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參連’之術。”長姐問道。參連乃出五射。馬超並發二箭,一前一後,皆中一處。似又與參連不用。


    “乃出王傅所傳。”薊王知之甚祥:“馬超雖拜在蔡少師門下,然亦入演武場,十年習練。得王傅傳射術之精微(精妙)。此術名‘連珠’。取‘日月如合璧,五星如連珠’之意也。”


    “聞陳王寵善射,十發十中,中皆同處。”長姐言道:“比馬超何如?”


    “遠不及也。”薊王言道:“陳王十發中十,馬孟起並發中一。二弓並發,六石之力。臂開六石強弓,上將可為。”


    “小心!”薊王話音未落,看台驚聲四起。


    原來。破壁球一擊落空,無工師縱繩墜地,譬如鍾擺,原路蕩迴。直轟馬超後背。危急關頭,馬孟起飛身而起。輕舒猿臂,抓牢牽繩,竟立於破壁球上。


    隨擺球,升上半空。俯瞰敵營。又隨擺球,加速下墜。


    萬眾矚目,目光所匯。皆隨馬孟起,蕩來蕩去。


    千裏輕雲馬,頗通人性。追尋主人,往來折返。


    蕩到高處,馬孟起忽猛發力,急速下蹲。待蕩到最低點時,又猛然直立。深得“蕩秋千”交替改變重心,越蕩越高之原理。


    如此往複數次。再隨破壁球下墜時,馬超居高臨下,滿月弓開。


    聲如霹靂。箭似流星。


    無鋒快箭,一閃而至。


    砰!戰盔迸火。甲士如遭雷轟,一擊落地。


    楯牆上下,兵卒不及反應。被馬孟起,連珠快箭射翻。


    好一個,後生翹楚馬孟起。


    竟憑一己之力,扭轉戰局。


    人似躡影,箭如追風。待將箭囊射空,擺球失速。馬超飛身橫躍,重迴輕雲馬背。


    長姐目視劉備:“今日之馬孟起,比那日何如?”乃問那日與趙雲一戰。


    “尊前慈母麵,浪子不覺寒。”薊王出口成章:“父母當麵,馬孟起,超然也。”言下之意? 知父母俱在包廂觀戰,馬孟起超然發揮。


    擺球懸垂不動。張郃亦打馬趕來相聚。


    “鄚縣張郃。”


    “薊人馬超。”


    “雁門張遼。”


    “關西華雄。”


    四將兩兩對壘,終要鬥將決勝。


    “張郃、馬超? 往來衝突? 人馬耗費。張遼、華雄? 卻陳兵不動,以逸待勞。”國老席列,水鏡先生言道:“此戰? 恐難全勝。”


    見眾國老看來? 蔡少師言道:“戰至鬥將,縱不能勝,孟起亦無憾矣。”


    馬超尚不及冠? 能入選牙門八將。假以時日? 成就幾何? 不可預知也。


    “並、涼之眾? 匈奴屠各? 湟中義從? 八種西羌。天下雄兵,無不為馬孟起所用。待我主西征,馬孟起,必四海揚名。”水鏡先生,目光長遠。


    眾國老? 心有戚戚。話說? 若非親眼所見。機關兵器之威? 便是國中宿老? 亦未可盡知。掘環渠,設田軌。攻防皆宜。再輔以兵車之便利,海運之通達。並土開疆? 當無往不利。


    薊王行事,先易後難,循序漸進。


    少時夜課。恩師盧少保,以大漢十三州山川地形圖,開篇。告知劉備,內憂外患,腹背受敵。時劉備先滅鮮卑,再定隴右、西域,滅三韓、登倭島,火攻林邑。今舉目四望,外患悉數殲滅。唯剩心腹之害,不過三五載而已。


    謂“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對身毒用兵,如薊王所言,正當適宜。


    身毒半島,乃東西航線,交匯之地。更加深入大洋,豐沛雨水,沃野千裏。種田養士,盡得一季三登之利。更有甚者,奴隸製度落後,列國紛爭散亂。三麵環海,腹背受敵。隻需封鎖港口,而後深入內陸,各個擊破。再將上層建築,統治階級,一鍋端走。餘下奴隸,隻需釋放善意,必感激涕零,甘為我所用矣。


    便有零星叛亂,分化瓦解,恩威並濟,亦可速滅。


    身毒半島並入,三南半島在望。


    “擂鼓助威。”薊王一聲令下。


    西林烽鼓,隆隆再起。


    踩踏鼓點。四將縱馬提速,刃刃交擊。正是張郃戰華雄,馬超鬥張遼。


    人馬交錯,勢均力敵。


    以場中五列車樓為牆。張郃、華雄,張遼,馬超。捉對廝殺,難分勝負。


    “若戰至三百合,主公當言和矣。”百官席列,又有人暗自驚心,不忍直視。


    “竊以為,四將鼓旗相當。急切間,難分高下。”便有人言道:“多半言和。”


    “然也。”另有人附和:“明日趙雲、陳到,必一戰而勝之。如此,張郃、馬超,當居次席。”


    四樓包廂。馬騰攜妻兒,兄弟一家。亦全神貫注,俯瞰四將往來突奔。


    “孟起矛擊,非出家傳。”長兄馬翼言道。


    馬騰答曰:“乃演武所得。”


    “聞孟起得上古劍擊《出手法》。莫非,化劍為矛,施用於馬背。”馬翼亦是良將。


    馬騰笑答:“然也。”


    “此法,足可傳後。”馬翼慨歎:“吾門,必因孟起(而)興。”


    身側長子馬岱,目光如炬。追逐從兄,風馳電掣,往來搏擊。


    超母卻暗自揪心。唯恐馬超又失。


    不知不覺,戰至百合。張郃、華雄,不分勝負。馬超、張遼,亦難解難分。


    眼看便要直奔,言和而去。人馬交錯。馬超,張遼,硬拚一記。


    咣!火線飛竄,洪鍾大呂。


    又不見高低。二人撥馬再戰。


    馬超出身羌地,天生馬背。張遼雖長於雁門邊郡,騎術精湛,不遜胡兒絲毫。然論騎術之冠絕,仍非馬超之敵。


    往來突奔,雖看似不分上下。實則往返對衝,馬超已漸逼近。同等時間,奔跑距離越長,馬速越高。此乃毋庸置疑。且二人胯下,皆是千裏駒。戰至百合,正盛馬力。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待百合開外,馬力漸衰。人疲馬乏,提速下降。此消彼長,不出二百合,高下立判。


    皆是國之上將。見戰線漸向己方推移,張遼心似明鏡。二百合內,需卯足力氣。分出高低!


    心念至此,張郃再不惜馬力。重夾馬腹,驚帆馬吃痛,奮起四蹄。


    不料內嵌軌路,被驚帆鐵蹄踏碎。人馬交錯,揮刀不及,馬失前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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