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救命!“


    溺死鬼的話讓薑祁微微睜開了眼睛。


    明明隻是一個鬼,為什麽要說救命?還有什麽救的餘地嗎?


    還是說......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薑祁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思索了一下,而後開口問道。


    “小的是華山腳下劉家村人士,世代在清水河邊捕魚為生。”


    溺死鬼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說道:“前些日子,小的捕魚時被一個妖怪擒住,要小的每天供奉一尾四鰓鱸魚。不然就要小人的命!”


    “今天小人捕撈了一整天,卻沒有任何收獲,怕是那妖怪要來索命了!”


    “求仙人救命!求仙人救命!”


    可你已經死了......


    薑祁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而是繼續問道:“你為什麽知道我這裏能夠救你的命?”


    溺死鬼聞言,懵懂的說道:“小人也不知,隻是心裏有一個衝動,來了這裏就能夠解脫。”


    薑祁搖了搖頭,歎息道:“那是神祇在引渡亡魂。”


    “仙人您是什麽意思?”


    溺死鬼愣了一下,呆呆的問道。


    “你已經是死人了。”


    薑祁點破了這一點。


    一言出,落在溺死鬼的耳朵裏仿佛驚雷一般。


    “我......我已經死了?我死了?”


    溺死鬼呆呆的重複著。


    “想必在很早之前,你就沒有完成那妖魔的任務,被害了性命去,甚至還打碎了你的神魂,讓你渾渾噩噩,以為自己還活著。”


    “更是以此騙過了地府巡查使者。”


    薑祁也明白了為什麽一個鬼要喊“救命”,因為這個鬼不知道自己變成了鬼,簡而言之,他的三魂七魄已經殘缺了。


    這導致了溺死鬼的認知受到了影響,主動忽略了一些反常,單純的認為自己還活著。


    “我死了?我死了?”


    溺死鬼一遍遍的重複著。


    而後,不知不覺之間,溺死鬼整個鬼軀都變的淡薄,僅剩的魂魄也要碎裂。


    “唉.......”


    薑祁歎息一聲,起身在神龕之上取下一柱燃燒著的香火,並指一彈。落在了溺死鬼的頭頂。


    霎時間,溺死鬼的身軀穩固了下來。


    “且去。”


    薑祁順手一推,頭頂香火的溺死鬼便被推進了陰間門戶之中,順著投胎去了。


    “仙人大恩!”


    這是溺死鬼留在人間的最後一句話。


    薑祁沒有去管這些,而是低著頭,看向了溺死鬼遺落的鬼氣。


    “錚!”


    伴隨著一聲仿佛劍鳴的嗡鳴,薑祁的眉心睜開了一道神紋,就好像第三隻眼睛一般,但距離成型還差很遠。


    楊戩壓箱底的天眼神通,可不是什麽簡單的玩意,即便薑祁從剛開始修行時就在修煉這神通,到現在也隻是勉強睜開一條微不可查的小縫隙而已。


    單就這一道縫隙就已經夠用了。


    薑祁在那鬼氣之中,看到了熟悉的氣機。


    “與劉彥昌身上的妖氣很像......”


    在這鬼氣中,帶著一絲妖氣,顯然是害死這溺死鬼的妖魔遺留。


    而這妖氣,跟劉彥昌身上的妖氣有九成相似。


    甚至可以說,就是來自於同一頭妖魔!


    “殺過人的妖......”


    薑祁喃喃自語,關閉了天眼神通。


    這下,性質就不一樣了。


    害人的妖魔,無論如何都不能留,這是鐵律。


    可以說,現在的三界,這個人道大昌的三界,就是建立在上古妖族的廢墟上。


    人與妖之間,雖然有一點緩和的餘地,但並不大。


    “祁兒。”


    這時,剛剛摸魚沒多久的楊嬋傳音到了薑祁的腦海之中。


    “這人是華山百姓,而姑姑我如今是華山神女,自該護佑一方。”


    “領我敕命,拿那妖魔頭顱來見我。”


    薑祁聞言,默默的點頭,而後對著華山神女的塑像下拜。


    “神女廟廟祝薑祁,謹遵神女娘娘敕命!”


    拜了一拜,薑祁甩袖,轉身離開了神女廟。


    很顯然,楊嬋這下是真的動了火氣。


    本來楊嬋也以為劉彥昌身上的妖氣來自於一隻戀愛腦妖精。


    畢竟書生和女妖的故事在各地都不算少見。


    但現在看來,事情顯然不是這樣。


    一隻害人的妖精,已經可以被稱之為妖魔!


    務必滅殺!


    離開了神女廟之後,薑祁抬手。


    “太阿。”


    薑祁唿喚一聲。


    下一瞬,一口古樸的赤紅古劍便出現在了薑祁的手中。


    “起。”


    伴隨著薑祁一聲令下,太阿劍飛起,而薑祁的身影也隨之出現在了太阿劍上。


    薑祁如今還沒有成就仙道,想要禦空,得借助外物。


    但速度比之仙人也不差,甚至猶有過之。


    薑祁並不是一般的半步仙人,太阿劍也不是一般的劍器。


    劉家村位於華山的南方,距離並不是很遠,是一個靠山吃山的村子。


    這個村子裏目前最出名的,大概就是村東頭出了一位秀才相公。


    隻不過這位相公有些怪癖,也過分清高。


    不僅不接受別人的投獻,甚至二十多歲了還沒有婚配。


    所以,對於這位秀才相公,村民也僅限於表麵的恭敬罷了。


    不過,倒是有那種附炎趨勢的,把劉相公家裏的茅草屋翻修了一下。


    現在薑祁就在那位劉相公的茅草屋前。


    “敕命,天目。”


    薑祁默默的念誦咒文,眉心睜開一道縫隙,一縷縷的神光從縫隙之中流淌。


    也照見了劉彥昌家中的場景。


    村裏的房子,自然沒有什麽臥室書房的分別,僅僅是一麵牆壁,隔開了臥室和客廳而已。


    隻不過,劉彥昌家裏的客廳有點怪。


    地上有一個碩大的坑,被青磚圍攏起來,裏麵透著一些濕漉漉的水漬。


    而在坑中,則是一隻二人懷抱方圓的......河蚌!


    那河蚌一張一合的吞吐著水氣,隱約可見一顆顆碩大飽滿的珍珠。


    很顯然,這是一隻成了精的河蚌。


    而劉彥昌顯然是早已習慣了這河蚌的存在,看都不看一眼,隻是坐在書桌前靜靜的翻閱書籍。


    “吱呀......”


    正在這時,廚房的門打開,走出來一個穿著粗布裙子,麵容溫柔的女子,手中端著一個托盤。


    “公子,吃飯了。”


    女子柔聲招唿著劉彥昌。


    “嗯。”


    劉彥昌點點頭,看了一眼菜式,卻皺起眉頭來:“今天也沒有鱸魚?”


    “公子,奴家之前常來往的漁家最近不做工了,正在尋新的,還請公子忍耐幾天。”


    女子低著頭,溫聲細語的迴答。


    劉彥昌臉上看不出表情,隻是歎道:“今日被那孺子下人羞辱也就罷了,沒想到連一口喜歡的吃食都沒有!”


    女子聞言,身子僵硬了一下,低著頭擺好碗筷。


    一邊服侍著劉彥昌吃飯,一邊低聲說道:“若是公子有需要,奴家自去給那無知小兒一些教訓。”


    顯然,劉彥昌在書院門口發生的事情,這妖精是知道的。


    劉彥昌停下了筷子,神色陰晴不定,最終貌似自言自語的道:“給個教訓就好。”


    “是。”


    河蚌精點頭應下,心知劉彥昌不是心有善念,隻是單純的害怕事情鬧大而已。


    說著,河蚌精就要起身離開。


    劉彥昌盯著她的背影遲疑了一下,還是喚道:“十娘。”


    “奴家在呢。”


    十娘立刻迴頭。


    劉彥昌遲疑著,最後還是低聲說道:“若是可以,打問一下那夫人的名字.......”


    十娘眼中閃過一抹落寞,但還是點頭道:“奴家迴來之後,盡量變的像一些。”


    劉彥昌神色有一抹微不可察的期待和喜色,說道:“早去早迴!”


    “是。”


    十娘低著頭離開了屋子。


    不遠處,薑祁的目光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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