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言之鑿鑿。內外之費,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各項相加,以日費千金計。足夠支付,再舉十萬之師不遲。


    十萬大軍,日費千金。蕞爾小國,杯水車薪。


    薊王遠征,可謂耗費無度。令人咋舌。


    時人皆言,薊國穀積如山。多至釀酒,糜至外販。然待薊王統十萬大軍,遠征萬裏之遙。世人方知,薊國是何其富庶。月耗糧穀,三百萬斛。須知,縱是薊國美田,均產亦不過六石餘。足需五十萬畝,一季所得,方能支應大軍,足月之糧。大軍一年所耗,足需六百萬畝產穀。更加農人,不吃不喝。若如薊國,輕徭薄稅,行三十稅一。則需多達,一億八千萬畝。


    何須世間大儒,苦思冥想。便是刀筆小吏,提筆一算。亦足知內中詳情。


    行與不行,打場外戰。


    行軍布陣,糧草後勤。樁樁件件,事關生死存亡,豈是兒戲。


    此時再看。鍾存慧貴妃,替夫君為媒。豪擲億錢,行多多益善。既與西王母派,化幹戈為玉帛;又助昆侖墉宮,重建母國。統一昆侖乃至大雪山內外,諸羌女國。才有薊王一路無阻,挺進五千裏。


    沿途諸女國,非但與薊王井水不犯。更紛紛慷慨解囊,資助良多。待盡得枝扈黎大江流域,三登美田。遷十萬戶嶺南漢人,築城圩田。疏通枝扈黎大江,內外航道。西延港津珠串,再重開紅海航道。舟行大秦,薊王此生,當可預見。


    竹隅女國。後世亦作:主隅、竺隅。屬古門隅(注1),位於今不丹紮西崗一帶。


    此時亦是女國。種出古羌,雜有塞種。因西王母國,重獲強盛。經由孔道,與山北諸女國往來。得上邦風物,不斷注入。文明程度,迅速提升。


    女王亦居邛籠。風俗與東女國,大同小異。語言亦是,鄉音之別。


    聞女王竹隅女國,已移駕大軍必經之地,恭候薊王多時。此地,後世因盛產高山紅茶而聞名於世。取名大吉嶺,又稱“金剛洲”。時下尚無“金剛”之語,故漢譯乃稱:霹靂川。


    不及與竹隅女國相會。薊王沿章木川河穀,順下大章道,抵達拓土先鋒營,亦是互市城址所在地。


    章木川水,流入穀地。穀地民,稱之為“波達柯西(薩普塔柯西)”,意為七條河流(注2)。薊國工匠備注為“穀水”。


    穀地王攜國中貴族,立邛籠於高崗。順下河灘,亦有穀地人聚落。都尉玄立營之處,便在穀水岸邊。


    穀地王率文武百官,並都尉玄等一眾屬吏,營前接駕。


    遙見,赤鹿焰角,叢雲火燒;三足踆烏,金光奪目。人馬如龍,利甲堅兵。綿延山川,無窮無盡。


    迎接隊列,驟起騷動。


    若非人多壯膽,早有人兩股戰戰,幾欲先走。便是穀地王,亦驚懼莫名。


    果然,維天有漢。


    先前出使章木山城之穀地大臣,耳語言道:“我主毋慮。漢人言,‘割雞何用牛刀’。薊王此來,非為滅(我)國。”


    穀地王稍稍得安:“若不為滅國,何以,何以……”


    大臣言道:“披甲十萬,威服身毒也。”


    “原來如此。”穀地王幡然醒悟。卻不知,若聞假道滅虢,又當如何。


    穀地王,乃出塞種,混雜古羌。穀地先前,亦是女國,與竹隅女國,淵源頗深。如扶南女王柳葉故事。後被雅拉姆巴,一個偉大的弓箭手勇士征服。就此為男主之國。


    然國中母係遺風猶存。亦與東女諸國,頗多往來。


    “下國小王,拜見上邦大王。”穀地王口出巴蜀漢話,車前行禮。


    薊王下車相見:“大王免禮,請同車入營。”


    聞此言,自穀地王以降,皆暗鬆一口氣。同車對坐,乃是禮遇。尤其二王初見,邀乘一車,足見信賴。


    誠然,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薊王座前,必設清鋼琉璃壁。


    “謝王上。”穀地王再拜登車。


    先鋒營,中軍大帳。二王並坐,文武分列。薊王設國宴,與穀地王相談甚歡。


    本以為,一山之隔,物是人非。豈料君臣皆通巴蜀漢語。讓薊王頗多欣慰。大漢風貌,潛移默化,影響深遠。


    先互呈國書,締結邦交。後國君相見,亦是約定俗成。


    正如先前所言,無論大國小國,薊王皆一視同仁,禮遇有加。杯酒入腹,穀地君臣,渙然冰釋。若非上元等人,橫陳榻上,綿軟無力,無心歌舞。又如何能輪到雲霞衛,一展風姿。


    一山之隔,必有差異。穀地君臣,何曾見過七尺貴女。


    颯爽英姿,巾幗不讓須眉。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看得穀地王君臣,如癡如醉。雖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然,君臣無不,驚為天人,自慚形穢。豈敢生絲毫,褻瀆之心。能赴此宴,此生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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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薊王和光同塵,不世豪傑。接人待物,如沐春風。尤其出手闊綽。豪擲千金,博君一笑。一場國宴,穀地君臣,心悅誠服。


    醺醺欲醉。穀地王乘酒興,求賜國號,君名。言,願舉族附漢。


    薊王欣然應允。取名“南榖國”。賜劉姓,名“頌”,取字“君雅”。


    榖(穀)國,上古為嬴姓諸侯國。西周時,封嬴綏為榖伯,號榖國,都榖山。《水經注》作榖城山,亦作榖神山,山上有廟,祀榖伯嬴綏。


    賜以國姓,足見持重。


    南榖王,大喜過望。不禁脫口而出:願結兄弟之邦。


    此言一出,大帳落針可聞。


    南榖王,幡然醒悟,喜大忘形矣。正欲伏地請罪。


    不料薊王已先言:“有何不可。”


    擇日不如撞日。這便執手離席,共祭天神。約為兄弟之邦。


    見薊王領群臣,歃血為盟,隆禮重節。南榖王一時淚流滿臉。慨歎:今日方信,桃園結義。


    帳中君臣,無不心有戚戚。


    法正等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我主威天下,從不以兵革之利。


    再互呈國書。締結兄弟之盟。得薊王庇護。無論身毒列國,兵荒馬亂。南榖國,當可安枕無憂。


    於薊王而言。得南榖盟國,立足山南。攻滅身毒,不過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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