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眾國老,異口同聲。


    收官之戰,萬眾期待。話不多說。演武四將,趙雲、陳到,龐碩、龐德,攜眾入場。


    一如先前。得趙雲、陳到,相贈,鏖戰雙方,皆滿十五器。勢均力敵。


    龐碩、龐德,未得一勝。若要如願入列牙門將。此戰不容有失。演武決勝,正如兩軍交戰。雙方皆盡全力,放手一搏。斷無陣前相讓之可能。何況,趙雲、陳到,若將勝戰,拱手相讓,非但龐碩、龐德,勝之不武。許定、許褚當麵,亦難交代。厚此薄彼,豈是袍澤所為。


    故趙雲、陳到,自當全力爭勝。毋庸置疑。


    目光越過歡唿雀躍的看台,眺望朦朧的天際線。


    龐德輕輕拉下麵甲。


    最後一戰。三通鼓起。


    雙方操縱演武器,迂迴穿梭田字鐵軌。趕在鳴鏑射空前,排兵布陣。


    鬥艦分列左右邊渠。舫車分列左右邊軌。十一至十五,演武重器,排列田字底軌。戰車樓分居左右,列車樓橫欄中渠,楯牆、弩車,拱衛中陣。


    鳴鏑射空,齊頭並進。


    雷霆球丸,一發破壁。


    趙雲、陳到,將戰車樓擊毀。龐碩、龐德,則毀去雲梯舫車。


    雙方意圖,明了清晰。趙雲、陳到,乃求長驅直入。龐碩、龐德,欲阻敵過中渠。


    或有人言,破壁球擊發後,吊臂懸樓內工師? 為何要縱繩,將破壁球拋砸落地。


    隻因破壁球,譬如鍾擺。若不拋之落地? 必然擺迴。誤中己方兵器乃其一。來迴擺蕩? 不卸去勁力? 斷難收迴是其二。故一擊破壁後,工師便先縱繩砸落,再行拖拽收迴。一路碾過敵陣? 亦顯餘威。


    雙方鬥艦? 迎頭互抵。渠中相遇,短兵相接。


    亂戰之中,白毦精卒忽單膝跪地? 整齊劃一。


    不及反應? 二發來襲。雙方各將一邊鬥艦擊毀。船上兵卒? 四散落水。素知樓桑武卒? 能避破壁一擊。於是工師? 趁機縱繩。


    破壁球越過頭頂? 轟然下墜。


    鬥艦船頭,斑斕四濺。邊渠水路,猶如血染。可想而知。若是實戰,滿船白毦皆成肉泥。


    臨陣不過三發。


    女仙已被霹靂飛鬥車,送上半空。


    “且看龐碩、龐德? 又當如何。”百官紛紛仰望頭頂? 覓見女仙禦風而翔。


    不出所料。防守本陣機關弩車? 正速升仰角。女仙“吃一塹”又豈能不“長一智”。算準時機? 如蜻蜓點水,飛降吊臂之上。


    而非如先前那般,飛索懸於吊臂之下。如此一來。機關弩車? 自下仰射,必為吊臂所擋。無從裹罩。誠然,飛降橫移吊臂,對女仙而言,亦稱絕技。


    “女仙何人?”公孫王後執掌薊王宮,薊王枕邊何人,隻眼可辨。見此女身形陌生,故有此問。


    “非是觀天女仙。”薊王笑道:“乃樂府女伎。”


    “原來如此。”


    話說,時下百戲興盛。即便不出仙門,亦有諸多俳優女伎,身兼奇技。譬如:鹿馬仙車、高絙百尺、飛丸跳劍、衝狹燕濯、胸突鈷鋒、烏獲扛鼎、都盧尋橦,不一而足。更有曼衍魚龍,集百戲之大成。


    高絙(gēng)百尺,又稱高絙伎。乃後世“高空走鋼絲”之始。且精通此戲者,多為女伎。薊國千裏,大漢一藩。四百城港,堆砌富貴京華。更加水陸通達,四海交匯。如“安息五案”等,外來百戲,亦多見於街頭巷尾。


    樂府令杜公良,年前上疏。求於樂坊中,另設百戲樓。將國中俳優女伎,亦入樂籍。


    薊王欣然應允。


    本以為,不過以色悅人,以技愉人。豈料,竟有大用。無需女仙親臨,足可令霹靂翻鬥車,發揮威力。更有甚者,國中俳優女伎,何其多也。招入大營,軍市容身。當有大用。


    且亦無需專為女伎。俳優多侏儒。身輕如燕,又頗有氣力。翻飛上天,夜開城門。神鬼不知也。


    俳優眾多,可解女仙稀缺之弊。霹靂翻鬥車,何慮無人可用。


    薊王不禁慨歎。物極其用,人盡其才。若能活學活用,必收奇效。


    試想。諸如飛天遁地,爬高下低,高絙、吞刀、履火、尋橦,瞠目結舌,駭人聽聞。尋常兵卒,力有未及。唯有自幼苦練,乃至世代相傳,百戲之家,方能輕車熟路,如臂使指。縱刀山火海,亦如履平地。後世分為,魔術、雜技。時下統稱百戲。若能收入大營,與各式兵器相配。威力之大,難以估計。


    時下,俳優亦有名人。如《史記·滑稽列傳》所載,優孟、優旃、郭舍人,皆稱“戲精”。


    便是漢宮飛燕,亦是女伎出身。


    謂繁榮則娼盛。百戲盛行,亦見漢家繁華。


    待女伎,如法炮製,擲出煙丸。工師嗆咳自出,懸樓遂為濃煙所吞。雙方大殺器,不分先後,失控啞火。


    收官之戰,戰況激烈。


    雙方奇兵盡出。戰損不斷。


    國老縱覽全局。但見鬥艦俱沒,舫車皆毀。雙方兵馬,已無從過中渠。更加霹靂子母雷,散布各處,煙霧四起。再過片刻,濃煙蔽日,再無立錐之地。


    “當真言和乎?”蔡少師忙問。話說,若此戰言和。趙雲、陳到,亦如張郃、馬超,二勝二和。難分良泰,不分伯仲。


    “未可知也。”水鏡先生答曰。


    國老先知先覺。百官議論紛紛。


    “中渠足寬十丈,縱白龍神駒,亦難躍。”


    “‘騏驥一躍,不能十步’。荀子所言,正如此也。”


    “趙子龍、陳叔至,縱萬夫莫敵,又如之奈何。”


    “若主公言和,當與張俊乂、馬孟起,並列首席。”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足月演武,卻未能分出高低。當真差強人意。


    便在此時,忽見陳到翻身下馬,攜長短兵器,向陣後走去。


    “陳到何意?”看台亦起騷動。


    “莫非……”便有明眼人,忽有靈犀。


    “何不明言。”必有人追問。


    “且看後陣兵器。”


    眾人順目看去。見陳到隻身所入車樓。正是演武器十二,渾天燈樓。


    略作思量。眾人驚悟:“莫非,陳叔至欲乘渾天燈過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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