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貴妃所言,與鍾存慧貴妃,如出一轍。


    皆是。增益之法。


    循《漢律》。縣主湯沐邑,當由其子繼承。如滎陽君馬貴人、淯陽君安貴人、吳房君華貴人,及尚未入家門融氏君融漓,湯沐邑皆可傳薊王子。母憑子貴,子以母貴。相得益彰。且貴妃可誕二子。若一子一女,王子封國主,公主當可承湯沐邑。


    循此例。竹隅女王,以貴妃禮聘薊王家。山南竹隅國,當為湯沐邑,傳於血嗣。竹隅,扼央恰布藏布大灣口,為山南諸國咽喉。得竹隅,羈縻山南,指日可待。譬如河西四郡。得山南諸國,便可將豐、寧二州,水陸相連。向化三代,鐵板一塊。諸夏大陸,遂成一體。再無徼外之分。星羅棋布,蕞爾小國,難成氣候。融入大漢,或早或晚,而已。


    即便東女國,扼斷豐州與賜支都護府通連。得山南方國,足可為繼。誠然,東女國若能附漢,薊王功德圓滿。那時,足可撤賜支都護,並東女國,共立為梁州。梁、豐、寧三州,足可護後漢,萬世基業。一言蔽之,帝國南境,枕山襟海。堅船利炮,再無邊患。諸夏機關巨艦,縱橫七海,指日可待。


    國中謀主皆以為。隻需攻下南州大國,扶南、驃。山南方國歸心,亦不出三五載間耳。西王母言,三載之內,必見分曉。亦稱,遠見卓識。


    更有甚者,西王母遂為東女國共主,然卻不問世事。另有女主治國。好比春秋時,周天子並諸侯。話說,西王母至今,仍遵周禮。足見上古遺風猶存。


    臨別時,甯貴妃又道:“夫君,今號‘東王父’,足配‘西王母’也。奈何,仙門之事,不與人間同。”


    言外之意,二妃盡知。


    若能一勞永逸,娶西王母。西王母國並入漢土,順理成章。唯一所患。西王母國,政教同體。曆代“西王母”,非由血嗣所繼。乃行仙門之法。如上代西王母自覺時日無多,便會開瑤池仙會。請天下名女仙,並其仙侶赴會。施以昆侖秘法。繼為下代墉宮之主。昆侖秘法,究竟有何玄機,諸夏仙門皆諱莫如深。旁人更不得而知。然類比巫山神女、麻姑仙、或可窺破一二。


    如薊王所知。諸夏仙門,多由上古傳承至今。如李真多兄,李八百。已傳承八百年。漢水神女延娟、延娛,玄天二女旋波、提謨,亦出上古先秦。出師前,無有例外。皆施以“奪舍續命術”,繼承前任衣缽。而續命術本身,便是將隱主激活,抹去舊主。


    換言之。凡名女仙,必行“明隱交替,重塑靈台”。類似仙門禁術,畢生隻施一次,斷不可複行。諸夏仙門,無有例外。便是西王母,亦不可複製。


    是故,凡名女仙,皆無一身二主之隱疾。


    類似加減法。同樣重塑靈台。除“奪舍”外,另有“靈和”。


    如三殿名女仙,奪舍續命,繼承衣缽,稱“真人”。類薊王,靈同神和,覺醒真我,稱“至人”。


    西王母,究竟是“奪舍”,還是“靈和”,尚不得而知。


    然據此可知。西王母,大位傳承,非人力可及。即便與薊王誕下子嗣,亦不可為下代西王母。不能傳承,和親無用。此便是甯貴妃所言,仙門不同人間。


    論及出身,甯貴妃亦是仙門中人。隻不過,貴為太平聖女,忙於教務。未曾清心寡欲,專修門內仙術,罷了。然仙門之事,卻多有所知。


    納西王母入家門,非人力可及。然說王母,先封諸女為國主,再入薊王家。當可一試。


    送走甯貴妃,二妃這便定計。


    謂,“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九玉女入宮拜見,見禮於先。二妃邀紫元夫人,入宮相會。亦是,施禮於後。


    事不宜遲。二妃遂遣侍女宋辟非,傳語南宮少府。請紫元夫人,安車入宮。


    話說,薊王滿載而歸,拜師就國。紫元夫人便攜墉宮九玉女,入靈輝大殿覲見。並上呈王母國書。字裏行間,欲行“親上加親”之意,躍然紙上。


    薊王慮及,三殿名女仙,王母門下,已多達九女。餘下仙門,不過一二,而已。即便,再納女仙為媵,薊王亦不欲,再擇王母門下。如國人皆知。九九重陽。薊王以貴妃禮聘趙娥入家門。所擇名女仙,便是神林玉女賈屈庭,飛玄玉女鮮於虛。


    正因被薊王婉拒。故九玉女入宮,欲行曲線救國。又被二妃,好言勸迴。


    本以為,事不可為。不料,尚未及傳書昆侖。王宮車駕,已至四海仙館。二妃請紫元夫人,入宮赴會。


    紫元夫人,不疑有他,寶馬香車,入南宮鳳梧館。


    洗漱更衣,內外一新。由上元侍女宋辟非,引入北宮易遷殿。


    過十字飛閣,先入琉璃宮苑。環視懸苑,雲影天光,繁花似錦;仰望北宮,雲山聳翠,梵宇淩空。心馳神往,流連止步。


    “比昆侖何如?”宋辟非笑問。


    “天地大美,莫過如此。”紫元夫人,柔聲慨歎。


    “大美不言。”宋辟非,順其意。


    “然也。”紫元夫人,蓮步輕移。穿懸苑,入重門。登易遷二飛殿。


    上元、雲華,已候多時。三夫人,皆是西王母女。世代擁此名號。然卻絕非一母同胞。


    “拜見王妃。”今時不同往日。紫元夫人,先禮。


    “四姐毋需多禮。”元妃,今非昔比,然見之如故:“請上座。”


    “謝王妃。”紫元西席落座。


    宋辟非領宮人,奉上香茗珍果,極盡禮遇。


    目光所及,二妃仙姿雍容,珠華玉貴。身入紅塵,尤勝先前。


    “四姐可知,九九重陽,媵者何?”元妃相問。


    “聞乃,四方玉女之二人。”紫元夫人,如實以告。


    “然也。”元妃告知詳情:“正是神林玉女賈屈庭,飛玄玉女鮮於虛。”


    紫元亦耳熟能詳:“神林‘鳳唳之簫’,飛玄‘九合玉節’,可入昆侖瑤池。”


    “諸夏仙門,皆有神通。”元妃聞聲慨歎,又話鋒一轉:“然能‘作賓於王家,與國鹹休,永世無窮’者,又有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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