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將軍府到鎮榮王府的沿街道路,圍滿了看熱鬧的人,若不是鎮榮王府的人提早沿街把守,迎親隊伍估計下午都未必到達。


    沿街兩邊的茶樓酒肆,位置早早就被預定了出去,等著看這一矚目的婚禮。


    沈士軒也被同僚硬拉了過來,非要他一同瞻仰榮小王爺的風采不可,說是什麽機會難得,不容錯過,尤其是這個時候。


    這位同僚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自小就對鎮榮王府的榮小王爺崇拜有加,那是他心中永遠的楷模。


    你肯定要說,就榮小王爺這混蛋加三級的暴躁貨,眼睛長在頭頂上,不高興就掀桌的人,怎會還有人崇拜呢?


    關鍵是紈絝不可怕,囂張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人他還有能力。


    功夫高深莫測不說,鎮榮王府手握的重兵,老王爺老早就撒手不管了,全一股腦丟給了他,是十四歲還是十五歲反正沒成年就對了,可人家愣是管理的好好的,所以京城裏的這幫公子哥,甭管嘴上怎麽說,心裏那都是服氣,羨慕的,人囂張到這份上,誰不想?!


    “沈兄,工作上的事,是永遠忙不完的,早一點晚一點,沒什麽要緊的,榮小王爺的風采可不是隨處就可見的,尤其還是人生這麽重要的場麵。”同僚說,“來來,先喝杯茶,看下麵的熱鬧勁,估計迎親的隊伍很快就到了,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


    沈士軒苦笑了下,端起了杯子,茶水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苦澀難耐,可嘴上卻還要說聲好茶,他不想看什麽榮小王爺的風采,他更不想看榮小王爺大婚的場麵有多熱鬧,他隻想迴去工作,讓自己忙起來,不去胡思亂想。


    同僚感歎了聲,“能嫁給榮小王爺的女人,自是有福氣的。”


    沈士軒又端起了杯子,嫁到鎮榮王府做王妃,的確福氣不小,先不論榮小王爺人品如何,至少沒聽說鎮榮王府有嫌棄她有孩子名聲不好的傳聞出來,況且人家還有不納妾的祖訓。


    想想他之前所做的事,那可真夠諷刺的,他居然以為納她為妾,就是對她好了,跟人家有權有勢榮小王爺一比,他又算個什麽呢,他連人家腳下的螞蟻都不如,都不值得人家去踩上一踩。


    而他的母親就這都容忍不了,逼的人家去尋死。


    出獄後的母親被他接到了京城,聽說人家做了公主,又被皇上賜婚嫁到鎮榮王府時,第一反應不是後悔,而是來了句,她果然是被精怪附了身。


    “安平公主不少聽說,至於本人我卻沒見過,你們還是同族的,你見過麽?人長的好看麽?性格才學如何?”對麵的同僚突然問。


    沈士軒猛然迴神,愣了愣說,“見,見過幾次。”


    同僚湊過來些,好奇地問,“怎麽樣?快說說配得上咱榮小王爺不?”


    沈士軒看了那人一眼,有些來氣,“人自然是好的,否則,你們那榮小王爺也看不上啊,至於配得配不上,你覺得一個行得了醫,上得了戰場的女人配得上麽?”


    那同僚被說的愣了片刻,隨即嘿嘿笑了起來,猛拍了下額頭,“你看我這笨嘴,話說的太不該了,都忘了你們是同族呢,別介意,純粹是好奇。”


    沈士軒示意沒什麽,接著就聽到樓下喧囂聲加大,另外還夾雜著鑼鼓的聲響。


    同僚忙將頭伸到欄杆外,“沈兄快來看,來了,來了,看到那個騎馬的沒有,那個就是我說的榮小王爺。”


    沈士軒那需要同僚指給他看,騎馬的那人鶴立雞群想看不到都難。


    龍鳳之姿,無怪乎被稱為大榮朝一等一的男子,尤其是臉上的喜悅和幸福,簡直太刺目了。


    迎親隊伍一眼望不到邊,他沒等看到花轎就轉迴了頭,或者可以說,他不敢去看,光那些紅色,那些震天的鑼鼓,還有那人臉上的幸福感,都讓他唿吸不暢。


    他迴頭,衝店小二擺手,“上壺酒來。”


    “好嘞。”店小二手腳麻利地上了酒。


    沈士軒自酌自飲,同僚一迴頭,看他居然喝上了,忙問,“沈兄,你這是怎麽了?是有什麽不痛快麽?”


    沈士軒又倒了一杯酒,“誰說我不痛快,我這是高興,高興啊,有情人終成眷屬,不該高興麽?如此幸事,沒有酒怎麽行?”酒太辛辣了,辣的心都跟著疼了。


    同僚若有所思地楞了愣。


    花轎到了鎮榮王府,寶春和兒子下了轎。


    榮錚也不知是激動的給忘了,還是咋的,直接上前就牽住了寶春和兒子的手,一家三口朝禮堂而去。


    讓陪同的嬤嬤都沒了用場,想上去提醒自家小王爺,規矩,規矩,王妃一大早就不斷地囑咐,囑咐了一遍又一遍,怎麽還是沒記住,隻是還沒等開口呢,就被她家小王爺警告的眼神給定住了,再沒敢上前。


    新郎左手牽著新娘,右手牽著個六歲左右的孩子。


    這種場麵反正大家是從來沒見過,不由都倒抽冷氣。


    老王爺見了,哈哈笑了兩聲,就沒說什麽了。


    老王妃那是新人一下轎,眼神都被她孫子吸引去了,似乎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妥。


    至於新娘寶春,程序她是知道,二伯母和周姨娘不知在她耳邊念叨了多少遍,想不記住都難,可是她蓋著蓋頭,她也不能做什麽,別人要她怎麽樣,她就怎麽樣。


    走到拜堂的地方,吉時也到了。


    竟然沒反抗,被他爹一直牽手,牽到禮堂的好孩子小酒同學,被王妃一把抱在了懷裏。


    所以,爹娘拜堂時,他就在奶奶的腿上坐著,他就是那個爹娘拜堂,他在一旁圍觀的小孩,不但圍觀了,貌似還蹭了一拜呢。


    至於規矩啥的,差不多就行了,對於他老榮家來說,一向是怎麽高興怎麽來。


    兒媳婦和孫子都到家了,從此都烙上了他老榮家的印記,這才是重點。


    夫妻也對拜了,就差最後一步入洞房,這婚禮就成了。


    可都說好事多磨,這話一點不假。


    這不岔子出來了。


    從觀禮人中突然走出來個滿臉虯髯的人,聲稱他就是小酒的生父,還說要帶走他兒子雲雲。


    禮堂上頓時炸開了鍋,看這位膀大腰圓,滿臉胡子,身上的確透著一股子匪氣。


    孩子爹找上門來了,還是在這種場合,不得不佩服這位的勇氣,鎮榮王府的場子都敢砸,夠彪悍!


    不管這爹是怎麽來的,身份如何,有沒養過孩子,但自己的種總要要迴,這點也不是不可理解。


    於是,大家的眼神就紛紛看向鎮榮王府一家子。


    鎮榮一家子的臉色雖然都不好看,但並沒有著慌。


    用得著著慌麽,事情不很明顯麽?這人就是故意砸場子找茬來的,小酒是他親親孫子那是再明確不過了。


    隻是,是誰如此大膽,跟他鎮榮王府過不去?


    被攪了婚禮的榮錚氣得上前就要讓那人消失,不過老王爺卻按住他了肩膀,“大喜之日,不要見血。”


    榮錚瞪了那人一眼這才沒動。


    抱著小酒的王妃,怒目而視那人,抱孫子的手摟的可緊了,搶她孫子的都是壞人。


    老王爺走到那人跟前,那人下意識退了退。


    老王爺說,“誰是你兒子?”


    那滿臉胡子的人,拿手指了指王妃懷裏的小酒,“他,他。”


    “他是你兒子?瞅瞅你那樣,你讓大家夥看看,你能生出來那樣的兒子?”老王爺嗤笑了聲。


    大家看看滿臉胡子的人,再看看王妃懷裏的小孩,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沒有一點是想象的,說是一個天下一個地上都是好得了。


    那人見眾人疑惑的目光都看他,忙梗著脖子說,“話不能那麽說,我再怎麽樣我也是他爹,子不嫌爹醜,不能因為有了更好的爹,就不要親爹。”


    “還親爹?那你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老王爺說。


    那人仰著下巴,“證據自然是有了……”於是就把當年怎麽綁架寶春的事情說了一遍,說的竟然有鼻子有眼的,還很吻合,“他就是我兒子,我知道我一說出來,就表示將要罪不可赦,可就是死,我也不能讓自己的種流落在外。”


    眾人都唏噓不止,心說這人還沒壞到家,最起碼還有人性。


    老王爺眯起眼,“那你早幹嘛去了?”


    “我去了外地,這不迴來才聽說麽……”那人說。


    老王爺不耐煩了,一把揪住那人的領子,“說,是誰指使你的?若不是今天是我兒子成親的日子,老子早要了你的命了。”


    那人臉紅脖子粗,“你想孩子跟你們姓,門都沒有,我,我是不會同意的。”


    老王爺氣極反笑,“不跟我們姓,難道還能跟你姓?”他看向四周,“今天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我就一並說了,小酒是我榮家嫡係血脈,我親孫子,當年的事,有很多的誤會,總歸是我老榮家對不起孩子和孩子她娘,以後再有亂認兒子的,別怪我不客氣。”


    親孫子?


    眾人全都傻眼了,這是咋個迴事?


    眾人忙看向孩子和榮錚,這一看之下,還真看出了好多相象之處,這真是……


    大家一直處於震驚狀態。


    突然,老王爺丟開那人,空手接住了一隻箭,而滿臉胡子那人卻就地一滾,迅速消失在了人群裏。


    老王爺命人要追,誰知那人並沒離去,眾人散開,那人正站在坐著輪椅的那人身後。


    “大叔。”小家夥一看到人,立馬跳下奶奶的懷抱,跑了過去,“您怎麽來了?”


    “大叔趕來參加你娘親的婚禮啊。”尋陽摸著小家夥的腦袋,看看怒氣衝衝的榮烈,笑著說,“王爺,我這賀禮如何?”


    老王爺沒想到是他搞得鬼,還賀禮?他承認他是早有打算將小酒的身世公布於眾,可他也沒想在婚禮上來這麽一出啊?


    反正不管怎麽說他都不信這人是為他鎮榮王府好,分明是針對而來的,若不是多年的世交,他肯定認為是對他圖謀不軌的,不過,也實在是想不明白他為何如此。


    路見不平,替孫子來教訓他們家來的?可這人又不像是個多管閑事的人。


    矚目的婚禮,關注的人自然也就多,所以,婚禮上發生了什麽事,那是很快就會傳到各方耳朵的。


    將自己關在房間喝酒的劉景被劉川告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碎裂在地,靠坐在地上的他,蹭地就要起身,卻爬了兩下才爬起來。


    罵了句“混蛋”站起來就取牆上的劍,拿著劍搖搖晃晃走到門口,卻陡然停在了那裏,扶著門框,靜止了好半響,卻又緩緩轉身,將劍遞給劉川,一步三搖晃迴到放置酒壇的地方,拎起就仰頭灌起來,液體順著下巴脖子而下,直到被嗆到咳嗽不止,才停下,咳了半天,氣極,一把將酒壇砸到了牆上。


    一副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似很委屈,很憤怒,很不甘,可又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一家三口,真正的親爹,親爹。”劉景自嘲地笑了笑,“即便把那混蛋殺了,我又算什麽?”


    劉川沒吭聲,默默放好劍,然後關上門守在了門外。


    隻聽從屋內斷斷續續的傳出,“什麽都不是,什麽都不是,從來就沒是過什麽,從頭到尾就是個他媽的什麽都不是……”


    這消息也傳到了宮裏,傳到了安陽那裏。


    自打母親死後,哥哥被幽禁,她就徹底沉默了,有時一天還不說一句話,對外界的事情更是不再關心,要不是侍女告知,她都不記得今天是那兩人成親的日子。


    那侍女勸她,“公主不能再這樣了,您該振作起來……”


    是啊,她的確要振作起來,她母後就那樣死了,是被沈家的人,沈寶春他們逼死的,最疼她的就是母後了,她不能讓她就這麽白白死了,還有她的哥哥,母後最大的期望就是他能坐上那位置……


    見她的眼神有了神采,那侍女這才湊近她,告知她那孩子其實是榮小王爺的親生兒子。


    安陽聽了,扭過頭看她。


    那侍女說,“那老王爺親口說的,應該是錯不了。”


    安陽的眼神慢慢迴縮,抓著帕子的手緊緊的,緊接著,趴伏在地上,拿帕子堵著嘴無聲地哭了起來。


    婚禮上尋陽公子製造的插曲的效果,真的非常驚人,個個都雲裏霧裏。


    可吉時不能錯過,婚禮還在繼續。


    新郎新娘進了新房,新郎將人支使出去,然後挑開了新娘的蓋頭,蓋頭下那張略施粉黛的臉,讓他移不開視線,心下不由長出了口氣,總算是安安穩穩地將人抬到了家裏,都忍不住要唉歎一聲,多不容易啊,感覺像是修了幾世才修到這個結果,當然,得來不易的東西,更容易讓人心生忐忑和疑慮。


    寶春被看的不耐了,嘖了聲,“你這眼神,怎麽跟幾輩子沒見過似的,昨晚不還見的麽?對了,你什麽時候離開的?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都睡的跟什麽似的,打雷都打不醒,你怎麽會知道?”榮錚挨著人在床上坐了下來。


    拉著寶春的手,想到什麽,突然嘿嘿笑了起來。


    “傻樂什麽呢?”寶春瞅了眼他那傻樣。


    榮錚笑著在她臉上親了口,“我媳婦,我想怎麽親就怎麽親,是我三媒六聘娶進門的。”


    “是啊,我是被你娶進門了,那我是不是待叫你一聲老爺啊?”寶春勾著嘴角。


    榮錚雖是一臉錯愕,可耳朵尖卻是紅了,“老爺是不是太……叫夫君也行啊……”


    “老爺。”寶春瞅著人,笑著喚了聲。


    不知道為啥普通百姓的老爺,從她嘴裏出來,怎麽就那麽有感覺,心裏像貓抓似的,臉都紅了,不由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正要撲上去啃一口泄憤時,突然想到還有什麽沒做呢,趕緊拉著媳婦去喝交杯酒,喝完交杯酒,去結發。


    寶春愕然,“這天還沒黑呢。”不會馬上就要洞房吧。


    那人說,“都是要做的。”


    看那架勢是真準備要提前洞房了,這還是下午呢,這也提前的太早了吧。


    ------題外話------


    哎呀,又到月底了,今天這字數好像還不少,我終於又有底氣要票了,麽麽噠!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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