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少年,不弱分毫。”馬超笑答。


    “孟起,何以知之。”潘璋不解。


    “諸位不記長阪坡事乎?”馬超言道。


    趙子龍一身是膽。長阪坡斃敵無數。區區百人,何足掛齒。


    馬孟起,號後生翹楚,論弓馬嫻熟,一騎當先。當不在趙雲之下。


    “演武決勝,不過百人。”朱桓已醒悟:“先前鬥將,西林少年,無一合之敵。料想,便是孟起一人對敵,亦不過百合而已。”言下之意,便全是豬隊友,馬超也能單殺百人。


    “若孟起對上趙子龍,又當如何?”潘璋又道。


    “那便要麾下百人,一爭高下。”朱桓答曰。馬孟起與趙子龍,旗鼓相當。若不分勝負,便要計算“小分”。場中兵卒所剩幾何,事關演武決勝。不可不察。


    “若比行軍列陣,我輩遠不及也。”馬超忽笑:“然若比陣前求活,西林少年不逞多讓。”


    言罷,眾人皆會心而笑。


    誠如馬超所言。兩軍陣前,死裏逃生,乃遊牧天性使然。君不見,稍有風緊,便蜂擁扯唿。待覓得良機,再反咬一口。如此出其不意,往往敗中求勝。即便戰敗,損失皆可承受。此亦是草原生存之道。


    正因需攜百人入場。故參賽者定為軍曲候以上。


    薊王亦趁此良機。檢驗各部戰力。


    排兵布陣,皆出上計署。待賽程緊鑼密鼓,公之於眾。薊國上下,立刻聞風而動。演武場一票難求。盛況不遜馬場義賽。


    究其原因,薊王甄選牙門四將,領二千石高俸。自能博人眼球。


    大體而言。賽會製,皆大同小異。預賽、初賽、複賽、半決賽,決賽。薊王欽點諸將,複賽出場。為幹支場次,種子隊。半決賽遭遇。角逐四強席位。如許定、許褚,龐碩、龐德,兄弟出戰,則歸為一隊。諸如此類。細則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目的,盡量公平合理,惠及眾人。


    見群情高漲,薊王又出王命。販賣“演武器”。


    “敢問主公,何為演武器。”上計令陳逸並將作令蘇伯,雙雙入宮求問。


    “便是演武場諸器。”薊王笑答:“凡可為演武雙方,對戰所用。皆可當場販賣。”


    “臣等愚鈍。請主公明示。”將作令蘇伯,心中無比懷念,少時薊王所繪一目了然,神鬼圖板。


    薊王這便將心中所想所思,和盤托出。無非是全民參與。勝者場場皆有增益。


    可想而知。二人聽聞,必目瞪口呆。欽佩之至。


    果然,我主天生。奇思妙想,百變神機。我等難望項背,拍馬不及也。


    稍後,薊王手繪圖板,快馬送至將作寺。將作令蘇伯,按圖索驥。打造演武諸器。


    待參賽隊伍,各就各位。將作寺演武器,亦打造完備。


    預賽首場,演武場便已爆滿。此時,薊王並百官並無出席。由王傅代勞,攜國中諸校,評斷勝負。


    於夫羅、唿廚泉,各領麾下百騎入場。因二人皆為大營軍司馬,品秩較高,故為主隊。軍曲候需挑戰二人。


    便有看(台)客,唾沫橫飛,將二人出處,娓娓道來。


    “咦?”滔滔不絕聲中,忽有人驚唿:“諸位且看。”


    順其所指,果見自五樓大平座,徐徐墜下一旗。上書:“演武器一”。


    “何為演武器一?”眾皆不解其意。


    “戰勝得旗。”便有台上軍士,高聲唱報。


    於夫羅、唿廚泉,出身南匈奴。時與張遼、高順,一並入營。隨幕府東征西討,屢立功勳。如張郃一般無二。獨缺先登首功。難升校尉。演武決勝,牙門四將。二人虎視眈眈,誌在必得。


    不等三通鼓罷,便有黑山校尉部軍曲候,挑戰於夫羅。


    黑山校尉扼薊國西陲,太行八徑。沿途山砦,皆有駐軍。築路穿渠,圩田營城。守護往來商旅,恪盡職守,為人稱道。然戰力如何,人雲亦雲,各執一詞。不足為外人道哉。


    今日當可一觀。


    樓桑兵甲,摘鏃鈍刃。內裹麻布,外塗染料。中箭中刀,一目了然。


    雙方擺開陣勢。黑山勁卒,刀盾弓弩。於夫羅部,一色弓騎。


    鳴笛射空。


    前排弓騎縱馬奔衝,舉弩射擊。左右矮身迂迴,後排張弓搭箭,拋射頭頂。


    黑山勁卒,不甘示弱。板楯立前,黃肩弩射。收縮兩翼,圍成圓陣。


    電光石火,人仰馬翻。不等觀眾,驚唿出聲。便有二樓邊裁,高聲勒令:“敗戰避讓。速速退場。”


    流星錘唿嘯來襲,板楯火星迸濺。奈何薊國板楯,堅木包鐵,合甲髹漆。又受場地所限。無從提速,人借馬力。故流星錘勢弱,無力破盾。


    “飛龍爪!”於夫羅提繩,繞旋頭頂,甩手擲出。


    飛龍爪正中楯沿。便有騎士,如法炮製。


    打馬折返,終破楯壁。短短僵持,突前騎兵,幾損失殆盡。然憑先鋒之功,於夫羅終於搶占先機。


    弓騎兵繞行陣外。連珠快射,箭發如雨。


    不斷有黑山勁卒,中箭敗退。待箭囊射空。於夫羅率先拔刀,殺入敵陣。


    悶聲四起,鐵蹄揚塵。


    雙方寸土必爭。死戰不退。


    雖不見血光。然刀砍斧劈,觸目驚心。待砍翻叢叢身軀,殺至陣心。唯剩不倒大旗。


    演武場內外,一時鴉雀無聲。


    “戰至無卒,黑山敗。”


    忽有人含淚鼓掌。少頃,起疾風驟雨,雷鳴之聲。


    於夫羅收攏人馬,亦折損過半。如願晉級,得“演武器一”。


    目睹黑山勁卒,紛紛起身。掌聲尤為熱烈。


    黑山男兒,雖敗猶榮。


    觀眾這才釋然。演武決勝,並非搏命相殺。


    待二軍退場,清掃完畢。唿廚泉遂領麾下出戰。挑戰者,乃出白波校尉麾下,軍曲候。


    此時,又見自五樓大平座,徐徐墜下新旗。上書:“演武器二”。


    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


    換言之,一二三四,皆為演武器。至於,究竟是何物,待下次勝者出場,當見端倪。


    有初戰觀感。次戰當可安心。


    不出所料,唿廚泉勝戰奪旗。白波撼負。


    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牙門四將,茲事體大。焉能輕棄。必盡全力。


    場麵之烈,與先前演武鬥戰,不可同日而語。


    隻因實過於逼真。


    無怪竟有人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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