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陳到,一戰成名。


    尤其當陽長阪,趙雲懷抱麟子,單騎救主。陳到孤身守闕,力保不失。少年英雄,海內蜚聲。便是薊王義弟,亦同來探望。足見英雄相契。


    “子龍家人安否?”陳到百無聊賴。


    “有大兄守護。”趙雲答曰:“深山學藝十餘載,少小離家。今既已出仕薊國,自當將家中老小,接來安居。”


    “可先去常山。再赴汝南。”陳到言道。畢竟常山國毗鄰薊國。來去不過數日。


    “也好。”趙雲亦不客氣。


    二人今為左右中壘校尉。何言二千及冠。


    中壘即中軍。幕府五將,中壘將軍乃四兇之典韋。四神、四兇,皆有其主。薊人又出“五鳳”之說。


    鳳乃百禽之王。五采而文,雄鳳雌凰。品性高潔,“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身負五文:“首文曰德,翼文曰順,背文曰義,腹文曰信,膺文曰仁。”


    釋曰:“夫木行為仁,為青。鳳頭上青,故曰戴仁也。金行為義,為白。鳳頸白,故曰纓義也。火行為禮,為赤。鳳嘴赤,故曰負禮也。水行為智,為黑,鳳胸黑,故曰尚知也。土行為信,為黃。鳳足下黃,故曰蹈信也。”


    “見則天下大安寧”。


    五鳳喻五將。必負五采華文。如此絢爛,非少年英雄莫屬。


    坊間傳聞,馬超、趙雲、陳到、張繡。或已入列。另有一人,尚未出世。


    說書人言之鑿鑿,卻惹茶客不滿。


    既是列宿,必與天和。世有五鳳,何以獨缺一人。


    說書人笑言,天時未至也。


    話說。一家之言,亦不盡然。便是街頭街尾,兩家茶館;前後二日,一人之言。亦有出入。五鳳之選,如張郃、魏延等,常羅列其中。然鳳五之數,卻無有差別。


    樓桑,大溪地,南溪衢。


    馬超家後院。


    馬超並好友皆在。眾人年歲漸長。少時小名,多已不用。潘獐兒,名喚潘璋,取字文珪。朱獾兒,名喚朱桓,配字休穆。另有魏疏、魏延兄弟二人,常來常往。


    “趙雲、陳到,一戰成名。今位列中壘二校。張大哥,自幼從軍,屢立戰功,今不過軍司馬。”潘璋懷抱羔羊,大聲言道:“若當陽長阪,我等俱在。豈獨二人揚名。”


    馬超數奪賽馬總冠軍。演武場更未嚐一敗。名動西林並樓桑。人送綽號“錦馬超”。國中少年,爭相結交。便是薊王義弟,張飛、太史慈、黃敘,亦常來拜訪。


    得西林令閻誌通稟。烏桓蓮妃,幾欲將西烏鐵騎交由馬超統率。隻待馬兒長成。


    薊國兵精將勇。諸如西烏鐵騎、西林驍騎、安次突騎、並州狼騎、北地遊擊、鮮卑王騎,皆是精騎之屬。黑山、白波、錦帆,亦不逞多讓。另有板楯蠻、青州兵,不一而足。更有白毦精卒,勇冠三軍。


    諸如四郡亡胡、遼東遊俠,西域傭兵,多行客庸。不入正規序列。薊國兵戎之盛,亦不弱文筆分毫。


    尚武之風,深入髓裏。加之羌胡,學文不易,學武遂成大勢所趨。尤其父輩在軍中。所積功勳,筆筆錄入在案。可在軍市,自由兌換。家中子弟,皆得其利。樓桑兵甲,薊國武備。自幼傍身,形影不離。


    馬超等人,自不例外。尤其超父馬騰,為護氐校尉。今亦隸屬輔漢大幕府。知長子馬超,日有精進。亦關愛有加。更何況還有好友張郃,領一千安次突騎。曆次征戰,多有功勳。常為馬超等人,換取軍市遺珠。


    話說,薊王南征。自林邑王宮,帶各國佳麗三千迴。入籍樂府,傳授歌舞漢儀。學成後,分置各坊。今多已嫁娶。


    入籍,便是薊人。不可等閑視之。


    眾人正言趙雲,忽聞前院馬蹄。


    “必是撲霜!”潘璋一躍而起,衝出門去。


    果不其然,來者正是張郃。身後還綴有一輛安車。乃新納夫人。


    “大哥!”


    “璋弟。”


    眾人賽馬相識。張郃年紀最長,故被認作大哥。漢人稱“兄”,因幽州多北人。尤其涿郡,漢胡雜糅。“阿兄”,常喚“阿哥”。傳聞,音出鮮卑語“阿幹”一詞,“阿幹”,意為父兄。因饒妻製,又說“長兄為父”。故“父”、“兄”共用一稱唿。經與漢人雜居,遂演化成“阿哥”。


    少時,馬賊王女阿招,喚“太史哥哥”。便是胡語漢譯。如此稱唿,幽州屢見不鮮。


    薊國和合之風,更助流行。


    張郃尚不及冠。然陣前廝殺,必然早熟。家中恐刀劍無眼,傷及人倫,乃至性命不保。故先行娶妻。傳宗接代。


    “卿大夫一妻二妾,士一妻一妾。”


    《薊法》:“五大夫一妻二妾,公士一妻一妾”。


    民爵一等,可納妾。至五大夫爵,可納二妾。


    張郃為軍司馬,秩比千石。月穀八十斛,年九百六十石。另賜民爵十二等之“左更”,歲俸六百石。授田七十八頃,授地七十八宅。比六百石以上至千石,官邸為二進院落。比二千石以上至中二千石,官邸為三進院落。萬石國老,獨享四進院落。


    軍司馬,年足可得千四百六十餘萬角錢。


    可娶一妻二妾,可乘駢馬公車。


    家人本欲先為張郃納妾。待及冠,再娶賢妻不遲。張郃固辭不就。逼急,隻說願先娶妻。


    父母斥責。


    張郃對曰:長子豈能庶出。


    父母這才醒悟。


    大漢母憑子貴。


    張郃父母,遂攜重資,登四方館。求館長朱建平,代為擇選。朱建平婉拒資財,卻盡力而為。取樂府名籍,上陳生辰八字,逐一匹配。為其覓得良伴。


    此女雖出林邑王宮,容貌秀麗。然卻是未嫁之身。新婚之夜,同牢合巹。這才吐露實情,非林邑王嬪妃,乃林邑王女也。


    大難臨頭,避入後宮。為亂軍裹挾,抄掠邀功。北上入樂府。


    恐延禍夫君滿門,故相告實情。


    夫婦相敬如賓。翌日,張郃如實上報。得薊王赦免,這才得償所願。


    公孫長姐笑問,何以網開一麵。


    劉備附耳言道:今日若拒張郃,他日如何全子義?


    終歸罪不及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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