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的氣機變了,整個人,不,此刻的他,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


    而是魔。


    不同於三界的魔道,此刻的郯,是混沌天魔。


    就好像當初金覺喬入魔一樣,能夠得到比一般大自在天魔道更強無數的偉力。


    此刻的郯也是一樣的,上古人族入混沌天魔之道,得到了力量,也遠超那些被混沌天魔蠱惑的修行者。


    “我的太子殿下,且看看現在的我,你能否斬的掉?”


    郯獰笑著看向薑祁,抬手。


    “嗡!”


    天外天的黑暗中,突的生出無數黑氣,化作一方囚牢,將薑祁籠罩其中。


    在這囚牢之中,一切的時間,空間,因果等等概念,都失去了作用。


    黑氣擠壓著薑祁,莫名的壓力帶著詭譎的氣機,一刻不停的對著薑祁施壓。


    在這讓人無比憋悶的壓力中,一道道混沌天魔獨有的氣機繚繞在薑祁的周圍。


    那氣機充滿著蠱惑。


    好似對溺水的人拋出一個救生圈,告訴他,想要活下來,想要再次吞吐空氣,就抓住這個救生圈吧。


    郯現在已經不是想斬殺薑祁,而是想把薑祁蠱惑進混沌天魔的道裏。


    以郯現在的實力,是薑祁所不能抵抗的。


    那是無限製接近大羅的偉力。


    除非薑祁再一次借助未來之力。


    但當初太清聖人耳提麵命,不到萬不得已中的萬不得已,不許薑祁再那般做。


    而此刻,還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


    薑祁甚至很淡定。


    那黑氣囚籠帶給他的壓力很大,非常大,但與此同時,薑祁體內卻暖烘烘的。


    人道薪火在燃燒著,一道道跨越了一切,獨屬於“人”的偉力,逐漸的充盈在薑祁體內。


    薑祁抬起頭,看向了郯,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


    你說你,幹什麽不好,偏偏選擇了不做人。


    “哼!”


    郯被薑祁的眼神激怒了,入混沌天魔之後的郯,早已經沒有了屬於人的理智和智慧。


    一切都在向著原始的,名為本能的東西靠攏。


    所以,郯能夠被薑祁的一個眼神給激怒。


    隨之而來的,就是更加駭然,更加龐大的偉力鎮壓!


    但這次,黑氣囚籠之內的薑祁,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在郯驚駭的目光中,薑祁在黑氣球籠內緩緩的踱步,周身上下輕鬆無比。


    薑祁看向了郯,輕聲問道:“遂古之初,誰傳人道?”


    “什麽?”


    郯愣了一下,但看到薑祁能夠在黑氣囚牢裏自由活動,馬上就把自己的問題拋之腦後。


    “嗡!!”


    更多的,更龐大的黑氣籠罩在了薑祁的身上,那無限接近大羅的偉力,讓天外天都開始出現波動和褶皺。


    眾所周知,能夠打破天外天空間的,隻有大羅神通者的對攻。


    此刻,郯的攻伐,已經無限接近。


    但即便如此,薑祁依舊順暢的行走在黑氣囚牢之中。


    在郯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薑祁來到了黑氣囚牢的邊緣。


    “遂古之初,誰傳人道?”


    薑祁的眸子裏突的燃燒起火焰,橘黃的火焰看起來是那般的安然靜謐。


    與郯那暴躁詭譎的黑氣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該死!”


    郯不知道薑祁動用了什麽手段,他的身影閃爍,再出現時,已經是在薑祁的麵前。


    手臂化作黑氣長刀,聚攏偉力,就要貫穿薑祁!


    既然蠱惑不了,那就斬殺!


    這無限接近大羅的一擊,薑祁依舊沒有放在眼裏。


    “嗡……”


    橘黃的火焰在薑祁的身上燃燒了起來,那火焰溫吞柔和,卻將黑氣一寸寸的灼燒湮滅。


    “遂古之初,誰傳人道?”


    薑祁第三次問道。


    郯沒有迴答,而是轉身就跑!


    身影閃爍之間,不過是短短的幾個刹那,就已經無影無蹤。


    他逃了,直接逃離了戰場!


    郯沒法不逃。


    在親身體會之下,他終於看清了薑祁此刻所激蕩出來的,到底是何等的偉力!!


    那是曾經為人的他一度俯首膜拜的偉力!


    不屬於人道薪火,但卻和人道薪火同根同源的偉力!


    其名為……


    “燧人燃火,人道得傳。”


    薑祁自問自答一般,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掌,緩緩的握拳。


    “騰!”


    原本橘黃色的火焰,變成了鎏金一般璀璨的顏色。


    薑祁抬手,握住了那赤金火焰。


    “背棄人道,投身入魔,當罰。”


    說罷,赤金火焰揮灑。


    “嗡!!”


    無與倫比的,莫名的偉力驟然迸發!


    那原本已經不知道逃離了多遠的郯,竟然在火焰中現身!


    他的麵容扭曲著,一絲絲的黑氣從全身蒸騰出來,然後被煉化,被湮滅。


    “嗐!!!”


    郯發出不似人的,淒厲詭異的哀嚎,此刻的他,已經是完完全全的混沌天魔。


    “當誅。”


    薑祁看著他,赤金火焰熾烈的燃燒著,在這最初的人道之力下,郯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可就在此時,就在薑祁準備一口作氣把郯完全煉化湮滅的時候。


    那火焰中掙紮哀嚎的郯,突然和薑祁對視了一眼。


    薑祁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哀求?


    求你,殺了我!


    以人的方式!


    那一瞬間,薑祁仿佛明白了什麽,他沉默著,再次催動那赤金火焰!


    “轟!!!”


    燧人之火化作一方大熔爐,狂亂的火苗瘋狂煉化著郯。


    但是,這火焰針對的已經不是郯本身,而是他體內的混沌天魔之道!


    粘稠詭異的黑氣被煉化出來,被灼燒為無意義的黑煙。


    郯的慘叫依舊在繼續,他已經完全入魔,在此刻剝離他體內的混沌天魔之道,那痛苦已經遠遠的超越了死亡!


    甚至於,超越了世間一切酷刑,那是無可言喻的痛苦!


    可就在這樣的痛苦中,郯的眼睛深處,卻帶著一絲絲的欣慰和鼓勵。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這無可言喻的痛苦中,郯體內的混沌天魔之道被完全的煉化。


    “嗡!”


    薑祁撤去了燧人之火。


    郯無力的跪倒在地,但依舊用最後的力氣抬起頭,看向薑祁。


    嘴角,突然帶起一抹笑容。


    “我族的……太子殿下?”


    薑祁輕輕的點頭,在剛剛與郯對視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一些東西。


    眼前的郯,早在最開始,或者說早在不知多少年之前,就已經被控製了。


    被一種超越了混沌天魔,或者說最本源的混沌天魔之力控製。


    此刻薑祁可以確定,有一個幕後黑手,存在了不知道多久,是一切混沌天魔的源頭。


    而此刻的自己,接觸到了這個幕後黑手布局中,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透過眼前的郯,那名為混沌天魔的幕布,被薑祁掀開了一絲。


    郯掙紮著,朝著薑祁跪拜了下去。


    薑祁沒有動,因為他知道,郯不是在拜他,而是在拜他身上的火焰。


    “華胥徹,請罪……”


    “多謝殿下,允我以人之身而死。”


    薑祁看著他,深深地點頭:“我會記住這個名字。”


    “人族,華胥徹,一路走好。”


    “你的仇,人族擔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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