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天下。


    李術既出汝南,袁紹大名,必然知曉。然今,天下三分,各為其主。李術心思若何,尚未可知也。


    然如史上韓馥,舉州相讓。同樣內憂外困,李術何去何從。料想,當有定論。


    另有袁紹帳下謀士郭圖獻策。可命樊能、於麋、張英三將,同書勸降。身陷四麵重圍,知大勢已去,李術必開城納降。


    袁紹稱善。


    先命袁術,調運糧草輜重,又遣使入蕪湖,勸降李術。


    二袁各據險要,築城自保。更加合肥侯,禦駕親臨。營中糧草、兵器足備。群雄稍得心安。


    蕪湖、丹陽、秣陵,三城沿江順下。皆為劉繇屯兵重鎮。隻因有牛渚為橋頭堡,故蕪湖兵少。再加城池險固,三千守軍足矣。


    奈何劉繇,用人不當。慮及乃陶恭祖所遣,當可一用。豈料皆是貪生怕死,無能鼠輩。


    自以為固若金湯,實則不堪一擊。“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何況整條沿江防線,早百孔千瘡。


    不料李術頗有擔當。見三將手書,雖將信將疑,卻謹守城池,並未不戰而降。


    見事不可為,說客自迴複命。


    袁紹得報,一籌莫展。


    謀士郭圖,又生一計。


    這便入帳密報:“明公何不遣人說降丹陽笮融。”


    “哦?”袁紹素仰賴郭圖之謀。急忙問道:“公則可有妙計。”


    “明公可知張魯否?”郭圖循循善誘。


    “乃漢中五鬥米師……”袁紹似有所悟。


    郭圖低聲言道:“聞笮融此人生性殘暴,卻深信西佛。若許以重利,當可為明公一用。”


    “重利若何?”袁紹又問。


    “若天子效史侯,封笮融為國師,總佛門弟子。笮融必心悅誠服。”果不出所料。


    “不可。”袁紹斷然搖頭:“家國大事,豈能假手於神佛。”


    袁紹有此念,郭圖實不意外:“乃詐言耳。待賺開城門,再做計較。”言下之意,定不會如史侯那般,縱容佛門。


    “此計,高妙。”袁紹心領神會。


    遂入天子大帳,秘奏於合肥侯座前。


    見合肥侯無言。


    袁紹又進言道:“丹陽山險,民多果勁,好武習戰,高尚氣力,曆為精兵之地也。若能得之,江東可定。”


    “朕,既封笮融為國師,又豈能食言。”合肥侯心有顧慮:“江東本就信佛。尤其丹陽,徒眾甚多。笮融此人,非良善之輩。竊居高位,久必生亂。恐如張角故事,禍亂天下。”


    “陛下且安心。事後,臣自有計較。”袁紹言盡於此。


    合肥侯心領神會:“既如此,詔命可下。”


    命黃門令黃綱,當即製詔用璽。轉賜大將軍袁紹。


    “臣,叩謝陛下。”得此詔命,萬事俱備。


    “其中厲害,大將軍慎行之。”合肥侯不忘叮囑。


    “喏。”


    待袁紹離去,程貴人陪袁皇後,自出帷後。


    “陛下安心,大將軍必有計較。”袁後寬慰道。


    “事急從權。時局艱難,社稷窮厄。唯有行此下策。”合肥侯歎言。


    “如大將軍所言,若取丹陽,江東可定。”程貴人舉止雍容,似又有身孕。然袁皇後至今尚未圓房,仍是處子之身。程貴人曾向袁皇後進言,同侍寢,許有轉機。卻被袁皇後婉拒。背後原因,外人又豈能知。


    袁紹剛入中軍大帳。


    便有斥候來報。有徐州豪傑,渡江來投。


    “姓甚名誰?”袁紹一喜。


    “自稱琅邪劉勳。”


    劉勳,字子台,徐州琅邪人。為袁術故吏,前為沛國建平(縣)長。因豫州牧丁原,效仿兗州,頒《抑兼並令》。劉勳見事不可為,遂解印自去。攜門客私兵數千,渡江來投。


    恐其有詐。袁紹先命人穩住砦外來船,又速報牛渚袁術知曉。


    聞劉勳來投。袁術大喜。


    二人江上相認,共入水砦。把臂登岸,拜見合肥侯當麵。


    “臣,劉勳,叩見陛下。”謂雪中送炭,莫過如此。


    “免禮,賜座。”山窮水盡,合肥侯自當禮賢下士。


    “謝陛下。”劉勳再拜落座。


    袁術代為奏報:“啟稟陛下,子台此來,攜大小舟船百餘艘,部曲三千。”


    “朕心甚慰。”部曲三千必是豪傑。合肥侯焉能不喜。


    袁術又道:“子台此來,另有大功一件。”


    “哦?”合肥侯如沐春風:“願聞其詳。”


    劉勳抱拳奏曰:“迴稟陛下,臣素與薛禮交好。願說其‘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善。”累日愁雲,一朝散盡。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合肥侯一時,甘之如飴。


    事不宜遲。劉勳假扮遊商,車隊入秣陵。營門投帖,與薛禮相見。


    與此同時。


    謀士郭圖,並黃門令黃綱,已成笮融座上賓。


    “此話當真。”聞合肥侯渡江,移駕石城。欲拜己為國師。笮融猛然直立。


    “詔命在此,國師自觀。”黃門令黃綱,亦是豪傑。麵色不變,舉止如常。


    笮融伸手欲奪,忽覺不妥。這便整衣下拜,大禮奉詔。


    展開視之,欣喜若狂。尤其合肥侯所用,乃傳國玉璽:“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一諾千金,更何況天子乎。


    笮融焉能不深信。這便投桃報李:“若為國師,願助我主,平定江東。”


    “一言既出。”黃綱眼中,一閃精光。


    “百死不悔。”笮融目光如炬,擲地有聲。


    “何不開城,沐浴焚香,以迎天子。”黃綱笑問。


    “固所願也!”四目相對,笮融仰天大笑。


    消息傳迴,亦喜亦憂。


    袁術進言道:“陛下不可輕信,需防有詐。”


    “我等,何不先入城。”袁遺言道。


    “不可。”合肥侯已有計較:“朕若不至,笮融必難自安。若起疑心,臨事而悔。功虧一簣也。”


    “陛下明見。”袁紹下拜。


    袁遺又道:“何不等秣陵消息,再做計較。”


    合肥侯忽笑:“蕪湖、丹陽、秣陵,三城順下,互為犄角。李術、笮融、薛禮,三將首鼠兩端,作壁上觀。一地全而三地全,一城失則三城失。若聞笮融開城納降。李術、薛禮,必望風歸服。得三城,江東可定。”


    帳中百官,聞之無不振奮。


    輔佐英主,何愁大漢國祚不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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