙,明眸善睞,宛若芳華。唯有腰間的帶具,更具特色。


    東漢末期,民間腰畔所束的革帶為了佩掛隨身實用小器具的方便,在帶鞓上巧妙的避開羈絆,裝上銙和環,銙環上再掛幾根附有小帶鉤的小帶子,這種小帶子叫做鞢,附有鞢的腰帶稱為鞢帶。直至現在時期的鞢帶,頭端裝有金屬帶扣,帶扣一般鏤有動物紋和穿帶尾用的穿孔,穿孔上裝有可以活動的短扣針。帶的尾端裝有金屬帶,帶較窄,而且是尖頭的,可以穿過帶扣上的穿孔,再讓帶扣上的扣針將腰帶撇緊。鞢帶帶具的形式也是從西北少數民族經長江流域流傳過來的。自江淮流行開來之後,並流傳入“秣陵”建康,尤其是給這座媚態橫生的城池及服飾生活產生了很大的影響,紛紛開始效仿佩戴。


    這位女子走到街心,並輕飄飄的目橫橙波瞟了一眼還在劇鬥當中的二人,並眉目梢頭脈脈傳情的映照出兩人齊具蕭殺肅凝的身影。這十尺見方的地方,並無它物,僅有一些淩亂的攤鋪及商店,但都空無一人,躲在暗處的緹騎衛屬及護城士兵早也清理了場地,令無辜殃及減少到最低。至少可以讓心無旁騖的兩個人,公平公正的一決高下。


    裘閻銳氣折損,甚為燥惡,他也被傷及髒腑,唯有硬撐才屹立至現在,而且打擊到敵人“中庭”一段距離的一拳卻被截留在外,無法再進一步作實質性的傷害,在這一頓的間隙裏,他發覺北靜未銷是在讓步了,這是蔑視,是種高傲,也是一種他窮其畢身都難以望其項背的高倨兼備。所以他憤而且恨,恨就有了戾氣,並很難保持巔峰不銳的狀態了,這是他很不情願,但又不得不怒而迸發的情緒。


    “裘閻,你就認輸了麽,”北靜未銷退而不拒,緩緩抬袖還是露出兩根手指,淡漠的道,“如果這樣我就沒必要做君子之交了。”


    的確北靜未銷一直持以君子之姿,行待客之態,有如雅風,這是他長久以來都高居頂峰的人,所具有的姿態,一覽縱山小,萬物皆為螻蟻。


    “哈哈!”裘閻雖然與他保持咫尺之遙的距離,但是不敢小覷其足以震爍當世的的威懾,一舉一動都備添無懈可擊。這算是儒雅合度,魏晉風華麽,不禁他笑出了如滴血淚般的嗆然,也嘲諷出小人物那一絲掙紮求存的悲涼。於是他背襟挾製,把重塑重磅的體魄如丘壘一般堅固不摧的推撞過去,那份不動如山的悠揚轉化為動蕩川河的悲壯,激流勇進的奔淌澎湃,作誓不罷休的背水一戰。


    北靜未銷退後一步,沒有趁機重挫裘閻,他本想一擊致命於他,但突然出現在街巷裏靈竅如精魅的女子,促使他優雅而君風揣度。


    “見過這北靜先生!”走過街巷的女子,絲毫也不懼怕這淩厲至灼烈的劇戰,先是眼瞼下垂,稍稍瞧得一眼一旁,樓台殘翳下摟著一個精致如雕琢的孩子如似妖孽一般絕美如畫的人,並盈盈娉婷,揖禮下福,鶯聲燕語,端的是極柔極昵。


    “你怎麽來了,”北靜未銷頷首一點,表示尊敬,還是瞟了一眼近乎姽嫿如妖的楚室曉,淡漠的道,“不去伺候著你的主子,來此看我這個快作朽木的人麽,不覺得無趣的很麽!”


    那一縷輕裳的女子,破題兒為一笑的招媚,眼白頗帶一味頑皮的一翻,粲然一笑卻不露齒及掩袖工饞的道:“先生說笑了,看來您還是如此風趣幽默,會討得女孩子的歡心嘞,”言罷笑靨還是依然,卻也凝滯,聽道,“我的主子還是追憶往昔,讓人有些擔憂,但這些不是我一個弱女子能夠兼顧的,所以不知僭越的前來望先生小些斟酌。”


    北靜未銷皺起了眉頭,他當然明白這位女子的主子,也就是他的結義大哥,號稱任憑君傾請側聽“折戟”沉沙的甘修雎。他的生憑為情所困,暗自神殤離雪,所憶者並是曾今被百闕王奉立為婆羅門內道之主的“神星落”,那個被“神意外韻,星河牽織,落寞處仍舊被一則憂傷”所代替的女子,而她留下的並是如今站立在眼前被送來而替代照顧他“甘折戟”的女子,這份癡情有些迷離,也有些唐突,更有些糾葛不清。這名女子名叫“莞爾“,本姓金,但甘修雎卻將她改名作“玄瑛子”,伺候著他的飲食起居,儼然主仆情誼,未曾僭越禮數,日子久了並是流水落花,更添些惆悵與柔結了。(注:甘修雎及神星落的故事某收錄在拙作神王爺之楔子女兒逝攜姝天涯裏)道:“我的這位好大哥呀,沒曾想癡怨荼毒,早也病入膏肓,無藥可醫了,我這憑奈何。”


    玄瑛子酷似雕琢點綴的鼻翼,“噗呲”一聲撲騰出一絲近乎趣意的竊笑,嗯得一媚,也嬌靨如花團緊簇,她先是童真無邪稚幼的一緩,然後頗為計較費神的挑眉道:“一幅畫嘛,主子他還是一壺酒水對酌,一邊提筆寫就,一邊剔透心思,不過那幅丹青還是畫得神韻,將星落姐姐的美態,麗落的緊,我也瞧得歡喜嘛呢!”


    裘閻深吸一口,唿吐出混濁的煩悶之氣,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他也是內心慶幸,因為北靜未銷不會在女子麵前大肆宣染血腥,相反他會有所收斂,對於“甘修雎”的過往,他可是耳濡目染,不聽也全然知曉,那時的一教之主,卻在名姓宗族與祆教兩敗俱傷過後,退居幕後,為化名甘肅川也就是名鄴的“肅王爺”出謀劃策,組織起“括易一室”匡扶陳廷,收納了祆教一脈的大光明教以及暗教,其中為平衡兩支的“敗絮”組織也從此銷聲匿跡,沒了蹤影,而甘修雎就是繼李宗伯後的暗教之主,那位神韻外蘊的女子“神星落”也是其“敗絮”組織的一員,其中的恩怨糾葛,一時道不清說不明,江湖也就如此區別於傷情,讓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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