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半載。北身毒悉平。


    除去零星反叛,國大都城,皆被薊王所據。十萬大軍,各據雄城,扼斷關津。調兵遣將,攻堅克難。撲滅叛亂,遷徙貴種。


    循序漸進,依次梳理。得諸國糧草接濟,薊王不必心急。


    除豪取五百億金。另有三獸,深得薊王所喜。


    金毗羅,青野象,蒼水兕。


    唐玄奘《大唐西域記·婆羅痆斯國》:“有人慢心濯此池者,金毗羅獸多為之害。”金毗羅,又作宮毗羅,即鱷魚。


    青野象,便是後世所謂“草原象”。身軀高大威武,身長二至三丈餘,肩高丈餘,通體灰棕,前額左右隆起,背部上弓。四肢粗壯,幾垂直於地。水陸兩棲。善走競泳。一次衝鋒(24km/h),可跑裏餘。一次競渡(1.6km/h),可長達二、三時辰。乃機關戰象,不二之選。


    取名:“青野戰象”。


    犀兕(si),雙角稱“犀”,獨角喚“兕”。蒼水兕,便是後世“印度犀”。


    此三獸,乃“薊五精甲”之“秘環鼉龍甲”、“辟水角端甲”、“卻敵水犀甲”,必備。


    《考工記·函人》:“兕甲壽二百年。”《荀子·議兵》:“楚人鮫革犀兕以為甲,堅如金石。”又《抱樸子·用刑》:“摜犀兕之甲,以涉不測之淵。”足見經久耐用。


    薊王命將作寺五行工舡,就地取材。打造機關象兵,身毒水陸精兵,製式裝備。至於林中猛虎,繡衣吏亦常有射獵。斑斕虎皮,皆上呈薊王。話說。自麥積山冬狩,繡衣豪俠進獻雪皮為始。凡有狩獵,猛獸皮毛,奉獻主公,遂成繡衣慣例。


    身毒常有猛虎為患。荼毒甚烈。如今卻紛紛慘死於追魂弩下。剝皮拆骨,曝屍荒野。果然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因常攜斑斕虎皮,策馬奔騰,穿街過巷。故有身毒人,稱“與虎謀皮”繡衣吏,為“虎衣衛”。


    金毗羅獸,泛濫之婆羅痆斯國。又名“迦屍國”,“伽奢國”等。意譯為“光有體國”、“蘆葦國”等。該因盛產“迦屍竹”,而得名。


    國都“婆羅痆斯”城,又作“波羅奈”。譯作“江繞城”。注曰:“婆羅痆斯國都,城東北有河,同名婆羅痆河,河東北十餘裏,至鹿野伽藍,其側大林名施鹿林,亦鹿苑。”


    江繞城,佛陀時代,便是四通八達,身毒名城。南通摩揭陀國華氏城,北通舍衛國舍衛城。“國周四千餘裏。國大都城臨殑伽河,長十八、九裏,廣五、六裏。閭閻櫛比,居人殷盛,家積巨萬,寶盈奇貨。人性溫恭,俗重強學。”


    江繞城,亦是雄城。薊王命麴氏先登,戍守此城。


    由此順枝扈黎大江,東行三百餘裏,至戰主國:“周二千餘裏。都城臨殑伽河,周十餘裏。居人豐樂,邑裏相鄰,土地膏腴,稼穡時播,氣序和暢,風俗淳質,人性獷烈,邪正兼信。”


    從此東北渡枝扈黎大江,行百四五十裏,至毗舍離國(吠舍厘國)。譯曰“廣嚴國”。舊稱“跋闍國”、“跋耆國”等。為佛陀時代,十六雄國之一。唐玄奘西遊時,“城已甚傾頹,其故基趾周六七十裏,宮城周四五裏,少有居人”。


    如前所言,身毒列國,互相攻伐,戰亂頻發。諸多雄城,多有損毀。薊王悉數命人,原址重建,亭台樓閣,皆出漢式。卻保留羅馬列柱廳等,特有建築。風格樣式,東西合璧。無需拘泥。


    諸國金庫,收入囊中。此戰大局已定。餘下便是由淺入深,細致梳理。各國圖卷、書籍,名冊、集簿。源源不斷,匯入華氏城。由幕府九譯令,翻譯整理。已備上計。


    北身毒列國,自國主以降,國中貴種,悉數遷入華氏城。乃至華氏人口激增。各國竊以為,薊王有定都華氏城之意。循身毒舊例。新王朝誕生,必廢各國舊都,增築新都。將各國貴種,悉數遷入新都定居。且摩揭陀國,素為王朝舊都。定都於此,亦是常理。


    各國主以降。貴種以己度人,不明就裏。故不做掙紮。舉家遷徙。以為,華氏城乃,新居之地。豈料,入城後驚聞。別居華氏城,不過權宜之計。待諸事畢,薊王將攜城中貴種,數十萬眾,遠赴洛陽城。


    各國王子公孫,入薊太學壇。適齡公主,入沉月女校。習漢文,書漢隸。


    話說,萬裏之遙,大漢帝國。人生地不熟。遠離故土,任人宰割。此生再無歸期。


    華氏城,香花宮。


    阿逾陀、阿耶穆佉、跋沙、鞞索伽、迦屍、廣嚴、戰主、舍衛、瞻波、迦征伽羅、大秦婆羅門、摩揭陀、金耳、多摩梨。諸國主,神色各異,頗多垂頭喪誌,歎氣唉聲。


    倒是多摩梨王,先知先覺。且又深諳佛理,隨遇而安。


    “薊王欲置我等於死地乎?”阿逾陀王,驚魂未定。


    “肉袒牽羊,國破家亡。‘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薊王但有殺心,何必多行萬裏。”大秦婆羅門王,亦看開。


    “維天有漢。聞洛陽乃大漢帝都,九五雄城。繁盛不下身毒。”戰主國王言道。


    話說戰主國都,不過周十餘裏。故言洛陽城大。而諸如摩揭陀、瞻波、迦屍,便是大秦婆羅門國都,亦大過洛陽。


    多摩梨王,博文廣知:“六九乃指王城。王城之外,另有郭地。陽渠三麵環繞,南臨洛水。三郭北邙,天下第一。”


    “原來如此。”眾國主各有所悟。換言之。漢家貴戚,皆城居。城外,才是賤民所居。


    “薊王欲遷我等,於何處?”


    “離宮別苑。”多摩梨王答曰:“洛陽廣有離宮,稍作修繕,足可容身。”


    “何為離宮?”便有國主問道。


    “離宮,別處之宮。非常居也。”多摩梨王言道。


    “原來如此。”另有國主求問:“此城數十萬眾。洛陽離宮,足否?”


    “足矣。”多摩梨王,一聲慨歎:“時有菟園,荒廢已久。薊王造為王陵,號十裏函園。足納五十萬眾。聞洛陽百姓,半數入其中。”


    “十裏王陵。”諸國主瞠目結舌。


    多摩梨王答曰:“漢人,事死如事生。為王守陵,乃無上殊榮。”


    “漢人言‘天下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謂天下萬事初雖異,然終同歸於一。”大秦婆羅門王,似有頓悟:“四海之內,皆為漢人矣。”


    殿中,一片死寂。


    終歸亡國之君。一時難以轉圜。


    須臾,便有宮人疾步入殿:“大士至矣!”


    聞馬鳴菩薩入城。諸國主,驚喜莫名。急忙出殿相迎。


    許普天之下,唯有馬鳴菩薩,能救我等於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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