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縣,聯軍大營。


    此地本春秋鄭邑,戰國屬魏。秦置縣。“以棘名邦,故曰酸棗”。今屬陳留郡。地近河,多水患。文帝十二年(前168年),“河決酸棗,東潰金堤”,即此。


    淮泗郡兵並各路人馬齊聚,連營百裏。共推袁氏兄弟為首。


    隻因二人新晉受封,左右車騎將軍。由左車騎將軍袁術,掌糧草輜重。右車騎將軍袁紹,統兵馬調度。餘下群雄,輕車將軍兼兗州牧曹操,破虜將軍兼揚州牧孫堅,河內太守王匡、陳留太守張邈、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等,皆有分工。互壯聲勢。


    帳中群雄,多出先前衣帶盟。除董卓身首異處,餘下皆在。


    “報——”便有斥候,飛馬來報:“虎牢使者,無功而返。丁原陳兵關牆,堅守不出。”


    “丁建陽,乃我‘關東義士’也。”袁紹歎道:“雄關不破,如之奈何。”丁原乃兗州泰山郡人,故袁紹有此歎。


    便有一將,起身答曰:“稟盟主,某願領兵搦戰。”


    不等袁紹來問,便有人起身答曰:“乃我帳下勇將……”


    見曹操枯坐無言,袁術附耳問道:“孟德何故無言?”


    “洛陽之變,恐難善終。”曹操實言相告。


    “何以知之?”袁術忙問。


    “竊以為,黨魁所舉,乃自投死路也。”曹操言道。


    袁術搖頭笑道:“孟德豈不聞‘望門投止’乎?黨魁若真不惜性命,早已身死全節。何必苟活至今。”


    “公路,言之有理。”曹操話鋒一轉:“然自黨魁應辟入朝。先折節侍何進,後屈身奉董卓。若果真愛惜羽毛,又豈會忤逆王允。”


    “必是因賊臣已死,樂極生悲。”袁術答曰。


    “許,便是如此。”曹操並未爭辯。


    待盟主袁紹,慷慨激昂,勉勵一番。眾將遂各自散去。


    曹操自迴營地。


    便有校尉夏侯惇、夏侯淵二人,出帳相迎。


    “明公,府中來使。”


    “人在何處。”曹操遂問。


    “已入帳中。”夏侯惇答曰。


    見二人表情有異,曹操心領神會。共入大帳,果不其然。


    “卑下,拜見明公。”來者,乃主簿荀彧。


    “主簿親來,必有見教。”曹操笑道。


    “卑下,不敢。”荀彧居中持重,王佐之器。


    主臣落座,曹操先問:“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黨魁一死,洛陽必亂。王允、呂布,看似為董重所謀。然‘黃雀伺蟬’,董重亦難善終。”


    “我與主簿,不謀而合。”曹操輕輕頷首:“亂兵一起,斷難收拾。尤其西涼賊眾,素來驕縱。必大肆殺戮,流血漂櫓。”


    “此乃,明公之機也。”荀彧果有奇謀。


    “願聞其詳。”曹操離席下拜。


    荀彧亦離席迴拜:“天下皆以為,今漢氣數將盡。三興炎漢,另有其人。然唯我與明公,恪守社稷,不欲神器易主……”


    荀彧忠於漢室之心,時與曹孟德,一般無二。故聞荀彧肺腑之言,曹操不禁淚染衣襟。


    “當如何行事。”曹操衣袖拭淚,再拜求問。


    “難盡之言,皆在囊中。”荀彧取一錦囊相贈。


    曹操如獲至寶,雙手接過:“何時觀之。”


    “張儉身死之日,便是明公窺得天機之時。”言罷,荀彧五體投地,大禮參拜。


    送走荀彧,曹操心意難平。袖中錦囊,輕如無物,卻令曹操心癢難耐。急欲暗中拆開一觀。又恐天機莫測,不敢造次。一夜輾轉反側,孤枕難眠。


    中軍大帳,亦是燈火通明。


    袁紹、袁術、袁遺,並孫堅,王匡、張邈、橋瑁、鮑信等,赫然在列。


    “莫非,此來不為震懾洛陽。”聞袁氏密語,猛虎孫堅,眉頭微皺。


    袁術嘿聲一笑:“洛陽彈丸之地,何必大動幹戈。”


    袁紹言道:“今握十萬聯軍,當盡奪河南之地。”言下之意,凡大河之南,心向洛陽,不遵壽春敕令者,悉數剪除。


    如洛陽所遣,豫州牧黃琬、青州牧劉岱、徐州牧陶謙、荊州牧劉表,揚州牧劉繇,宜當雷霆除之。


    “如此,十萬大軍,當數路兵發。何必聚於此地。”孫堅問道。


    “正因大軍聚集,眾皆無備。”袁術洋洋得意:“如荊州牧劉表,揚州牧劉繇,皆臨水而居。所謂‘攻其無備’。文台麾下飛雲艦隊,足可一戰勝之。”


    “原來如此。”孫堅幡然醒悟。此乃聲東擊西之計也。眾皆以為,十萬大軍齊聚酸棗,為攻占虎牢,震懾洛陽。不料曹操、孫堅麾下飛雲、蓋海二艦隊,順下四瀆。“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滅關東敵手。換言之,號稱十八路諸侯,酸棗會盟,實則行障眼法。餘下十餘路,搖旗呐喊。唯令曹操、孫堅,暗出水軍,奇襲破城。


    見機已到,袁紹笑問:“文台欲往何處。”


    “當是揚州。”袁術先答。


    不料孫堅卻道:“何不取荊州。”


    “揚州乃帝都所在,宜當先取。”袁紹亦勸。


    “荊州既定,順下而擊。平定揚州,易如反掌。”孫堅言道:“且荊州牧劉表,大練水軍,仿造薊舡。扼壽春上遊水路,久必成患。”


    “荊州牧劉表,位列八俊,雄踞荊襄。麾下猛將如雲,謀臣如雨。急切間,斷難如願。”袁術又勸:“先易後難。”


    “聞劉表先築襄陽,欲遷州治出漢壽。後擴江夏,圖扼江沔咽喉水道。待二城築畢,水軍練成。荊州固若金湯,恐難易主。”孫堅果然江東猛虎:“且劉表乃洛陽四方將軍之首,若能斬之,羣(群)龍無首矣。”


    “也好。”袁紹畢竟盟主:“便如文台所願。”


    “喏!”孫堅抱拳領命。


    “孟德,又當如何?”袁術再問。


    “孟德擊徐(州)。”袁紹早有定計。


    孫堅言道:“先前,陶恭祖與孟德,合兵討賊。二家既結盟約,如何輕毀。”


    袁術答非所問:“文台可知,陶謙因何有恃無恐,放孟德客軍入境。”


    “實不知也。”孫堅搖頭。


    袁術遂密語相告:“隻因,孟德老父,辟禍琅琊。為陶謙座上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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