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所行《抑兼並令》,再令曹孟德,名聲大噪。


    謂“無利不起早”。政令所出,盡滅豪右塢堡。獲利之豐,難以計數。單單萬匹良馬,便作價十億,乃至百億鈔。


    堡中錢糧珍貨堆積如山。足夠甄都十載所需。曹孟德更一舉付清蓋海欠債。又向薊國訂購白波樓船十艘,白波鬥艦五十艘。一夜暴富,莫過如此。青州牧劉岱、豫州牧丁原,心事若何,可想而知。


    與虎謀皮,自取其禍。蕭規曹隨,何樂不為。


    於是乎,青豫二州,亦效仿兗州,頒《抑兼並令》。


    平心而論。抑兼並,製豪強,乃續命良藥。關東不比薊國。廣辟江表十港,連開海外寄田。薊國海市,循環南下。販運“三登穀”歸國。聞有薊國大儒豪言,即便國中十年無收,薊人亦可足食。料想,此言非虛。


    江表十港,已立其九。剩下一港開在何處。今亦見分曉。正是鬱洲山。


    此洲本為東海麋竺所有。後進獻薊王。薊王遂命市舶寺良匠登島,“圍亙三百裏,築三城”。並擇址督造深水良港。稱鬱州港。


    因鬱洲山上,山嵐繚繞,叢雲橫生。故此港又被薊王喚做:連雲港。


    至此。江表十港,皆得其主。益陽港、酉口津、南醴港、南廉港、甬東港、朱盧港、呂宋港、濯港、漉港、象林港、連雲港、殑伽港、稽羅港、西頓港、東遜港。


    其中南醴、南廉二港,已連成一體,可視作一港。濯、漉二港,皆位於夷洲,亦可歸一。西頓、東遜二港,扼頓遜海渠東西出口,自當一視同仁。


    如此算來,仍有十二港。


    無妨。


    三郡烏桓有四部,泰山四寇計五人。江表十港,出十二。亦是常情。


    一笑了之,無傷大雅。


    更何況,天子禦賜九龍桓表。許薊王開疆辟地,並土封王。海外荒洲,皆為薊王子封國。多少城港,皆是薊王家事。外人又何足道哉。


    話說,自乘夜出奔。合肥侯一行,輕車疾馳。自曆陽渡江。抵達江東。時為避合肥侯鋒芒,揚州牧劉繇於是先行渡江,以曲阿為州治。


    調兵遣將,四麵攻伐。江東郡縣,已據大半。


    前彭城相薛禮、下邳相笮融,被王允一道敕令去職,遂在徐州牧陶謙授意下,先後南渡。奉劉繇為主。薛禮駐秣陵,笮融駐丹陽。“眾各萬餘人,處處屯聚”。劉繇又遣樊能、於麋東屯橫江津,張英屯當利口,以距壽春。另遣汝南李術,給兵三千以守鳩茲(蕪湖)城。


    大將軍袁紹,攜群雄渡江,紮營石山金陵邑舊址。與劉繇所部,交相攻守,互有勝負。


    聞袁術殘部護佑合肥侯並百官渡江。袁紹急忙迎入大營。


    書載,周顯王三十六年(前333年),楚滅越,楚威王設置金陵邑,遂在石山築城。始皇二十四年(前223年),秦滅楚,改金陵邑為秣陵縣。金陵邑毀於戰火,擇址重築縣城。


    此地,扼淮水(秦淮河)與長江交口。“因山以為城,因江以為池,地形險固,尤有奇勢”。後世乃兵家必爭之地,素有“石城虎踞”之稱。


    此處如此險要,劉繇竟未派人駐守。反被袁紹所據,可謂憾失先機。


    自屯兵於此,袁紹已命營士修繕。不出意外,取名:石城。


    “知命者不立乎岩牆之下”。袁紹素嬌貴。率眾渡江,客軍遠來。如何能不善加守備。


    壽春城破,袁術已遣人告知。帳中群雄並袁紹,並無意外。所幸此來,糧草輜重足備。足可支半年。故即便合肥侯輕車簡從,儀仗皆失。亦無妨。


    恭送後妃入後帳,再迎合肥侯入中軍大帳。


    群臣下拜,三唿萬歲。


    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環視帳中文武百官,寥寥無幾。合肥侯不由淚目。


    “陛下。”袁紹亦心有戚戚。


    “此城何名?”合肥侯拭淚而問。


    “取名石城。”袁紹答曰。


    “朕,便以石城立誓,定要克定江東,光複中原。”合肥侯指天為誓。


    “克定江東,光複中原。”百官齊聲。


    “平定關東,非一日之功。董侯無力南下,機不可失也。”合肥侯問道:“戰事如何?”


    “互有攻守。”袁紹遂將戰局娓娓道來。


    “長塗二龍,吾家千裏駒也。”合肥侯慨歎。言劉岱、劉繇,乃漢室豪雄。


    袁術進言道:“為今之計,當速攻雄城穩固。此城臨江,雖稱險要,然不可為(王)都也。”


    “如袁車騎所言。”合肥侯居高下問:“江東之戰,事關國祚興亡,諸君奮起。”


    “臣等,從命!”袁紹領帳內群雄下拜。


    然如何行事,又該攻打何處,尚無定論。群雄各執一詞,皆有道理。袁紹聽之任之,並未發聲。頗多謀定而後動。


    稍後,有斥候來報。


    袁紹呈遞合肥侯,卻被婉拒:“大將軍總領兵事,當自決。”


    “喏。”袁紹遂取軍情細看。不由喜上眉梢:“真乃天助我也。”


    不等群雄來問。袁紹已悄然改口:“天佑陛下,此戰當勝矣。”


    “大將軍速速說來。”合肥侯忙問。


    深看袁術一眼,袁紹朗聲答道:“斥候來報,牛渚營新到守將,乃前徐州都尉張闓。”


    “哦?”饒是袁術,亦不由一愣。


    “此營立於何處。”


    “牛渚(采石磯)營,扼上遊要津,據此約百五十裏水路。”袁紹答曰:“乃劉繇屯兵器糧秣之地。樊能、於麋屯兵之橫江津,張英屯兵之當利口,皆由牛渚營調撥糧草、戰具。”


    “守將張闓何許人也?”合肥侯又問。


    見袁紹並群雄齊來看,袁術這便答曰:“乃舊識,素與臣,交好。”何止交好。此人早已被袁術收買。先前若非偶遇薊王門下督鄭泰,曹嵩滿門家小,早已被害。事不成,掩麵遁走。與麾下人馬,唿嘯山林。後聞下邳相笮融,單騎過江,投靠劉繇,被委以重任。這便攜麾下人馬,渡江投靠。得笮融保舉,為牛渚營守將。


    “說降可乎?”合肥侯試問。


    “或可一試。”時至今日,袁術亦無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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