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急,戰馬奔。


    以橋為界,四將迎麵相遇。


    撲霜馬對衝風驪駒。升龍槊硬撼嘯虎衛。


    電光石火,人馬交錯。無人落馬,勢均力敵。


    神馬將威,目不暇接。轉眼三合已過。


    三合不分高下,又戰至十合。


    此刻,蔡少師才稍得心安。趙子龍,神乎其神。馬孟起初出茅廬,雛鳳清音。能否爭鋒,饒是授業恩師,心中篤定,亦也難免提心。蔡少師,舔犢情深,以身證道。門下顧元歎、才智過人。蔡少師,贈之以己名,舉薦薊王當麵。阮元瑜,蔡少師稱其為“奇才”,亦舉薦出仕。與馬孟起,並稱“蔡門三元”。元、孟,皆有“居首”之意。日前,馬超來見,言從弟馬岱,不日當歸。乞拜入師門。蔡少師已應允。蔡伯喈門下,文武全才,令人豔羨。


    且看場中。說話間,已戰至三十合。


    陳到略處上風。趙雲、馬超,不分上下。撥馬殺迴。馬孟起奮力縱韁。馬似輕雲。風馳電掣,勢如奔雷。十步開外,已起急速。


    白駒過隙。馬孟起夾緊嘯虎衛,直取趙子龍。


    浮光掠影,破空一擊。


    升龍、嘯虎,矛槊交擊。火線流光,耀目之極。人馬挾風,相互摧壓。空氣似亦為之驟凝。不及相撞,各自彈開。金戈交錯,嗡嗡作響。振聾發聵。


    鬥艦左右擺蕩,船翼搖搖欲墜。一擊之威,忽令人心生錯愕,以為天地扭曲。


    “迅雷不及掩耳,卒電不及瞬目”。人馬奔騰,二將殺迴。金戈交擊,火蛇橫飛。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一場巔峰對決,酣暢淋漓。乃至於陳到戰張郃,十足精彩,卻無暇顧及。不覺已戰至五十合開外。


    更不知何時,天空彤雲密布,風雪驟緊。


    天地昏沉,光耀白駒。視線昏暗,越顯人馬耀目清晰。更加演武場中煙氣彌漫,過中渠時,忽沉入水。好似怒海分波,天塹飛橋。


    怒馬揚鬃,駕霧騰雲。幸遇勢均力敵,足慰平生矣。趙雲、馬超,心無旁騖,催動畢生所學,又戰百合,難分難解。


    場內場外,鴉雀無聲。暖閣之上。諸多名臣猛將,不覺已汗似雨滴。趙雲、馬超,互激兵威,來去洶洶,勢不可逆。差之毫厘,生死見矣。以己度人,如何能不冷汗淋漓。


    百五十合,二百合,二百五十合,三百合。


    白光交錯,火線並起。


    觀者無不心驚肉跳,莫名恐懼。多有人以袖遮麵,不忍直視。


    “夫君速解兵,不可再戰。”長姐先言。


    “嗯。”薊王大步流星,負劍離席:“速開琉璃壁。”


    “喏。”中書仆射荀采,急推閣窗。


    場中激戰正酣。雙方人馬,怒血奔流,直冒熱氣。白駒過處,飛雪消融,隱聽風雷。何須主人縱韁,神駒自行折返。流星飛電,奮起直追。


    彼情彼景,皆霧化無蹤。四目相對,天地隻剩人馬合一。


    生死之間。神光如電,破空來襲。


    搶在二將之先,命中船翼。


    正是華樓夏桑。鞘劍直立,如主公親臨。


    電光石火。趙雲,馬超,各自收兵。神駒揚鬃而過,卷起雪千堆。


    神駒止步,神威化去。天光透亮,一時如洗。


    演武場上下,人皆抽氣,無不心有餘悸。


    “不若言和。”薊王居高臨下,如沐春風。


    薊王君臨,看客離席。齊唿:拜見王上。


    四將下馬行禮,無有異議。


    張郃抱拳行禮:“慚愧。”


    陳到一笑迴禮:“不必。”


    三百合,張郃已落下風。再戰恐非陳到之敵。


    馬超牽馬與趙雲相見。相視而笑,莫逆於心。一場巔峰對決,各有精進。


    此戰好比,“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百合為一鼓,三百合便是三通鼓。三百合戰罷,沸騰戰意。再戰,勢衰氣竭,殺至性起,斷難自已。以命相搏,悔之晚矣。


    “稟夫君,類似演武,不可多行。”薊王歸位,長姐柔聲進言。不稱“小弟”,而稱“夫君”,足見事大。


    “長姐所言極是。”薊王亦心有戚戚。若非及時出手,必有一將折損。“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馬亦有爭勝之心。何況國之上將。


    百官席列,動魄驚心。為全無雙上將,勝負已無關要緊。眾國老亦心存僥幸。主公解兵,正當適宜。遲恐不及。


    “孟起一戰揚名矣。”水鏡先生讚歎。


    “論馬力,白龍略勝。”真二千石列,家馬令蘇雙言道。


    大廄令張和,亦言道:“馬孟起,騎術略強。”


    “若無主公解兵,當如何?”陳琳傳書求問東孝西直。


    稍後傳語:“折主公一臂也。”


    “勝負如何?”陳琳追問。


    東孝西直,相視一笑。無言以告。


    人馬突奔,酣暢淋漓。然地凍天寒,凝血成冰。若滯留場中,必染傷寒。四將依次退場。一重演武堂中,自有營士,助神駒小跑蓄力,慢慢降溫。稍後熱水梳洗,披毯保暖。再喂精料,足睡恢複馬力。


    安頓兵馬,四將趕去五重殿,拜見主公,呈還鞘劍。


    薊王勉勵一番,攜三後移駕迴宮。百官同行。


    待王旗降下,看客次第退場。便有場外好友,問及此戰如何?張口欲答,忽覺詞窮。不可複述也。眾皆不勝唏噓。


    “張郃兵器稍弱。”車上,薊王忽言道。陳到七星鐮,乃神兵利器。張郃手中百煉鳳羽,力有未逮。


    “夫君既命將作寺,為許褚造長短二刀。隕鐵尚餘,何不為張郃、張遼等人,煉造神兵。”長姐言道。


    “如長姐所言。”薊王這便傳命。國之上將,精益求精。傾盡所有,盡其所能。當無所不用其極。


    奈何時間緊迫。此次演武,當無從使用。譬如矛盾之爭。縱神兵利器,刃刃交擊,亦有損傷。營中良匠,適時修補,日常養護,不可缺一。正如盔甲,亦需修補整齊。一場大戰,除去考驗排兵布陣,捉對廝殺。還需完備後勤。營士、兵卒各半,輔車相依,便是此因。


    七戰,張遼、華雄對許定,許褚。八戰,龐碩、龐德對張郃、馬超。趙雲、陳到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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